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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陈大哥，看到了看到了！”柳笑笑一边翻腾着手里的一叠报纸，一边接听着手机，“……，是，您说的对，我们真是命够好的，正赶上贵报的‘爱报寄语’栏目推出，……，是是，用相声里的话就是‘可赶上这拨儿了’！……，嘿，您问着了，我把我们楼区口报摊今儿剩下的所有《信报》都包圆儿了！怎么也得几十份，准备除了我们自己惠存，还得送给亲友！……，别别别，您别夸我啊，我那几句赞美贵报的话一来是发自真心，二来也是对您如此器重我们的感激，……，是是，啊不不，我们感激您才是真的！由衷的感谢！什么？是我们帅气才能有的这个机会？啊不不不，是您给了我们这个机会，我们才能更帅地展示在舞台上啊，……，是，是是，我说，这样，陈大哥，我请您吃饭！……，别别别，哪能您破费啊！……，好嘞，看您不忙的时候！咱全聚德！……，得嘞！随时联系随时联系！您平常工作忙，可得注意身体啊！……，好，好好好！回见！随时联系！”
柳笑笑将手机揣到怀里，看了看周围的乐队哥仨，哥几个也正满怀期待地看着笑笑，柳笑笑一乐，先是直接翻到了第六版娱乐版，指着中间一条娱乐新闻，说：“看看，哥几个，这条儿，是关于《摇滚路》那电影今天首映的消息，上面，只发了电影海报以及主演的名字，至于那些把咱们挤了下去，而自己去客串的什么说金啊什么朋克啊什么这帮啊那盟啊那些玩意儿，只——字——未——提！”
笑笑又合上了报纸，指着《都市娱乐信报》头版正上方“报眼”的位置，高声说：“哥几个，上眼！这是同一天出现在本市读者最多、销量最好的报纸的头版最醒目位置的图文！哥几个看看这是——谁！”
《都市娱乐信报》头版右上角报眼位置，赫然是“商贩”乐队的一张彩色艺术照合影——就是“狼”工作室拍摄的那组里柳笑笑最欣赏的一张。图片下方的字是：“青春偶像说唱音乐组合sf寄予本报，本报特此致谢，愿你们的音乐，我们的报刊都在未来之路同样绽放精彩！”，再后面是几句柳笑笑撰写的盛赞该报的文字。
“我——靠——！”大米发出惊呼，“这这这这，这上面的那个大头……不是，那个长发帅哥，是我吗？”
“简直简直了！”小鹏同样的惊呼，“这报纸发行量可数百万！这下儿咱们又火一把！”
柳笑笑一脸坏笑道：“之所以让哥几个先看那电影的消息，就是因为，他们，丝毫没露脸，而且在第六版，咱们，露脸又露字，头版，报眼！你们告诉我，这一轮儿角逐，谁赢谁输啊？”
哥几个异口同声：“咱们再次拿下一局！商贩乐队——牛！”
尤佳拿着报纸，侧头问笑笑：“笑儿，咱们挣大脸固然厉害，你也功不可没，这没的说。可是，这乐队名，怎么成了sf了？”
笑笑哈哈一笑说：“你想啊，人家那么大型一报纸，报眼位置，能登‘商贩’乐队么？就说叫出去并非不好听，但是也太过黑色幽默了点儿，这还是刚才通电话那主编陈大哥的意思——索性就来个中性的词，英文、也就是拼音缩写了。而且他说了，这怎么解释都通，有人问他，他就说是一路顺风的‘顺风’俩字的意思。哥几个，听我的，别在这上纠缠，这看到这报纸的，认识咱们的人，都知道是咱们，不认识咱们的人，就算把咱们叫了sf乐队，甚至叫说唱组合，又未尝不可呢？现在咱们是在打一场角逐战，为了出名，有什么不能豁出去的？这变通一下的名字，又算什么？”
哥几个互相看了看，点点头表示赞同。
大米叹道：“笑儿啊，你要是不做乐队，不做平面设计，你准是个商业奇才啊！”
笑笑点头道：“你说的对。其实经营一支乐队，就如同经营一个小型公司或企业，如果想让它生存下去，立于不败之地，就得不断地适应变化甚至顺应变化，然后再去利用变化。”
小鹏叹道：“我还是当初那句，笑儿，你不搞企业管理或者干攻关经理去你都屈才了！”
尤佳也叹道：“笑儿，你变了。不说我没认识你的时候，就说自从我认识你的这一年半来，你变得——太多了。”
柳笑笑苦笑道：“我就当你这是夸我了啊。”
尤佳点头：“可以说是种称赞，但也是种……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遗憾。”柳笑笑说，“我替你说这个词吧。确实，不单是你，尤佳，也不单是大米小鹏，很多认识我多年的人甚至发小、朋友，都说我变了。都感叹我在并不大的年纪却有了如此经营乐队的‘手腕’。是，我承认，谁不想永保本初那个无邪的纯真的自己？谁都想。但是，谁又愿意在竞争激烈甚至有点你死我活意味的各个人生舞台上成为输家？你的纯真，你的善良，甚至你的义气，都可以有，但那要看你给谁，给自己的家人、亲人、挚友，可以；但是对付对手，必须有手腕，对付对手，就不能心慈手软，更不能有纯真和善良。”
大米感叹道：“咱们啊，都走得太远了。”
小鹏也叹：“也是走得太偏了。”
尤佳则摇头说：“不是咱们走得太远太偏了，是这个摇滚圈走得太远太偏了。跟当年那个如梁山好汉一样兄弟情深金戈铁马的摇滚年代相去甚远甚至判若两世了。无怪我如今在和圈儿里一些‘小字辈’们聊起‘红磡’来，他们要么根本不知道、要么都嗤之以鼻呢。你们看看，这刚几年啊？这场大戏……”
哥几个异口同声道：“都唱到哪一出了！”
说罢，哥几个无奈地笑了笑。
柳笑笑说：“但是，咱们也不能因噎而废食！摇滚圈气氛如此糟糕，咱们不能因为这就愤然离场啊！你既来勾心，我便应和你斗角！你既来尔虞，我便陪你诈！你们看，咱们一轮轮跟他们玩儿，到现在了，玩儿上了《娱乐信报》，咱们这不又赢了？他们处心积虑，但是依然没咱们火。这个圈子啊，逆水行舟……”
哥四个齐声：“不进则退——！”
手机铃声响起，柳笑笑忙接听起来：“喂，哪位？哦哦哦哦！杰西卡姐姐！您好您好！是是是，哎呦，弟弟我也想你啊姐姐——！当然了，就是特别特别特别想那种——！什么？电话里飞吻一个？好吧！姆——嘛！好姐姐啊——！最近忙不忙？”
哥几个面面相觑，大米低声说：“我牙差点儿没酸倒了！”
小鹏低声惊呼：“这还是咱们认识的柳笑笑吗？”
尤佳小声唱道：“我已经，变得不再是我——，可是你，却依然是你——”
大米小鹏噗嗤乐了，小鹏问：“这卡西欧……啊不，他这杰西卡姐姐是哪位啊？外国女人？也不对啊，笑儿说的中文啊！哎呦咱们笑笑这声儿哦，怎么这么腻啊，这酸啊！”
“如果没猜错的话，”尤佳苦笑着摇摇头，“这可能是某个英文杂志或报纸的女主编吧？咱们笑儿为了乐队，也是豁出去了。无所不用其极了！”
“他到底联系了多少‘平媒’啊？”大米望着拿着手机在麦当劳窗外来回踱步、满脸堆笑的柳笑笑，“这家伙这能力早晚进了世界一百强你们信么？”
小鹏看着柳笑笑的身影说道：“那估计他柳笑笑还真不去。但是我倒相信，他早晚能把乐队或他自己送入音乐圈摇滚圈一百强，甚至十强五强。”
正说着，柳笑笑走了回来，把手机往一叠报纸上一放，说：“搞定了，本市的英文杂志《窗》——就是类似于《找乐》那杂志的另一本针对在本市的外国人、外交人员发行的全面介绍文化、体育、娱乐、美食、逛街、购物的免费指南，发行量也特别大。下周那期咱们上封面，并且过两天有记者来采访咱们。到时候哥几个倒饬一下啊！然后还得带他们记者去一下演出现场，他们得拍片儿。对了，下午我还得联系一下小胖子韵博，让他那儿先把咱们登《信报》的消息和图文发咱们网站上去，也让他做好准备，下周的杂志……”
正说着，笑笑的电话又响了，笑笑接听：“喂？哎呦喂！号哥！辛苦辛苦辛苦！……，什么？《晚报》过几天登我们？哎呦我的哥哥哎——！我给您磕一个吧！能认识您这个文娱版主编，弟弟我三生有幸啊！……，请您吃饭！请您吃饭！咱老莫儿！……，是，是是……”
哥几个看得是乜呆呆发愣，大米自言自语道：“他还记得住答应过请谁吃饭么？”
挂了电话的柳笑笑走回桌前，把电话一放，刚要开口，尤佳笑道：“您别放下了，拿着吧，还得有电话来。”
柳笑笑噗地乐了，说：“哥几个，商量一下啊，《晚报》，下周……”
哥几个苦笑着齐声道：“您甭跟我们商量！我们都听您的！您是祖宗！活祖宗！”
柳笑笑坐了下来，端起咖啡喝了几口，说：“渴死本主唱了，说的我口干舌燥的。”
尤佳打趣道：“您不是主唱，您是主说！只听过歌手有经济人的，没听说过自己给自己乐队当了经济人的！您可是活生生一例子！”
大米忽然坏笑着说：“笑儿，你这找的都是平面媒体啊，咱们是不是该往电视上走走？”
小鹏赶紧一捅大米，说：“别废话了，这就够不错的了！你想累死咱们笑儿啊？”
笑笑忽然放下了杯子，一拍脑门：“对了，电视……电视……电视……”
大米赶忙双手摆动，大声说：“哎呦祖宗祖宗，我可没说啊！你别认真啊！当我没说！我开玩笑的。”
尤佳看看正掐着太阳穴想主意的柳笑笑，再转向大米，苦笑道：“晚了。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