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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儿，还是你说得对啊！”韵博往椅子里疲惫地一坐，说：“果然没戏！”

等在时髦蓝天音乐公司不远处咖啡厅里的柳笑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说：“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胖子。其实啊，我早就对出正式专辑不抱希望了，早在玩儿‘商贩’乐队那会儿我就打消了这想法了。毕竟你是才‘入行’，而我已经跟这个圈儿那个圈儿打交道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他们？说说吧，怎么个来龙去脉啊，胖子？”

韵博招手叫服务员过来，给自己叫了一杯咖啡，然后叹了口气，看着笑儿说：“首先，你没去肯定是对的，包括昨天去的‘文京’、今天的‘时髦’，他们的人都跟你打过照面儿，你去了估计当时他们脑袋就得摇成拨浪鼓了。”

柳笑笑乐道：“甚至连我带你都给赶出了——‘去！您家走’！”

韵博苦笑道：“可你让我一人去谈，我也没完成任务。昨天的‘文京’、今天的‘时髦’，我去了后，完全复制了你当年的景象——见我的老板们、总监们一开柜门儿，里头满满当当全是各地邮寄来的小样——这回倒是比前几年你们那会儿先进多了，一水儿的光盘，不是cd格式就是mp3！你猜怎么的？果然风水轮流转了，据那些老板啊总监啊说，都是‘嘻哈’风格的了，倒很少有纯摇滚啊乐队啊这类的了。”

柳笑笑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说：“这扎堆儿赶时髦这事儿，周而复始啊，如今也真是奇葩一景儿了！只要咱们看到什么风格的新音乐有大肆流行的趋势，绝对无数人一窝蜂似的趋之若鹜！这叫什么事儿啊！我跟你说吧，摇滚和乐队形式如今的没落，就是这种事儿害的，如今嘻哈风火了，或者说看似火了，又都奔这儿扎了！”

韵博一笑，说：“知道原因么？因为形式简单啊！在九十年代，人人都觉得摇滚乐或者说组乐队这事儿高不可攀，后来人人都发觉、或者至少是他们个人感觉玩儿乐队也没什么难的，学个吉他会几下吼叫就是个摇滚乐队了，随后就千军万马来挤一个独木桥了，然后摇滚就给毁了！现在呢，他们更觉得简单了，他们觉得，这不就是‘电子节奏数来宝’么！有嘴就行啊！比相声里那‘贯口’还简单呢！”

“啊对！”柳笑笑冷笑道，“这帮家伙见天对着镜子练——早儿起我出德胜门，走清河沙河昌平县……结果张家口怀来都没到呢，就出来玩儿嘻哈了！”

韵博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笑罢说道：“行了咱哥俩别打岔了，我接着说。结果我就拿出咱们那三首歌的小样盘来给他们，别说，这点还是给了我面子的，那些老板啊、总监啊倒是当着我面儿真听了一遍，包括文京的和今儿时髦蓝天的，都听了。听了后也点头说东西不错，但是，但是……”

小胖子韵博说到这儿直咂吧嘴。

柳笑笑往后一靠，接道：“但是，就是没法签，没法出呗！”

韵博苦笑道：“他们态度倒是不错，跟我说，如今这嘻哈说唱风啊，还是什么方兴未艾阶段，什么不太敢投资太多组合或乐队，现在只能先是试水阶段云云，然后文京的老板拿出了新出的‘hb’组合给我看。”

“别提他们，提这帮玩意儿我就来气！”柳笑笑咬牙说道，“hb，‘嘻哈男孩’的英文缩写，那四个小子你不知道是谁，我还不知道是谁？”

“我怎么不知道啊！”韵博说，“就是曾经的‘说金’乐队‘机床’！原班人马，扔了乐器玩嘻哈，换汤不换药！以前签了文京出了专辑，如今又签文京出了专辑！确实可气！噢，先前的舞台和专辑版号是他们的，如今嘻哈时代了，舞台和版号还是他们的？这叫什么来的？车匪路霸？”

“错！”柳笑笑冷笑说：“这叫舞台匪专辑霸！我玩摇滚的时代包括他们在内，有一群玩意儿都是这路。什么什么都是他们的，从舞台到专辑，他们跟音乐公司称兄道弟沆瀣一气，狼什么狈啊那词儿我就不说了。用个文词儿吧，他们这是典型的——裙带关系！”

“贾史王薛？荣宁二府？”小胖子问：“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还‘贾不贾，白玉做堂金做马’呢！”柳笑笑摇头苦笑，“哥们儿，咱俩别拿他们糟改红楼梦啊！你接着说。”

韵博点点头，继续说道：“然后这今儿的‘时髦蓝天’之旅呢，他们也是同样的话，说什么小试一下说唱风，不能签约太多，目前只签了一支组合乐队，刚出了专辑云云。然后也给我拿出了一张专辑给我看，这我倒是没想到！只知道有这组合，谁成想，嘿！竟然出专辑了！”

“难道……”柳笑笑看着韵博问，“就是你常说的那支跟在咱们屁股后头走的那个，叫什么来的？醉拳？”

“还成龙呢！”韵博苦笑道，“就是那个叫‘武术’的组合！咱们玩儿阳光说唱，他们也玩儿阳光的；咱们玩儿古文风，他们也往上糊先秦文学唐诗宋词！我正想骂这帮是跟屁虫呢，话还没落地儿呢，嘿，这帮家伙出专辑了！咱们又晚了一步！”

韵博长叹一声。

“不，我不这么认为。”柳笑笑摇头道，“胖子，你也别太过沮丧。我不是说了么，这个圈子的事儿我早就看透了，尤其是从圈子上升到签约、出专辑这层面，千军万马抢个版号，这版号留给谁？如果你和我是音乐公司老板，你给谁？是不是给亲的热的？或者给那些能给你‘点替’——拍钱的主儿？所以你觉得，从‘hb’到‘武术’，他们的签约加出专辑，奇怪么？”

韵博叹气道：“还记得我曾借你那本书么？”

柳笑笑点头说：“《谁搞垮了演艺圈事业》。安哥这书名，如今按在摇滚、嘻哈圈儿加音乐公司圈儿，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韵博感叹道：“圈外人，看圈内，那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圈里人看圈儿，那是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柳笑笑点头补充：“都说旁观者清。在这个圈子里，当事者清，旁观者迷。都看着玩音乐的光鲜靓丽潇洒肆意，其实这其中的金玉其表、败絮其内，有谁知道？”

“下一步，有计划了么？”韵博问，“你柳笑笑同学不是最会不走寻常路、不按常理出牌么？”

柳笑笑哈哈一乐，说：“你其实就是想问我又有什么鬼主意了没有。鬼主意倒有，不是新主意，咱们也来个换汤不换药的玩儿法，跟以前‘商贩’乐队玩儿法一样，那就是——既然他们不给咱们出，咱们就自己给咱们自己出。”

“可是现在早就没了诺亚书店了，景挥也回家乡了。”韵博说。

“这不打紧。”柳笑笑摇头道，“办法总是有的，关键是咱们得有够一盘demo专辑的歌曲才行。所以，咱们得加紧写歌、排歌、录歌。你那家中工作室可是帮了大忙了，一来，你的设备全在那儿摆着，二来，从排练到录制，嘻哈音乐不存在扰民问题，咱们根本不用去租排练室，三来，如同前三首一样，录出来就是立体声高保真，灌成cd就是高水平影音享受，这比‘商贩’时代可鸟枪换炮了！”

“歌是一方面，其他的呢，有没有什么新想法？”韵博问。

柳笑笑想了想，说：“你还记得么，那会儿乐队形式正火的时候，总有一些女子乐队或者带女成员的或者索性有女主唱的乐队，虽然不说百分百都能火吧，但大部分都特别受瞩目，甚至出专辑的几率特别高。当然，咱们不指望让这些音乐公司给出专辑了，但是可以玩儿一些有噱头的元素。”

韵博眼睛一亮，问：“你是说，咱们去寻摸一个……”

柳笑笑微微一笑，说：“我试试啊，我只能说，试试找找看，只是那么一想。”

“想法不错，”韵博点头，“可以尝试。加一个女mc，如今这么玩儿的可不多，至少在国内暂时没有。”

柳笑笑鄙夷地笑道：“哼，‘武术’，好吧，让他们跟屁虫，我看他们能跟咱们跟到什么程度。”

韵博则摇摇头，说：“那几个家伙不是软碴儿，绝对属于特有心机、特会钻营那种，一定要堤防！甚至在今后的若干年，这‘武术’组合将会是咱们的‘劲敌’。”

“你说的没错啊，胖子。”柳笑笑叹道：“这嘻哈界，没有明争，只有暗斗。武术，武术，哈哈，真是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呦呦呦呦！这末了儿一句又是您的名言？”韵博笑着问。

柳笑笑噗嗤乐了，说：“还真不是我的话，这句依然是我那说相声的胖哥哥的。你看着吧，再过几年，他准火，他一火，这句话也就该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