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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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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与夜交替,完成经验意义上的一天,孙泥克和舒婵简单地以为一个黑夜加白天,他们就穿越了不同时期的拱门。

而事实是,在那个期间里他们所遭遇的是一个卡顿的时间过程,所有的一切远远慢于拱门外的正常世界。

进出过多少次拱门,他们的时间进度就卡顿过多少次,通俗地讲,他们在进出拱门的时候定格住,等待拱门外那两个一浮一沉的十二小时叠加为从零开始。

那四人总共进出过拱门23次,所以对于拱门外的李夕桢、程度来说舒婵和孙泥克失踪了23天。

23天前,集的三人正企图以武力搞定雅那四个无耻不要脸的家伙时,大姑父竟然要请他们吃茶!

虽然叫这些老头一声姑父叔父,但又没什么血缘关系,怎么敢奢望他们心存良善。不是自己的地盘,且人家“礼”字当先,就算是以“喝茶会失眠”为由推脱,但也总是要在那里坐着的。

熬到后半夜的时候,雅的四人、集的三人,全都熬不住了,那几个老头瞌睡打得都快把旁边的桌子磕出洞来,但无论如何都盛情挽留,集体熬夜。

茶和点心换了无数波,一拨比一拨精致,都是热气腾腾的,最后还上了桂花酒酿。

快天亮的时候,三姑父和二叔父还对起梦话来,对话的内容不过是一些互揭老底的流氓混账事,听得大姑父和大叔父一愣一愣的,看着小辈们也在,两个老头替他们害臊得耳根子都红了。

这一坐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歪着靠着倒着睡着的年轻人们被一阵碎茶壶的声音惊醒,这才看到四叔父风尘仆仆左手茶壶盖子右手茶杯,尴尬地看着被惊醒的所有人。

“回来啦!”大姑父刮着眼眶关切地问道。

“嗯。”四叔父刚要说话,瞅了一眼老头们之外其他在场的人,收住了。

“嗷,哈哈哈,昨晚喝得高兴,竟忘记时间!”

这话说得,真是让人开了眼界。论臭不要脸,往日侥幸取胜的孙泥克该跟大姑父掏心掏肺地道一声“承让”。

他昨晚的行为,算得上变相的监禁了,七人生生把“冤”咽了下去。

“回去休息吧,想吃什么好吃的,告诉食堂。”上腴山这么久,第一次见大姑父笑的时间那么长。

七人几乎是被轰出来的,轰的过程中,田柒合故意掉了一只鞋,刚要回去捡,就被推了个四脚朝天,后面撵的人帮忙丢了出来。

刚出老头们的院子,院门就被关上了,轰他们出来的人直接就把守在门口。而原本在门口防止他们出来的人,又接着把他们一直轰到内院门外。

没有人知道四叔父那一夜去了哪里,回来后老头们又关起门来密谋了什么。总之从那天起,雅不见了刘矣辛和王柏塬,集不见了孙泥克和舒婵。

大家都纷纷上门去找过老头们,从一开始的恭敬有礼、谦虚谨慎,到后面找得大家都失去了理智,老头们反而纷纷埋怨孙泥克他们没有责任感,说不见就不见,粪也不拉,花草也不管,他们要开始筹备重新选苑长和苑长助理了。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大家过得一天比一天焦灼,李夕桢、杨亦晨和程度三人都快把界内翻了个底朝天,就是界外的森林他们也去过好几次。

曾经往最坏的方向想过,会不会被界外的骈兽吃了?可同时不见的还有刘矣辛和王柏塬,四人都不是那种可以被吃得悄无声息的人。

平白无故消失了四个大活人,而且在消失前界内那几个老头还出现各种异常,这事他们能脱得了干系吗?

第23天。

五点四十的腴山霞光万丈。

平静的住宿区,祥和的宿舍里桌椅板凳、床单被罩无一不显示着新的一天还尚未从夜的余韵中独立出来。

光线在屋子里以肉眼可见的层次铺陈着新的色彩,那张2×2.5的床兀地摇了一下,一个人直挺挺地立了起来。

从头蒙至脚的被子瞬间滑落,像是梦游,李夕桢迈腿直接下了床,毫无耐心地在地上摸到拖鞋后,几大步就跨到门边,拉开房门就要出去,却险些撞上房间门口的两人。

倒是被吓得清醒了不少,但他并未停下脚步,拨开站在他门口的程度和杨亦晨,直奔客厅。

“站岗?”他对跟上来的两人说道,想得着实有些美。

“最近焦虑睡不着,在你门口徘徊可以缓解压力!”杨亦晨语速极快。

“什么嗜好?”这听上去有些猥琐,李夕桢猛地站住,紧跟其后的两人直接撞了上去,他像被鬼撞了一般,下意识地弹开,赶紧伸手去掸被杨亦晨撞到的地方。

“你自己要不要照个镜子?”时间久了,大家都习惯了他的矫情、做作,杨亦晨似是开玩笑,实则反讽。

毕竟李夕桢两个黑眼圈都快挂到嘴角了,一双夹脚拖鞋,一个大短裤,一身白背心,一头在空气中恣意支楞的头发,加点bgm就能直接飞升了。

要知道他可是“可照定要照”的人,随时随地注意自己的形象:头发有没有乱?衣服上有没有褶子?指甲是不是又长出来了?

李夕桢倒也把杨亦晨的话听进去了,抄过柜子上的眼镜框往脸上一戴,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干嘛去?”

“绑人。”李夕桢头也不回。

“带上我们呗!”

“带上绳子。”

“遵命。”杨亦晨手掌一推程度,两人就要去找绳子。

“等等。”

李夕桢突然回头过来,嘴角往脸颊挂成上玄月,一种邪恶的魅力从洁白的齿缝间流露。

邋遢风和这样的李夕桢才是绝配。

“不要粗绳子,尤其是不要麻绳!”李夕桢一根竖起的手指在嘴唇前摇着,“最好是电线,或是细尼龙绳!”

“会玩!”空气中飘出杨亦晨的两个字,他人已经在另一间屋子里翻找起来。

一旁的程度简直是听傻了,不过是睡了一夜而已,往常的李夕桢就像是被调了包。

自从大姑父说整个腴山可以随便他们翻后,内院的人就再不阻止他们进出。

可即便如此,对于进去寻衅滋事的,内院那些人还是有权以多压少,将他们生擒然后拖出来。

比方说刚被七八个人五花大勒抱出来,刚被丢下地就跳将起来,唾沫横飞骂骂咧咧,动手戳着门口那一排最近才新增的安保人员胸口的田柒合。

唉……实在是不那么多定语不足以描述这里每天都在上演的情形啊!

李夕桢三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忽略正企图以五花八门的肢体语言找补回一些尊严的田柒合,径直进门去。

他们的行径当然引起门口安保的重视,立即有人先他们一步进去通风报信。

三人倒是也不在意,随他们的便。

“小李、小杨、小程”后面的田柒合把三人一一点到,并追了上来。

“你们这是要去干嘛?”田柒合拦在三人前面。

“要人。”小程答。

“我们合作呗!”

小程看向了小李和小杨。

“不行,弟弟。”小李冲小程说道,“我十分讨厌别人叫我小李。”

“巧了,我也十分讨厌别人叫我小杨。”小杨也抱手看着小程。

小程在心中把“小程”这两个字念了一遍,果然听上去很不舒服。

“叔叔。”程度是个有礼貌的孩子,“我们不能跟你玩!”

叔叔?

“我可是还没结婚诶!”

田柒合差点没晕过去。小杨小李小程已经走远,而田柒合自己的同伴,有两个像街边要饭的,早就远远地守在内院门口了,有一个恨天高踩出“皇后驾到”的气势,正往这边赶来。

“看上哪一个?”李夕桢肩膀上挂着一圈花电线,杨亦晨的夹脚拖鞋在地上打得“啪、啪”作响。

“遇上的第一个。”

“又来了!”李夕桢的嘴恐怕是开了光,话音未落,刚练完瑜伽往回赶的三叔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还跟他们打了个招呼,生怕他们看不见似的。

三人面面相觑,为这神奇的缘份感到不可思议。

“这电线不会也是我的吧?”他都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了,突然又回头盯了一眼那扎花电线。

他还在记着自己那些被孙泥克用三轮车拉去给劫月玩的瑜伽球和游泳圈。

如此天真烂漫、毫无危机意识的三叔父,三人不好意思再用语言恐吓他,默不作声地朝三个方向把他往僻静处包抄过去。

三叔父这才发现小伙子们有些不对劲,不管他选择什么方向,总被别开,想说是让让他们吧,毕竟最近他们心情不好,这些孩子还上头了,得寸进尺,让得毫无底线。

“要干什么?”三叔父突然停下,对这些不知天高地厚一步步试探着来的孩子,必须声色俱厉。

“要人。”杨亦晨干净阳光的笑容此刻在三叔父眼里竟有些变态。

“谁?”

“你。”

哼,三叔父一扔手里的瑜伽砖,撸着袖子就准备教训这几个黄毛小孩。

李夕桢一扬下巴,杨亦晨手一掸,他千挑万选的武器——拂尘,像变戏法一般出现在手上,拂尘另一端已经绑上了三叔父的手。

“对不起啦,三叔父”杨亦晨嬉皮笑脸朝三叔父办了个鬼脸,“我们会轻一点的!”

杨亦晨说完,程度取过他肩上的花电线就开始绑起老头来。

三叔父倒也聪明,见过来捆绑他的是程度,心里就踏实下来,想着只要不是杨亦晨就好。

“那么多兵器可以选,你怎么选了一个别扭的拂尘?”

趁程度在绑人,李夕桢和杨亦晨聊上了。

那些值守的很快发现了三叔父被绑,十几个人一下子持械围拢过来,对三人说着劝降的话。

那些没什么用的叫嚣一点没妨碍两人聊天,真有胆量和本事搏一把的话,还哪来那么多废话,不早就跳上来了。

“几年前,大学的第一堂课,系主任就让思考‘十年后的自己是什么样’”杨亦晨的笑容有千百种,此时真的透澈得如哇哈哈纯净水。

“我高考可是以高分进的那个学校诶,老师的话,那是什么?圣旨!”在李夕桢看来杨亦晨可浮夸了。

“这个问题,那节课课堂上我没想明白,下来也没想明白,读书就读书呗,思考的都是电流、反应、象限,这种要畅游未来的问题有些费事,我遇上了难题,因为实在是太空洞了,解决起来棘手。”

杨亦晨此时的笑容像极了清晨山间的薄雾,那十几人的嚎叫权当山间的风响了。

“四年时间,我想明白啦,女色配不上,因为我没把握自己是个好人;名利没必要,因为我爹妈还有几个小钱;权势没激情,对我确实没什么诱惑力!所以我的理想职业就是找个道观修仙问道,毕竟这个可以干很久!”

唉——

听他说完,李夕桢狠狠叹了一口气,难怪鄢蛰会把他和舒婵、李夕桢聚在一起。

都是些脑子有问题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可为什么又要把自己和程度与他们归为一类呢?

“好了。”三叔父筋骨柔软,程度再三检查,确认他不会自行挣脱,才跟李夕桢和杨亦晨报告。

“你们要干嘛?”那十几个人面上凶神恶煞,脚步却连连后退。

田柒合与权嵘参杂在人群中,两人也不懂这些年轻后生到底想做什么,互相商量暂时不贸然出手,先观察,见机行事。

杨亦晨用拂尘把那些器械拨开,纯良朴实地笑着:“我们就耿直些,你们呢也光明正大地偷点懒,反正叫多大声都没用,这点大姑父懂的!我们要和他谈。”

既然面皮被戳破,那些人果然放轻松下来,只跟着三人的节奏一路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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