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恶有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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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大哥，我也帮你们摘梨吧。”
柳大爹听出这是二儿子柳叁的声音，当即回头笑呵呵道：“有我和你哥忙就行，你......”
话未说完，柳大爹突然张大了嘴巴，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呆呆地瞪着眼前的景象，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在他面前，自幼瘫痪，平时只能靠轮椅的柳叁，竟然自己从屋里一步一步走了出来，步伐稳得和正常人一样。
“老、老二，你，你怎么突然好了？”
柳大爹指着自己的二儿子，嘴巴张了好几次，才总算是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听到个声音让我站起来走动，我一使劲，居然真得可以......”
柳叁摸着自己的脑袋，稚嫩的小脸上交织着惊喜和迷茫。
父子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有些晕乎乎地，好像做梦一样，最后还是柳大爹一拍大腿，咧着大嘴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咱老柳家要转运了啊，看以后谁还敢说咱家都是倒霉鬼投胎！”
在街坊邻居眼里，他们柳家的倒霉劲邪门的很，养啥啥死、种啥啥不活，唯一一棵梨树还根本不结果，大大小小几张嘴，就指望着柳大爹一个人拼命打零工吃饭。
所以，尽管柳家人出了名的勤劳老实，但日子却过得紧紧巴巴的。
不过现在可好了，柳大爹在心里美滋滋地打着算盘，眼下才七月，市场上根本没有卖梨的，明天自己偷偷到菜市场摆个摊，准能卖不少钱。
一边想着，柳大爹一边又捡出一篮子梨递给柳贰，嘱咐道：
“你拿着梨去田婶家，和她换些鸡蛋来，快去快回。”
见两个儿子兴冲冲地走了，柳大爹又回身进屋，喜滋滋地搓着手把刚发生的事讲给柳大婶听，夫妻俩顿时又乐得不行。
而窝在柳大婶怀里的小女娃，此时也偷偷眯着眼睛，黑溜溜的眼珠在长长睫毛的掩护下扫视着自己的栖身之处。
房间破旧但却整洁，墙壁上高高低低挂满了奖状，桌上的半导体里传出播音员充满激情的声音，“五讲四美三热爱，两个文明一起抓！”
看来这户人家倒还靠得住，对自己也是真心好，就先帮帮他们吧。
女娃心里暗暗点头，随即闭上眼，重又在柳大婶温暖的怀里安心睡去。
而此时，柳贰柳叁正站在田家门外，将满满一篮子鸭梨递给了门里的干瘦女人。
“田婶，我娘生了双胞胎，想和您换些鸡蛋。”
田婶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撇着嘴，抬手夺过篮子匆匆一扫，眼里骤然放出贪婪的光。
“哟，这时候怎么会有梨？你们从哪弄的？可别是偷的吧？”
“看您说的，我们老柳家是那种人吗，这梨都是我家树上结的，可多了呢。”
柳贰憨憨地笑笑，摸摸自己的脑袋，田婶嘴毒刻薄是街坊里出了名的，因此他也并不在乎，满心只想赶紧换了鸡蛋回去给娘吃。
“啥？你家那老梨树居然结果了？还在这时候？”
田婶瞪大了眼，赶紧将篮子翻个底朝天，见梨子个个金黄饱满，脸上顿时满是嫉妒。
她眼珠转了几转，抓紧了篮子，声音拔得又尖又高。
“以前你家穷，来找我换东西，我吃点亏也就算了，现在你家结了那么些梨，肯定不愁吃了，这一篮子，就算你家还我了。”
说完，还不等柳家兄弟反应过来，“咣”地一声，田婶赶紧关严大门插上门栓，尖着嗓子又喊了一句。
“这下，咱们两清了，想换鸡蛋，你们就再提一篮子梨来。”
她知道，柳家人个个憨厚，吃了闷亏也只会忍耐，这个大便宜自己算是占定了。
美滋滋地看看满篮子鸭梨，田婶又眯着眼睛从门缝里望出去，果然，柳贰气得直跺脚，上来用力砸着大门。
“田婶你咋能把梨全拿走？我家什么时候让你吃过亏了？”
可田婶哪里会把他这番话当回事，哼着小曲就要回屋，可突然门外又响起一个男孩的声音。
“哥，咱们现在就找大队评理去！国家刚说了要开展五讲四美三热爱，咋就有人顶风上，明抢小孩的东西，这不就是不听国家的话吗？”
这句话一出，可把田婶吓了一大跳，她爱占便宜是出了名的，若是被大队部知道了，还能有好果子吃？
赶紧拉开大门，田婶挤出一丝尴尬笑容，探出身招呼着柳家兄弟。
“哎哎，你看你这孩子，我刚才不就开个玩笑，你俩咋还认真了？得了得了，这俩鸡蛋你们快拿去吧！”
说着，田婶抓着两个蛋就往柳贰手里塞，柳贰虽然觉得还是哪里不对，但毕竟换到了鸡蛋，也就老老实实伸手要接。
就在这时，柳叁突然一把拦住哥哥，用力把他往后一拉，一张小脸板得紧紧的。
“一篮子大梨换俩鸡蛋？这是哪家的换法？走，哥，咱们去找生产大队长，看吃亏的到底是谁！”
这是柳家哪个儿子？怎么这么精明，一点也不好糊弄？
田婶惊疑地朝柳叁瞥了一眼，可他正站在阴影里，完全看不清样子。
又听着柳叁口口声声要去找大队评理，田婶心里终于没了底气。
若是那样，自己丈夫年底想评上劳模可就彻底泡汤，天天没日没夜的活也都白干了。
想起丈夫的黑脸和蒲扇般的大手，田婶不禁打了个寒噤，只得咬咬牙，装了一篮子鸡蛋，又狠心取出一小袋红糖，塞进柳家兄弟手里。
“谢谢田婶，我们先回去了。”
柳叁掂掂分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拉着哥哥转身一溜小跑往家里赶，只留田婶在背后，气恨恨地插着腰。
“呸！一家子讨债鬼！活该受穷！”
关上大门，田婶肉痛不已地啐了一口，还要再骂，突然被一块大石头绊住了脚。
她肥胖的身子咕噜咕噜，居然径直滚到了茅坑里！
“啊！”田婶杀猪般的嚎叫起来，“来人啊，救命！我掉茅坑里了，快来捞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