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情根已种(千年鱼精做彩礼,绵绵情义识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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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不知身处何地,只知道在一路向西。
周云翊仍然昏迷不醒,身上的滚烫依然没有好转。本就未干的衣襟又被血打湿,黏黏糊糊脏了一大片。
两人已经跑的足够远,不必担心有人追来,好在她的小包还在,不远处有条小溪,可以做一下修整。她忍痛固定好自己的断手,生火烧水。
为了帮助周云翊擦身退热,叶凡解开了他的衣襟。这时却从他的口袋里掉出来一大块生鱼肉,正是叶凡先前预留出来的那一块。
呃,这个周公子真是有趣。他白天赌气好像一块儿都没吃,现在逃命呢,倒舍不得了。
真是个别扭的人。
既然如此,她正好就着热水,把鱼切片水煮,自己一边吃,一边喂他。俩人不一会儿,就干完了全部的鱼肉。
吃完后叶凡也有了力气,便继续帮他擦身,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周云翊后背上竟有严重的伤痕。
那些伤痕看着是鞭伤,但又不全是,因为除了一条血肉外翻化了脓之外,整个后背都是淤青一片。
她不解,他一个公子哥,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而不休息。
她也不解,他身上有伤口怎么都不把湿衣服换掉。
她更不解,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还非要跟着她?撵都撵不走?
她找出先前半干的衣服铺在地上,把人整个翻过去,清理一番伤口再从背包里找出鱼膏抹在伤口及背上,这一下就几乎用掉了一半。
然后她解开夹板,往断手上也抹了点,毕竟聊胜于无,做完这些她已经累的不想动弹,本来只想眯一会儿,结果头一沾地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是午后,周云翊不知何时已经“穿戴整齐”,静坐修养。
叶凡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相安无事,她这一趟不至于惹出大麻烦。。。
“往西五里有个驿站,我们去那里找匹马回去。”周云翊平静无波的安排,好像先前昏迷不醒的另有其人。
但是叶凡一听又要骑马,死活不依。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为什么不去?”
“我不想去不行吗?我累了,不想走路。”
“那我背你去!”
叶凡被他气笑了:“我就不去,你能拿我怎么着?”
周云翊也带了气:“你这么笨一个人,小心被狼叼了去。”
“哼!要你管,说不去就不去!”
“我今个就要管,跟我走!”
周云翊说罢,起身就去拉叶凡,好巧不巧,拉的正是叶凡的断手。
“啊!”
“!!!”
叶凡这一肚子委屈,瞬间就绷不住了,眼泪如同泄洪的水势奔流而下。
周云翊顿时慌了神:“我,我不知道。。。”
“我都说了不去,为什么非要去!讨厌死了!讨厌死了!”
正在周云翊手足无措的时候,林中传来一声洪亮的男音:“说谁讨厌呢?是谁又惹了我们家凡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凌波百米,无影剑宗,说话的人正是叶逍遥!
然而第一个来到叶凡身边的人却是手持月无的华英夫人。她的身后跟着几个熟人。
华英夫人一把把人抱住,就像丢失了孩子的母亲找到了亲爱的宝贝一样。
“凡儿!你吓死我了!”
“翊儿!”
“小凡!”
“凡儿,怎么了?是谁欺负了你?怎么哭成这样?”
叶凡心说糗大了,躲了半天被瞅个正着。她真的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哭。
叶凡很少哭,对她来说,哭有什么用呢?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是控制不住。哭的梨花带雨,稀里哗啦,她越想控制越是抽泣的厉害。
柳梦江气哄哄的嚷道:“这里除了小凡,就是周公子了,除了他还能有谁?”
周云翊低头沉默不语,对柳梦江的话不置可否。
周大夫人本来就是急脾气,见周云翊不言语就更为光火。
“翊儿,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不是让你保护凡儿吗?怎么闹成这样?这身血又是怎么回事?有谁受伤了吗?”
周云翊面露愧色,低头看向叶凡的左手,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答案不言自明。
“凡儿让爹爹瞧瞧伤着哪了?”
叶凡用右手遮掩,一抽一泣的说道:“没事,我没事。”
她想着不是什么大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然而听到他人耳里,却成了赌气和埋怨。
“姐姐养的好儿子!今儿个要不是月无感知了晓月的灵力,怕是我们凡儿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叶逍遥挥手打断了她。
“哎,先别妄下定论,我相信翊儿不是这种人。先听他们两个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对对,妹妹先别生气,待我问问翊儿,他答应我的事情从不会食言。”周大夫人整顿一下慌乱的神色。
“翊儿!你出发时,咱俩可是说的好好的,你告诉娘亲,凡儿的伤是怎么回事?”
周云翊仍然沉默不语,而且头更低了。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叶凡的伤确实与他有关。即便不是他伤的,怕是也脱不了干系。
“你!你!气死我,气死我!凡儿别哭别哭,今天姨娘帮你教训我这个逆子!妹妹,再把你的月无给我用用!”周大夫人气的直哆嗦,向华英夫人讨要月无。
叶凡百思不得其解,周云翊怎么就要被月无打了呢?这怎么行,他的伤还没好呢?
“姐姐,算了吧,我们配不上,没必要再强求,弄的俩孩子都不高兴。待凡儿养好伤,还是回湛南吧。”
“姨父、姨娘、娘亲,是我错了,孩儿甘愿受罚。”周云翊直直的跪了下去,似乎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叶凡听不下去了,事情怎么迅速变成这个样子?周云翊不能被罚,她更不可能回湛南。于是她灵机一动,决定装回傻。
“就是。。都是。云翊哥哥。的错。他太欺负人了。”
柳梦江扶额,他太了解叶凡的脾气了,她现在这语气绝对是故意的。叶逍遥那边肯定骗不过,华英夫人不好说,不过骗骗周大夫人倒是有可能。。
“凡儿,别哭,都跟姨娘讲,姨娘为你做主。”
叶凡还在抑制不住的抽泣,让人看着确实可怜巴巴。
“坏人来追我们,我就想跑。可是他竟然嫌我跑不动,非要抱着我骑马。我不想骑马,骑马太可怕了!而且,云翊哥哥他还发着烧,人都烧傻了,我一个不小心就掉了下来,摔伤了手臂。我不想走,他非要背我走,还要骑马回家。我不要骑马,云翊哥哥最讨厌了,都是他不好。”
叶凡避重就轻,一句不提她为周云翊做的事。
众人听了都目瞪口呆,柳梦江暗笑,叶凡这是在帮人家解释呢。这哪是人家周云翊的错,分明是叶凡拖了后腿。
“哎呀,原来是这样,翊儿你怎么不早说。阿岚,翊儿为了凡儿也吃了不少苦。他俩险中求生,受点伤也是自然,翊儿快起来。不怪你,是凡儿拖。。咳。。凡儿身体不好。。”
叶逍遥上前几步扶起周云翊。
周大夫人终于舒了一口气。
华英夫人却叹了口气:“凡儿,你也该好好用功了,平时多像翊儿学习一下功法,免得遇到事情手足无措。翊儿这次冒险救了你,你该去道谢,比起翊儿的伤,你的伤算不了什么,就不要再矫情了。”
“怎么成了我去道谢呢,他最讨厌了,我不去。”叶凡装也得装到底,露馅了就不好了。
“叶凡,又上劲了,是吗?”叶凡真是把华英夫人的脾气拿捏的稳稳的,果然月无已经开始冒着蓝光,正好就坡下驴,周云翊不用挨罚,她也不用回湛南了。
“啊,不讨厌了,不讨厌了,我去道谢还不成吗?”
她不情不愿的挪到周云翊身前,背对着众人,冲着周云翊做了个鬼脸。
周云翊面露不解,但没有道破。
“云翊哥哥不让我骑马,我就不讨厌你。”她用右手翻着小包,把里面的鱼膏、腌鱼、鱼爪都塞到了他怀里。
“这个,还有这个都给你,你以后再也不要让我骑马了,好不好?”
周云翊小声嘀咕,“不就是骑马吗?有什么好怕的?”
叶凡哇的一声,气的跺脚,“你们看他,云翊哥哥又让我骑马,真是太讨厌啦!我不要骑马!”
“哈哈哈,这俩孩子还挺好的。”
。。。宏光十二年京都城外
叶凡盯着眼前高大的马儿大眼瞪小眼,那马儿一个响鼻,惊的叶凡连连后退好几步。
“时候不早了,还得绕点路隐藏踪迹,所以今天只能骑马走了。”
叶凡战战兢兢的说道,“我不会骑马,我害怕骑马。”
“别担心,来,闭上眼。”
叶凡一个恍惚,人已经被抱到马背上,周云翊的双臂稳稳的护住了她的身体。
上了马,她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害怕,今天的马儿没有那么高,也没有那么快了。她的轻功进步迅速,跳个马还是轻而易举。
“云翊哥哥,我问你个事?”
“怎么了?”周云翊的热气吹在叶凡的耳尖,不禁让她想入非非。
“我们一起去宛平湖游玩那次,你怎么受的伤,为何不在家好好休息呢?”
“我是因过受罚,罪有应得,所以将功赎罪。”
“啊,云翊哥哥,你能有什么过?”
“犯了大错。”
“什么错啊?”
“。。。马儿跑的太慢了。”
“什么?啊!”
周云翊催马快跑,马儿突然加速,叶凡一个不稳让她瞬间忘记了她的疑问。她的后背整个贴上了周云翊的前胸,飞驰的马儿乘着风声快速的前行。
叶凡回过神来,其实也没那么害怕,反而很是兴奋。周云翊虽然身体单薄,但就是令人安心。
原来骑马这么有趣。潇洒惬意的驰骋,酣畅淋漓的奔行,还有温暖坚实的依靠,令叶凡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不禁小声的哼唱起来。等马儿慢下来,她又睡了过去。
。。。
叶凡再次醒来时已在船上,她早上贪睡没吃饭,现在腹中空空如也,于是便来到船舱外,觅点食吃。
“哼,除了睡就知道吃。”
叶凡本想客客气气的问好徐元革,却热脸贴了冷屁股,又不好意思找周云翊要吃的,只能坐在船头自艾自怜,却挡不住饥肠辘辘的肚子“咕噜咕噜”发泄不满。
“给,先垫一口,到院里再吃吧。”
周云翊递过来一包点心,貌似很了解她的心思。
“翊儿,她出来了,你还不去歇一会儿。”
“我没事。”
叶凡这才注意到周云翊面色煞白,眉头结霜。一路颠簸,他竟一直在外面受冻。
“啊,你快去里面暖和一下。我正好活动活动,看看景。”
周云翊没再推辞,转身进了舱。
“几饭不吃只有胃,酒足饭饱六欲开。”胃里垫了点东西,叶凡才有心思观察这处隐院外围。虽是冬日,万物寂寥,然而河水尚未结冰,河面上烟雾缭绕,两旁若隐若现的松柏依然青翠。
徐元革撑船在河面上缓缓前行,如入仙境。
“京都的郊野竟然有如此隐蔽之处,以前从未听人提起。”
“哼,那是自然。这里机关密布,翊儿还下了禁制,外人根本进不来。”
徐元革老神在在,叶凡竟也不认为他在夸大其词。
“这里灵气充盈,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奇珍异兽?”
“哼,说你胖还喘上了。既然是奇珍异兽,能随便吃吗?”
“哎呀,徐老伯,别那么迂腐。养多了再吃呗。话说,这里能下去玩水吗?”
“老夫劝你别乱跑,万一触碰了机关,就变成肉酱了。”
“呃,这么凶残的吗?”
叶凡赶紧收回玩水的手,如同被蛇咬了一般。
下船后再穿过一片竹林,便来到正门,“怡风院”三个字赫然出现在眼前,笔迹刚劲、锋芒毕露,却稍有稚嫩。
“怎么样?”
“还不错。”
“切,不懂装懂,这是翊儿十岁写的。”徐元革颇有些自卖自夸的味道。
“徐伯。”
周云翊自从船舱出来,少有言语,此时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略带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