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看一场朴素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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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里有垃圾、有船、有人，你可以将一切都丢给它，它都会好好包容。
芮阳坐在海边，用手指抠着砂砾。海风吹乱她的头发，却不烦，因为它送来了大海的声音，悠远而宁静，冲刷着心灵，只要时间够长里面那些废物就都会被带走。
为什么还要去相信一个善于猜忌又咄咄逼人的人呢？可这些，也是相信自己的一部分啊。
古崇康穿着正装，张腿蹲在不远处。这样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他面露苦色，抓了一把湿沙丢出去。
“别看海了。我带你去看房子。”
良久，芮阳才有回应。
“你待的难受了吗？”
“没有，没有。”
古崇康违心的否认。
“算了。”
芮阳拍着手站起来，身体稍微趔趄，还是站住了。
古崇康本是要去扶芮阳的，却因为脚麻自己先来了个五体投地。
芮阳笑了，她搓着手上的砂砾，走过去拉起古崇康。
对方有些不好意思，拍着身上的沙，侧着身子站起来，似有些回避与她的接触。
***
车辆朝西湖的方向走。可越走越拥挤的楼房，芮阳觉得越寂寞，她没有家，也不会有家。心中的想法悲戚，兴趣也变得寥寥。
“是去哪呢？”
“百晟府。”
市内最豪华的别墅区。虽然不清楚，不过蒋珑能买也不奇怪。
古崇康解释。
“之前他在那，那里买了一栋，早装修的差不多了。我带你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要是他乔居大喜我到是可以去踩踩草地。”芮阳略微揣测，觉得这是古崇康擅作主张，绝对不是蒋珑的主意。
“还是去看看吧。”
“又不是自己家。”
“房子缺着一个女主人。”
古崇康这次把话讲得太急了，立马反应过来对方不好接话，自己也悄悄咽了口唾沫，顿时尴尬弥漫。
芮阳歪头，看着他的后脖颈。古崇康心里想什么她大概有猜到，人的爱好总是会影响到其本身，他果真是有些奇特的反差。
“你女朋友找到了吗？”
她岔开话题。
“还没有。”
古崇康识趣的看到路口就调转了方向，朝晋安河驶去。
“哈哈，不会吧，都给你放了这么多假，怎么还没找到。你要加油啊古哥。”
“相了几个，人家没看上我。有一个约了两次，也没了下文。”
“是不是你太不会哄女孩子了。跟着蒋珑还有李存佳多学点啊。要是你不嫌弃我你给介绍一个女孩子，小你2岁，模样、脾气都很好。在柏联•悦华做餐厅领班。”
柏联•悦华？这个酒店倒是去过几次不知道是否见过。
“叫赵欢喜。你要是不出声，我就当你同意了。改天让你们见一面。”
古崇康想起来是谁了，白白净净的瓜子脸，个头应该是一米七往上，跟蒋珑差不多的。
***
回到家已经接近黄昏，芮阳在沙发上躺了一会，从冰箱里翻了一颗生菜，用水冲了冲，当做晚餐直接拆了吃起来。
啃了生菜，天色已暗，心想是没什么事外出了，便去卸妆洗澡。
才从浴室出来就听到茶几上的手机响个不停。拿起一看，是蒋珑。
“喂，你好。”
“在做什么？”第一句话的语调还有些强硬，瞬间一拐又软绵绵的带着懒音，“我都打了两个电话了。”
“洗澡，准备休息了。”
无论是否诚恳，对方先低头，芮阳也是极给面子的。毕竟争吵时都在气头上，事后也都不想恶语相对。
“还生我的气？”
“没有啊。”
“哈哈，没关系，你生你的气，我也是都不会改的。”
对方的声音突然精神一振，芮阳沉默着没有说话。
蒋珑显然有些失望。
“哦吼。以为你要说脏话呢。”
“你没听够吗？”芮阳咬牙。
“是啦是啦，芮阳同学。”蒋珑拖着懒懒的长音，“要不要去看一场朴素的海啊？”
“哈？”
芮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已经让古崇康去接你了啊。”
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起，芮阳内心是稍微有些崩溃的。
“你不会吧？”
“那个，其实他到停车场我就给你打电话了，可惜你没接。行了见面再说。”
说完蒋珑挂了电话，芮阳蔫蔫的打开门，古崇康还穿着下午的那身西装，上面的沙土痕迹脏得不要太明显。
“老板让我来接你。”
本想拒绝的芮阳，瞧见他狼狈的样子也不好意思拒绝了，要是不去，回头不知道蒋珑又会怎么折腾他呢。
***
晚高峰已过，车辆往海边驶着，走了一段海滨路来到会和地点。
蒋珑和李存佳已经到了，黄色的FJ车头上放着一盏野营灯，黑黢黢的海边，也难怪他们这么显眼。再回头一看，古崇康的黑色轿车，同是丰田气势上却差了好多。
李存佳穿得跟个河童似的迫不及待的朝两人挥手，蒋珑则站在车尾避开灯光，低头弄着手机。他心情似乎不错，一边打字一边窃笑，手机的光照在他的半张脸上，竟然有七八分的清爽可爱。
“来啦。”
他反手将手机从车窗丢入车内，笑着朝芮阳走过去。
古崇康默默的朝车边的李存佳靠拢，留给两人空间。
芮阳感觉这个迎面走来的人不像是蒋珑。他带着银丝圆眼镜，头发没有打理，蓬蓬软软的垂到耳下，不时被海风扯起。白色的短袖T恤外罩了一件半透明的宽松衬衣，露出明显的锁骨，下身一条松松垮垮的亚麻色休闲裤卷成了九分，脚上竟然还穿着一双夹脚拖。
不过他的笑变得更好看了，有那种少年身上阳光般的爽朗。
“你这是什么眼神在看我啊？”
一开口，那股干净的气质荡然无存。
“看你的打扮蛮不适应的。”
“怎么？被我迷住了吗？哈哈。”
蒋珑张开双臂，笑的有些造作。
芮阳扭头。
“走，和朴素的我去看一场朴素的海。”蒋珑伸手邀请。
才说罢，李存佳提着野营灯就凑了过来。
蒋珑摆手。
“不用，这么大一根荧光棒，你还怕我们走丢了吗？”说着他就在芮阳绿色荧光T恤和贴着反光条的灰色运动裤摸了一把，眯眼坏笑。
李存佳唯唯诺诺，退回车边。
***
那两人离开了一段距离，李存佳从后车厢拎出一袋外卖走到车头，将里面的饭盒拿出来摆在引擎盖上。扭头问。
“是走了吧？”
“走了。”古崇康盯着一高一宽两个一次性盒子。
“我赶着去买的。叉烧饭，还有排骨汤。没买到鸡腿饭。”
“唔。”古崇康饿极了，抓起饭盒，张嘴就扒。
“你慢点。”李存佳打开汤盒，一阵香味扑鼻了来，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这汤看着挺好喝的。”
古崇康边扒饭边点头，又见李存佳捧着汤就喝起来，还喝得挺香，凑过头去。
“这什么汤？没冷吧？给我喝一口。”
“没冷。放冰箱里的。”
李存佳坐到引擎盖上，拿着勺子给古崇康喂了两口，忧心忡忡的看向一片漆黑的大海。那两人已经不见人影了。
“吃了你要干嘛？”他问道。
“休息啊。累一天了。”古崇康也靠在车上，满嘴饭粒。说着想到什么，又接着开口，“你别想着跑啊。”
“知道。”李存佳摆摆手，“吃完了把衣服换了。你车有备着的吧？”
“我今天还就只能穿着这套了。”古崇康说完，从车里翻了瓶水出来，仰头就喝了半瓶。接着又扒起盒饭。
李存佳坐着怪无聊，用手肘拐了一下。
“咱们聊聊天。”
“聊什么？”古崇康脑门一抬。
两人虽然不是一路的人，不过也有些在蒋珑淫威下的革命友谊。再说成年人哪是那么容易就将不和挂在表上的。
“你说，他两能处多久？”
“他们？这样下去也不错啊。”
“不会吧。”李存佳有些吃瘪，虽然曾想帮过芮阳，毕竟也是招惹到人家，好心办坏事。
“也不是一件坏事啊。”
“广州那晚的事就过啦？”
“过了。”
古崇康扒完盒饭，仰头吹着风。
李存佳心里搅得慌，总觉得自己迟早要出事。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她有没有说过我坏话？”
“芮阳？”
瞥见李存佳这样古崇康心里暗爽。
“她不爱说话的。”
“你不会问啊？”
“我？”古崇康皱眉做出为难的表情，虽然不问他也知道答案，不过谁又会无端端的去问这些东西。
“也是。你个没嘴的。怎么可能会问。”李存佳甩手，垂头丧气的。
“你放心。他不是还跟你这么贴近嘛。”
古崇康的劝解心不在焉，假的像纸糊的元宝。
李存佳陷在自己的情绪里，这段时间他惹了太多的祸，可迟迟不见蒋珑提起，便每日提心吊胆只敢贴着脸做狗，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刚又想开口问，古崇康的手机响了。
对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掏出手机。
“喂，你好。”
李存佳侧头，见古崇康的表情越来越糟糕。待对方收了手机，好奇开口。
“怎么了？”
“鸿元有些事。”
看古崇康的表情不像是容易处理的事，李存佳将身子往后缩，鸿元的事他一开始就没有接触过，这下也不要沾上去惹腥臊。不过还是提醒了古崇康一句。
“他的东西在车上，现在联系不到的。你先稳住，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