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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熊廷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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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二这天,马祥麟带着七八个普通百姓,来红字营见吕涣真。

“草民拜见......”一见着吕涣真的面,百姓们便要往地上跪。

“哎哎哎,别跪别跪。”吕涣真赶紧将百姓们都扶起来,“咱们说事儿就行,不用行此大礼了。”

吕涣真那来自后世的灵魂已经在大明生活了好些年了,只是对这动不动下跪的礼仪,还是不很适应。

“真儿姐,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马祥麟面带忧虑地说,“今年年内,大圃寨共安置流民一百三十七户,我这一查,却发现有二十多户都遭遇过肖刚这伙流寇。”

“三日前新到的二十五户流民中,有七家也遭遇过肖刚这伙人!”

吕涣真眉头微蹙,肖刚之害,果然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

“吕小娘子。”一个看样子读过些书的百姓拱手道,“某家是忠州人氏,那刀疤贼劫掠乡里,杀了村子上好些人,某一家拼死才逃得性命啊!”

忠州?这伙流寇都已经跑到忠州了?

“你们呢?你们原是那里人氏?”吕涣真对着余下的几个百姓一一问下去。

“小的是涪州人氏。”

“草民合州人氏。”

“小人家在云阳县。”

“小人是在彭水到酉阳的道上遇匪的。”

一番询问下来,吕涣真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肖刚一伙已经几乎劫遍了整个重庆府地界,除了石柱、酉阳二地他们不敢进入外,整个重庆都被肖刚劫了个遍。

算下来肖刚手下现在应该还有四百酉阳兵,寻常官军哪里是敌手?

吕涣真叹了口气道:“祥麟,现在你大概明白这伙人的危害了吧?”

马祥麟正色道:“就算真儿姐不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了。贼人肆虐,唯有我石柱白杆兵能破之,我这就作书寄给母亲,请她求个谕令,出兵剿匪!”

吕涣真也点点头道:“行,这书信,咱俩联名寄去!”

......

第二日,石柱县城,秦良玉升堂议事的时候,面前桌上便已经放着吕涣真、马祥麟二人寄来的书信了。

“怎样?”秦良玉锐利的眼神扫过堂下诸将,“书信的内容你们都看了,这伙流寇,咱们讨是不讨?”

“末将以为,要讨!”秦良玉的大哥秦邦屏起身拱手道,他身材魁梧,一身铁札甲,顾盼间虎虎生风。

“当下圣上新登大宝,各事不稳,国人多有忧虑,我石柱宣抚司更应在此时报效朝廷,以谢君恩!”

秦良玉点点头,问道:“民屏,你怎么说?”

三弟秦民屏也起身拱手道:“讨贼之事,于我石柱有益无害,于百姓更是有极大的好处。那伙贼人四处劫掠,想必所获甚多,若是尽为我军所得,则募练新兵一事,迎刃而解!”

“三弟,你就想着银子,就不想想为国家出力?”大哥秦邦屏嘟囔道。

秦民屏也不恼,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二哥呢?也是决定要讨贼吗?”秦良玉问道。

二哥秦邦翰本就不话多,此时起身拱手,简洁地说道:“我与大哥、三弟同!”

此时,身为文官的屯田局管领林山玄,也在左右书吏的搀扶下起身作揖道:“下官林山玄,亦赞同出兵剿匪。将军仁德,广收流民,然我石柱宣抚司土地有限,新田总有垦完的一天,若将军能剿灭这伙流寇,百姓不复背井离乡、流离失所矣,如此,国之大幸!”

“好,文武同心,此事可成!”秦良玉起身道,“缨子!”

“孩儿在。”侍立身旁的许缨应道。

“你立即作书,差人送往重庆吴尚功知府处。请求石柱出兵剿匪。这次剿匪,功劳,让他们得去,缴获,咱们自己留下!”

“孩儿遵命!”

很快,许缨的书信送到了重庆知府吴尚功处。吴尚功连忙召刑名参政、分巡副使及兵备佥事等官员商议。

这肖刚一伙人的名头,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他们就是一伙土匪,剿了就剿了;往大了说,他们是原酉阳宣抚使冉跃龙的部下,是叛军,是反贼,若是以平叛的名头出征,这功劳可是不小,足以上奏朝廷。在这主少国疑之际,四川承宣布政使司为国平叛,立下天启朝第一功,莫说吴尚功前途无量,就是上头的四川巡抚、总兵那里,脸上估计也有光。

于是两三天之后,重庆府的谕令便下到了石柱宣抚司,命代理石柱宣抚使秦良玉,起本部兵马,为国平叛。

这道命令,相当于是给石柱兵下了通行证,无论肖刚贼巢在何处,石柱兵皆能前往剿之。

秦良玉接令之后,塘骑四出,前往重庆府境内各处,要将那肖刚的老巢翻找出来。各级官府,也接到重庆府命令,若是发现有肖刚这伙贼人的行踪,立即报告给石柱宣抚司。

秦民屏手下勇字营,与秦邦屏手下虎字营,摩拳擦掌,只等出战。

而吕涣真手下的红字营,也增大了训练的强度。手上的鸟铳手们才练习一个月,不很纯熟,上了战场什么表现还是个未知数。吕涣真因为此事也有些着急,肖刚的踪迹一旦寻到,就是自己报父仇之时,红字营是自己一首带出来的队伍,真到了两军对垒之际,绝对不能出什么差错。

红字营甲队管队张凤仪,这些日子训练麾下士卒更是严苛,她的心中直憋着一股劲儿,就要在面对肖刚之时发作出来。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辽东首府辽阳,一位老人正斜靠在榻上,阅读着京师众臣,上奏天启皇帝的奏章。

这位老人发丝与胡须已有些斑白,满脸的病容,却遮不住悲愤的表情。他一边阅读着奏章上如刀子一般锋利的文字,脸上的肌肉一边不住抽动。

“糊涂!糊涂!糊涂啊!”老人对天长啸道。

“我老熊为国呕心沥血,可换来的是什么!都觉得我老熊说话办事得罪人,可若不是为了辽事,我又何必如此折腾哪!”

“要兵不给兵,要饷不给饷,朝中众臣还纷纷以言辞相逼,恨不能置我老熊于死地。”

“抚顺陷落、开原陷落、铁岭陷落之时,你们都做了什么!辽人向西溃逃、辽东岌岌可危之时,你们又有谁肯站出来为国护辽,还得启用我这个废官!”

“现在后金不动,辽东看似安宁之时,你们又来指责我老熊举措失当,说什么能任辽事者多矣。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大败之时,你们怎么没人肯接过这个烂摊子!”

“苍天!陛下!我老熊这是为了什么哪!我行的端做的正,为何要苦苦相逼!辽事本就混乱不堪,你们立废辽东经略却如同儿戏,我老熊真想问问,你们到底还要辽不要,要辽不要!”

说罢,老人狠狠地用额头磕向了床板,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吓得一旁的丫鬟尖叫了起来。

“大夫!大夫快进来!”

这老人正是时年五十一岁的辽东经略熊廷弼,自万历四十七年,后金攻占抚顺、铁岭、开原等地后,他临危受命,在大厦将倾的时局下死死保住了辽东。可是随着万历皇帝去世,朝中失去了支持他的人,朝野汹汹,言官们争相弹劾,熊廷弼又恰逢重病,这一切都仿佛要杀死熊廷弼一般,同时袭来。

一位大夫进门为熊廷弼请脉,随后又跪在地上使劲磕头道:“熊大人,求您别再看朝中弹劾您的折子了,这急火攻心,病症何时能好啊!”

门口又进来一位书生,也跪下磕头道:“老师!学生也给您磕头了!求您别再看这些折子了!”

“不行,我要辩,要辩!”熊廷弼又挣扎地坐起来,眼中充满了怒火,“黄承中!取笔墨来!”

“学生......学生不敢!”那名叫黄承中的书生跪在地上哭泣道。

“快去!你难道想为师的清名,被那朝中腐儒们玷污吗!?”

熊廷弼一声暴喝,随后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瘫倒在榻上。

“老师!”黄承中冲过去抱住熊廷弼的身子,“大夫,您快来看看哪!”

熊廷弼缓缓睁开眼,脸上露出凄惨的笑容。

“承中啊,你可学到了?这人言可畏啊。”熊廷弼声音微弱地说道。

“学生只要老师好好的!”

“承中,这辽东经略的位子,怕是保不住了,只是我老熊还要在临走前,为国家做一些事。”

“老师!”黄承中的脸上还挂着泪珠,“你想说什么,学生给你写下来便是了。”

熊廷弼虚弱地点点头,道:“你以我的名义上书朝廷,就说那川兵可用,可引为客兵,保辽救辽。”

黄承中沾着泪水的眼眶中闪过惊讶,道:“四川距离辽东千里之遥,为何要从四川调兵?”

“辽事若坏,整个大明要遭殃。”熊廷弼闭目说道,“大明地大,可战之兵却极少,我曾观川军队伍严整,号令通行,对上东奴有一战之力。”

“四川虽远,然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若是等到东奴寇边犯境,再调川兵可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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