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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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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去看两个女的打架了,一路上安静得很,就算是进内院也是畅通无阻。

孙泥克也不去管那些四处的监控了,老头们的心思不好猜,但有一点是明显的:他们有意放水。

呃诶——

高高兴兴轻轻松松进个院门,险些没被吓死,孙泥克一把扶住院门,心还在扑嗵嗵跳个不停。

对方估计也被吓得不轻,高冷如久居九天之外的二姑父表情管理差得离谱不说,还半天没缓过来。

“嗨、嗨——”孙泥克扶住门板站直身体,热情似火跟二姑父招呼道。

感谢他的张牙舞爪,二姑父终于领悟到自己举止的不当,面部表情秒切到正常,屁股重新坐回摇椅,把手中的书本盖回脸上。

早该料到会有这么一人不去凑热闹的!虽然大可不必,因为这位二姑父并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他压根就不管医疗之外的杂务,可孙泥克还是蹑手蹑脚穿过院子。

果然,早上老头们才给孙泥克授权,下午进入那道门便没有任何阻碍,一切安好。

宅子十分干净,每一块石板都像是用水冲洗过,每一片瓦都亮堂堂的。

唯独门头的那块匾额,“飞光”二字上的灰估计都可以按层来计算古董价值了。

孙泥克暗自庆幸没有把李夕桢带来,而他选择的帮手也是舒婵,否则按照李夕桢的脾气,他恐怕是要想方设法把这三个字上累积成泥的灰擦干净,心里才能安稳。

也不知这三个字本来的颜色会不会也是和其他一样,都是灰色?孙泥克边想边进了宅子。

空荡荡的四方院落,唯独墙角一盏黄铜更漏滴滴答答漏着水滴。

从色彩到格局、布局,这都是一座了无生趣的宅子。孙泥克联想到一个成语:死气沉沉。

在宅子外面以为外围的是围墙,进来才发现并不是,四周都是一模一样朝向不同而已的房间,并没有哪里有什么围墙。

孙泥克挨个房间门推了一遍:全是高高的书架、厚厚的书!

哪一间都是,推开门就是怼面扑来的书架,尘封的味道让人在三十几度的天气里有些呼吸困难。

老实说,孙泥克从生理上抗拒进入那些房间,他很想等着舒婵来一起去。犹豫了很多次,还是推开了此刻最向阳的那道门。

在孙泥克的想象以及知识体系中,这个时候这个角度的太阳光,在开门后是能进入到那屋子一部分的,但并没有,阳光好像止步于门槛外。

正常的自然光明,满目的书,孙泥克随手拿起了面前的一本,上面又涂又画,说实话,他也没看懂。

每一本都看不懂那就好办了!孙泥克一排排书架翻下去,一屋子的书架很快就要翻完了,正当他决定最后几排不翻了的时候,却看到了从一些宣纸下露出的眼熟。

一个笔记本,硬壳笔记本!

老妈嫁的是二婚的老爸,所以孙泥克的爸爸比他妈妈大了十几岁。这种笔记本孙泥克的妈妈没有,他爸爸却有得起。孙泥克小时候翻到过,里面歪七八扭的好文摘抄,孙泥克还记得好些句子下面的破折号后面写的是《创业史》,但大部分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女明星照片。

泛黄还散发着怪味的纸张上笔记工整,用心练过的行书让人赏心悦目。

整整一本都围绕同一件事,好像是从不同地方东拼西凑来的信息,东扯西拉,讲的都是有关腴山的事情。

孙泥克费了好大劲,前后翻看对照才大致把事情整理清楚。

一千年前,腴。

据说曩拓炼制历时上百年。在炼制的后期,那三个支系所在的地方昼夜混乱,白昼变短黑夜变长,甚至人的寿命也变短了。四周原本一岁一枯荣的草木,皆在寥寥数天枯死并很快莫名连根变成腐渣,就连本来肥沃的土地也很快变得荒芜,沙漠化,甚至有些地方土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平坦辽阔的大地出现许多凹陷,三个支系的人怪病频出。

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曩拓即将问世的那段时间,黑夜几乎已经占领了白天,当时系中百姓间谣言四起,都说这些怪事和曩拓有关。但彼时曩拓出世在即,各支系权贵满怀希望,曩拓一问世,谁还稀罕现在的时光,一切都会好的,所以采取的是打压的政策。

三个支系所在的头一天晚上开始,大家生活的地方陷入了无边的黑夜。从来没有见过下雪的人们,借着篝火和油灯看到了什么是雪花。

也正因为没了白天且每一天都被大雪遮住,当年集支系的那支夺曩队根本不知道曩拓是怎么丢失的,有人盗窃还是遗失,总之在一次两支系的短兵相接后,大家发现曩拓不见了。

夜那么黑什么也看不见,雪那么大任何痕迹都是分分钟就被掩埋清除,根本无从找起,集支系的夺曩队如同犯了天大的错,自责内疚。

不管是三个支系中的哪一个,明明都是把所有变好的希望寄托在曩拓上的,没有哪一个支系怀有可恶耻辱的私心,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可是所有人的希望在集支系手上弄丢了,且这事还没法向其他支系解释,族人们的遭遇不用回去都能预见,可就是没脸回去,且回去也没用。

三个月后,雪渐渐小了,直至停了。从某一天的某一刻突然有一束光只电光火石般乍现开始,昼夜开始由察觉不到到一秒一分交替上演,直至恢复正常,当然这花费了很多时间。

漫长的等待期过去,三个支系所在的地方已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绝大多数人熬不过黑暗和恐惧,没有等到光明重新来临就离开了那个地方,当然他们何去何从是生是死无人知晓。

剩下的人,在光明逐渐来临的那天开始,便发现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已经回不去了,那里变成了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地方,因为土壤全部变成了石头颗粒,地表水完全盐碱化,挖再深的水井都不会有水,所以没有飞禽走兽,没有虫鱼花草,如同脱发的人露出光亮亮的脑袋,这里变成了一个不适宜生存的地方。

三个支系的所有人,开始一批批被迫离开,当最后一批人离开之前,大家居然惊奇地发现有一些穿着打扮奇奇怪怪的人来到了这里。

与他们先后脚到来的还有各种飞禽走兽,差别不过是,那些人在征得支系遗留下来的人同意后,直接就进入那片苍凉得算是彻底玩完的地方,而那些飞禽走兽却只到了那个苍凉绝迹与生机勃勃的交界处就停止了脚步。

最后还没有撤离的那些人一方面忌惮从四面八方赶来的飞禽走兽,要知道那些可不是普通的蛇鼠虫蚁或是鸟雀鹰雕,它们都非常罕见,要么仙姿卓约,要么毒包胧疮非人间俗品;另一方面怎么说这也是故乡,他们也好奇他们撇下的地方为什么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有人千里迢迢赶来。

果然,自从日落月升,全然正常,那片就快要以“骤然荒芜”名扬天下的石颗粒上,以惊人的速度焕然一新,长满了奇珍异草。

一切太不可思议,但又都是真的,如同人为装点,这片土地悠忽间如同遭遇天谴,悠忽间又仿佛被诏入天宫,这样天差地别的转换让人猝不及防。

三支系中最后的一批人没有撤离,而外面来的人,或是闻讯返回来的人,也随着界线外稀禽异兽的日益增多、日趋凶猛,而越来越难进入界线这边。

第一批奇珍异草猝不及防地从天而降过后,这里恢复了正常的时节节令,不过生物品种确实像是被重新筛选过,只留下了那些珍稀的名贵的,而进到这里的人,多半也是与界线外的骈兽较量过后,活着进来的。

也就是说,进到这个地方的,无论是草木还是人,不是天道选择就是人兽较量,优胜劣汰。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渐渐发现这个地方盛产长寿的人,不仅长寿,且精气元都明显要优于外面的人。

传言一出,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去的人又更多了。而凡是进去的人,都必须保卫自己拼了老命去选择的家园。

渐渐的,那里已经不是你有能力就可以去的地方,老一批人也有自己的传承,世代居住便成了主人。后来再去的人,打得过那些骈兽进去只是第一步,能够去生活那就是万万不能的了,毕竟是一千年的时间,谁还没有点领地意识呢?外面的人只能进去切磋或是学习,唯独不能去居住。

因为周边的骈兽们也在不断地进化,因硬闯想要进到那个地方而丧命的人数不胜数,到了现在,那里几乎成了禁区,少有人知道,也更是被各地禁止宣传的所在。

这个地方叫腴,从古自今都叫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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