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相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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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来到后院，围坐在凉亭下的大理石桌旁。
赵珂一边沏着茶水一边开口问道：“想必二位今日前来，是为了整军纳兵一事吧。”
“此事是由赵大人进言陛下才得以促成，定要听听赵大人的高见。”启明泽虚心求教道。
赵珂放下手中的茶壶，转而摆手笑道：“高见倒是折煞臣了，不过在下确实有些愚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大人请讲，愿洗耳恭听。”启明泽道。
“这大虞的军队呢，大体上来说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掌管宫廷宿卫，确保皇室安危的羽林军，一类是镇国大将军和四殿下统领的戍边军，另一类则是大虞内部驻扎各地的地方军。”
“羽林军乃是陛下的亲军，都是通过严格训练和层层选拔上来的，由向来严苛的郎中令秦源统领，自然不敢懈怠。”
“镇国大将军领军多年，军纪向来严明；四殿下虽然年少，但戍边多年，统领有方，加之戍守要地，保卫的是大虞安危，也是军纪严明的。”
“唯有这驻扎各地的地方军，最为复杂，不仅人员数量庞大，且派系错综复杂，多有贵族子弟，常年留在最为安定的大虞内部，既不用守卫宫廷，也不用驻守边疆，久而久之，军中便生了萎靡之气。”
“许多士兵，甚至是军将都没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总以为边境安定，驻守各地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所以往往从上自下对于整肃军风这件事都是不重视的。”
“将军们不重视，士兵们更会上行下效，要想彻底整治军风，可谓难上加难。”
左言之神情严肃地补充道：“确实，眼下虽说边境安定，但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历史的规律。我大虞三年前大胜东辽，可那东辽却依旧野心不死，只是碍于大虞国力强盛，虽虎视眈眈却不敢轻举妄动。”
“而赤狄族也日渐壮大，近年来已有了与我大虞分庭抗礼之势，虽眼下和睦，保不准哪天就会反扑一口，给予我们致命一击。”
“到那时候，光靠几十万的戍边军是远远不够的，地方军要是不能发挥作用，那我们大虞很可能会陷入外强中干的窘迫境地。”
赵珂继续道：“正是如此，所以我们此次整军的关键就是在于整肃各地驻扎的地方军。”
“二位这番话，可以称得上是金玉良言了，短短几句，便把大虞的局势分析的透透彻彻，把整肃军风的关键说的明明白白，令人佩服。”启明泽对二位的敬佩之情不禁油然而生赞叹道。
启明泽继续道：“现我大虞境内的地方军粗略估计当有五十万左右，我打算制定一套考核标准，在军纪以及能力等多方面对士兵进行综合考核，进行末位淘汰制。”
“排名靠前的有所嘉奖，而最后的百分之十则给予补偿进行清退，在另外招纳五万新兵进行训练选拔，以补足空缺。如今大虞经济繁荣，国库也充盈，当是能拿出这些钱的。”
左言之赞同道：“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这样整军纳兵便可同时进行，一举两得。”
赵珂则不语，似有深意地叹了口气。
启明泽见状道：“赵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三殿下的方法制定的确实不错，可此次整军的关键并不在于方法的制定，其根本是在于方法的落实，如何有效的实施才是关键。”
“我们要做的就是防止各地方军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敷衍，让其依照您颁布的指令去严格落实。”赵珂说的一针见血。
左言之赞同道：“若是真的落实下去，确实颇有难度，正如赵大人刚才说的，各地方军中不免有些贵族子弟。”
“而这些贵族子弟成日养尊处优的，进军中也不过走个形式落个军职，若真的清退，这批人肯定首当其冲，不知道又会牵扯到哪个权贵的利益。”
“再说，各地的将领也不希望自己的权利凭空削减啊，自然会受到各方的阻扰。”左言之越说愁绪越浓。
赵珂话锋一转笑道：“我看要不三殿下也别做这得罪人的事了，不如督促整改下，大面上过得去，也能笼络人心不是。”
启明泽笑道：“莫不是赵大人与我将这局势分析的如此透彻，是为了让我知难而退？”
“在下只是将这局势说清，至于怎么办，还得请殿下定夺。”赵珂从容地答道。
“那我若是决心彻底整治呢？”启明泽问的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彻底整治？”赵珂也加重了语气，身体前倾神情凝重地看向了启明泽，见他一脸坚定，又继续说道：“若三殿下想要彻底整治，那就得下猛药了，得从上自下的整治，才能杀鸡儆猴，震慑人心。”
转而又立直身体，开玩笑似地说道：“我看，不如就从驻扎帝都的李守开始最为合适。”
“就是皇后娘娘的表弟，督察院都御史李茂的儿子李守？赵大人这不会是想借四殿下的手公报私仇吧？”左言之打趣道。
“可不敢这么说啊，我与李守素无交集，何来恩怨？今天也就随口一说，出了这个门我可不承认这话是我说的，左大人莫要冤枉我。”赵珂故作惊慌又略带耍赖似地说道。
三人随即都开怀地笑出声来。
李守凭借皇后娘娘以及他的父亲，谋得驻守帝都之职，却最为松懒，治军治的一塌糊涂，早已引得有识之士颇为不满。
若此次以他为开端，最为合适不过，不过需要顶住的压力也是极大的。
启明泽没有选择，此刻于他来说最为关键的便是赢得父皇的心，只有这样他才能有继续下去的可能，为此他将不惜一切，哪怕是得罪朝中的权贵。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忘了自己曾对安成佐的承诺，要给予这个国家希望，引领大虞走向富强。
三人畅谈了一下午，相交甚欢，启明泽也终于明白了安成佐让他选择赵珂的目的，赵珂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