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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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撅了撅嘴,开始细嚼慢咽的啃兔子腿……
王玉静静的打量着这个不到四岁的娃娃,绞尽脑汁也捉摸不透,他是如何想出那么一个法子,让将近七年不跟自己说话的老顽固,突然就鬼使神差的开口的,看着他月光般平和的神色,不由暗自感叹。
“公公,你想不想到我家里住啊?”
月儿把啃剩的骨头丢给火儿,用油滋滋的小手擦着油汪汪的小嘴,若无其事的问道。
“啊?”
王玉一惊,心说你不是吃饱了没事,诚心耍弄我老人家吧,可一想到他既然能让老太婆开口说话,没准还真有希望,于是连忙应承:“啊!”
“我家房顶漏了,雪化时滴滴答答的满屋下雨,可婆婆又不敢上去修,唉,可怎么办啊?”
“我去啊!”王玉眼前一亮,立马来了精神,把兔肉一扔,起身催促,“走,咱现在就去!”
月儿呵呵一乐,站起来,掐着腰,瞪大双眼盯着王玉,就是不说话。
“我……我脸上有东西?”
王玉诧异的瞅着他,急忙抬手在脸上胡乱划拉……
“你还想不想跟婆婆一起住了?”月儿气呼呼的嘟着嘴问。
“想啊!我……做梦都在想!”王玉使劲点着头回答。
“那你还现在就去啊?”
“那啥时候去?”
“明天呗!你现在去,天这么黑,怎么能看清楚?婆婆一想你就是故意的,才不会让你住下呢!”
“明天去,就能住下了?”
王玉一头雾水的看着月儿满脸严肃的表情问,心说听见草庐坏了,就只顾着赶紧去修好它,哪曾想那些啊!
“一定能!”月儿信誓旦旦的点了点头,“只要你听我的!”
“听!一定听!”王玉急不可耐的应允道,“我的小爷呀,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还不成吗?你就赶快说吧!”
月儿很淡定的冲王玉招招手又按按手,意思是让他过来弯下腰听他小声说。
王玉心说这里除了一头狼,再无活物,何必如此呢,可一想到小娃儿嘛,心性使然,也就连忙照办,俯身侧耳,听他出谋划策……
“真乖!”
说着,月儿竟学着婆婆夸赞他的举动,轻轻拍了拍王玉的头顶,才开始一板一眼的布置战略……
一开始,王玉先是被他的举止弄得哭笑不得,随即却被人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计划彻底征服了,一股脑儿的点着头说:好!很好!好极了!就真么办!
办法讲完,小家伙很洒脱的冲王玉摆摆手,迈步就往外走……
“我去送你啊!”
王玉起身要追,就听他说:“让火儿跟我作伴就行啦!你就别去了吧,省的婆婆看见你又生气!哦,对了,夜里我就不让它回来了……”
“她……她能让?”王玉惊问。
“她不让,我就哭!我一哭,婆婆就老实啦!”月儿自鸣得意的笑道,“走了,火儿!”
看着火儿随他而去,王玉不仅暗自感慨: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
第二天。
天蒙蒙亮,王玉就起来了,洗脸漱口后,把披散的满头白发用麻绳扎好,又特意换了一身天蓝色夹衣,束上那条平日里舍不得用的鹿皮腰带,见一只麻鞋开了口,匆匆换了双新草鞋,才风风火火的拎起木桶走出了山洞……
天格外蓝,风格外清,连平日里的兽王谷都格外迷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
爽朗空阔的一弯池水边,王玉打了桶水,看着不远处的草庐正有炊烟升腾,袅袅婀婀,好似画中,心中向往不已,就哼起小曲,径直走去……
草庐内,段青竹正在做早饭,猛不丁听见屋顶上传来稀里哗啦的杂声,纳闷道:“怎么回事啊这是?”
“婆婆,您做饭吧,我去看看!”
月儿急忙跑出去查看,少时而归,扮着鬼脸对她说:“是公公在和泥,给咱修房顶呢!”
段青竹闻听,脸上毫无表情,自顾烧火,心中却美滋滋的说:算你这老个东西有良心……
噗咚——
“啊……”
惨叫声入耳,段青竹脸色大变,慌忙跑出门来查看……
王玉正躺在地上,满脸痛苦的看着她傻笑……
“公公!”
月儿急忙跑过去,拉起王玉的手,关切道:“你怎么了公公?”
“不小心,掉……掉下来啦!没……事!都怪公公年纪大了啊!想当年……”
“年纪大了,就老实呆着!充什么能啊?房顶好好的,让你这一踩,没准漏了!”段青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再说了,就算这破草棚漏雨,没几年,俺月儿就长大了!到时候给婆婆盖新的!是吧月儿?走,随婆婆吃饭去!”
说完,段青竹扭头就往门口走……
王玉瘫软在地上,木木的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无语。
“公公!公公,你怎么流血了啊?”月儿突然哭喊起来,“哼,婆婆不管你,我管!走,咱进屋去,让月儿好好给你看看!”
这时那狼也赶过来凑热闹,伴着月儿的哭诉,嗷嗷低嚎起来……
弄得段青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尤其是月儿的哭声让她心如刀绞,索性一跺脚,转身回来扶起王玉,搀着他,踉踉跄跄走进了草庐……
王玉偷偷瞄了一眼跟在身旁的月儿,见他正用手掌揉擦着眼泪,透过手指缝向自己眨着眼睛表示胜利,心中一热,想起月儿一而再,再而三带给自己的快乐,不由想念起一个人来: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把一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婴孩送进了这荒无人烟的崇山峻岭,但从某种意义上讲,若不是他,老婆子就不可能换了个人似的重新振作起来,快乐幸福的生活;而自己也绝无可能把一头刚产下不久,就死了母亲的小狼崽留在谷里,就更别渴望那发了疯似的老太婆给以原谅了,而现在,自己却已经回到了家中,不难想象,在这个聪明小孩的灵活撮合下,自己和老伴儿将来的生活,会是多么的美好……
而这一切,都得感谢醉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