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二 东江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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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队立正!报数!”
“一!”“二!”“三!”“四!”
东江镇校场上,沈猫儿正操练着东江军将士们。她身穿短贴里,勒紧的腰带将她纤细的身段衬得十分明显。可她的脸上却是与这样的?小小的沈教头,则永远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方式惩罚你。
东江军整编完成后,其中有大量的原辽兵。这些辽兵纪律很差,士气也不高,下达最基本的命令都要打折扣。必须要好好整训一番。既然东江军要从头整训,吕涣真便又在百姓中募兵,报名的有两三百人,她从中遴选了一百体质稍好、无不良习气的加入了东江军。
如此一来,东江军扩编到了四百人,其中有三分之二是未经训练的百姓和纪律差劲的辽兵,可谓鱼龙混杂。要想让这支队伍拥有可观的战斗力,严格残酷的训练必不可少。
不过东江军的待遇也是相当不错的,除了日后优先分田的福利之外,军士每月军饷三两,概不拖欠,若有战事还能有赏银,也难怪募兵时有那么多人踊跃报名了。
而这次整训的对象不但包括全体东江军军士,还包括军官如孔有德、耿仲明、张小武、昌献奇、尚学礼、袁殊等人。换句话说,整个东江军上下除了老红字营的那四十名军士外,其余全部接受整训。整训中也不分官职大小、年龄高低,一律按一个标准来。每十人分一队,由一名原红字营军士做教官,将红字营的军规军纪全部教给他们,一如吕涣真当年训练红字营的手段一般。
“老子真是操了,当了个指挥佥事还要被女人呼来喝去地操练。”耿仲明站军姿站得呲牙咧嘴,小声骂道,“这大太阳的,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你可闭嘴吧。”昌献奇用蚊子般的声音挤出话语,“再说话,教官又要让咱们多站半个时辰。”
军官们被编到了一队当中。在这一队里,张小武站的笔直,一声不吭;孔有德一脸傻笑,身子也岿然不动;尚学礼满脸尴尬,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这么**练;尚可和站在父亲左边,用力憋住脸上的笑容;昌献奇用力地站直,可是却抵不住太阳晒,表情龇牙咧嘴;耿仲明则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抓耳挠腮、左右乱晃;袁殊身子不动,眼珠子却在咕溜溜地直转。
而监督军官队的,则是教头张凤仪。这也是吕涣真深思熟虑过的。若是随便找个教官来管军官队,只怕他们会不服管教,若是闹出什么事端来,以后还怎么在军中做表率?因此身为教头的张凤仪自告奋勇地亲自来调教军官队。无论从声望还是经验还是资历,军官们都不得不服张凤仪。
“耿仲明!不许乱动!”张凤仪一棍子打在耿仲明的手背上,“再乱动全体再站一刻钟!”
张凤仪跟前,军官们都服服帖帖了,尚学礼还曾经试图仗着年龄大,希望张凤仪能放宽些标准,哪晓得被这泼辣的川妹子严词拒绝了。
“训练的时候只分官兵,不分长幼!”
于是五十多岁的尚学礼这得站在这烈日下,被年纪足能够当自己孙女的张凤仪训得动也不敢动。
其余的东江军军士们虽然也同样站得辛苦,可是一想到手里的田地和军饷,似乎这痛苦也去了大半。再看看被训得苦哈哈的军官们,他们的心中更是感到新奇:自己打娘胎里出生,就没听说过有军官和底下小兵们一道训练的,这吕小娘子练兵,连军官也连着一起练!
校场上,吕涣真命人用石灰画了一圈不太标准的四百米跑道,又用木头制作了简易的单杠、双杠等锻炼器械,还有用石锁改良过来的简易版哑铃。东江军日常的训练也是在跑道上跑步、做仰卧起坐、俯卧撑、折返跑、蛙跳等动作。这些现代的锻炼方式是吕涣真当初在红字营中推行的,如今红字营的教官们又用此法来训练东江军。
东江军有两个总教头,分别是张凤仪和沈猫儿,由于张凤仪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军官队的训练上,因此日常训练事务主要是沈猫儿来抓。每日清晨,吕涣真都要亲自来校场看看东江军的训练情况,在充足伙食和严苛训练的双重加持下,军士们的精神面貌一天天好了起来。
石灰画成的简易跑道,木制的简易单双杠和运动器械,或跑或跳的军士们......若不是军士们都扎着明朝人的发髻,吕涣真几乎以为这是现代的某座乡村中学在上体育课。
事实上,在东江军训练的初期,有部分内容真的和中学上课差不多。为了给军士们扫盲,吕涣真做回了老本行——教师。每天下午日头最炎热的时候,东江军的军士们都在“习文堂”内听吕涣真讲课,教军士们识字。
“一切缴获要归公。这句话里面的生字有四个,分别是......”
吕涣真用的是东江军的军纪来教军士们识字。每日必须会读会写一句话也被纳入了东江军军士们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之一。而对于红字营的教官们,她们早就把军规军纪倒背如流了,吕涣真每教完一句话,教官们都会负责本队军士的检查工作。一时间。东江岛从铁山购买笔墨纸的需求激增,让朝鲜的文物商人们又发了一笔小财。
“洒家头一次知道当兵要识字的!”孔有德私下里对于吕涣真识字的要求十分不满,“妈的,咱们杀鞑子到底使用笔杆子还是刀把子?”
而自幼读书的昌献奇也是对吕涣真的举措十分不解。像他这种放弃考学而从军的读书人在大明少之又少,在大明军中莫说是大头兵了,就是游击或参将也有不少是不识字的。识不识字,跟上战场杀敌有什么关系?
再说一般教幼童识字启蒙,都是从《三字经》、《千字文》开始的,几百年来儒生们皆是如此。吕小娘子拿着军规军纪上的大白话教军士们识字,不怕以后乱了文法?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东江军的训练日日皆是如此。上午站队列听号令,然后是跑步和俯卧撑等体能训练,下午是识字,背军规军纪,傍晚还要有跑步,这一天才算完。
八月底时,军士们都休了月假各回家中了,聂权也返回到新盖的房子里。他们一家子对吕涣真很是感激,无论是分房子还是分田地,当兵的总是头一个分,聂家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吃粮当兵也能成为人人羡慕的美差。
聂权被妻女迎入家中,温馨的氛围立刻包围了他。灶台下的火已经生了起来,妻子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而女儿则自觉地将父亲身上的脏衣服脱下,在院子里动手洗了起来。院子里,十几只鸡正发出咯咯地声音散养着——这是聂嫂从聂权的军饷中拿出三两银子从铁山买来的,今天晚饭吃的鸡蛋,就是这母鸡所下。
“我告诉你啊,从朝鲜棒子那里买东西可要当心了!”聂嫂一边准备着晚餐一边对丈夫喋喋不休地说道,“就这十几只鸡,那棒子竟要收我十两银子,就是欺负我听不懂他们说话,你说气不气?好在老娘机灵......”
“是了是了,我家媳妇儿最机灵了。”心中充满幸福的聂权根本无心听妻子在说些什么,他此时正打着赤膊,从背后一把将做饭的妻子给抱住了。
“哎!死样儿!干什么呢,菜要糊了!”
“糊就糊了吧,还是老子办大事重要。”聂权不顾妻子甜蜜的挣扎,一把将她抱起来进了里屋。曾经吃不饱饭、瘦骨嶙峋的聂权现在已经是个看得出肌肉线条的精实汉子了,聂嫂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男人竟然能够把自己一把给抱起来,嘴中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爹?娘?”蹲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怜儿好奇地朝着堂屋望了一眼,见父亲将母亲抱进了里屋,心中马上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脸上浮现出红晕,会心地一笑,哼着小曲儿,专心地洗起了衣服,一对儿双丫髻上散落下的几缕发丝,在和风中欢快地飘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