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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几个信得过我不?”尤佳看了一圈儿大家,说:“要是不嫌弃哥们儿我卖弄,就听我说几句。”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柳笑笑点头,“你说。”
“谢谢队长!”尤佳一抱拳。
“别闹啊!”柳笑笑一乐,“你这么一说好像我是小品里的陈佩斯似的。”
柳笑笑不像陈佩斯,尤佳倒确实有几分少年朱时茂那意思——浓眉大眼特精神一小伙子。从他那夜主动向正在沮丧之中的哥几个打招呼、柳笑笑回头观瞧的那一刻,笑笑就对这哥们儿产生了“眼缘”。
尤佳比笑笑小几岁,但已经是玩摇滚的“老手”甚至“高手”了,虽然玩过的乐队没成什么大“气候”,他自己却成就了自己,成了小“气候”——贝斯和架子鼓“两门报”,和小鹏倒是棋逢对手了。而柳笑笑不禁欣喜,在跟乐队合排了只一首歌后,笑笑就觉得自己“将遇良才”了。
自己手下,萧何、张良、韩信都来了,可柳笑笑得学懂怎么用好他们,现在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发挥出自己最大的潜质,而自己这个相比来说反而不显得那么优秀了的主唱,最有效的治队方针就是虚心请教并在他们身上学到东西,让乐队顺利前行。
“没有三顾茅庐,我的小诸葛们就全来了,但是首战不利,我就得总结经验,并且做到礼贤下士。”——这是笑笑在全新阵容第一次合排时的肺腑之言。
与那些霸气甚至独揽乐队所有“运营”甚至包揽歌曲演绎方式、将乐手只作为“员工”甚至“工具”的主唱不同,笑笑的策略则是:三人行有我师,大家都是乐队的主人,集体献艺献计,该大刀阔斧时一起大刀阔斧,而该用道家思想时便也会——治大“队”如烹小鲜。
对外的策略则是:倾听诸子百家,汲取经验教训,知己知彼认清自己和对手,但决不舌战群儒。韬光养晦,该当头炮时就要把马跳。
刚刚,当哥几个见识了尤佳精湛的贝斯技艺和出神入化般的架子鼓演绎后,笑笑就认定这哥们儿将在乐队里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连小鹏都赞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尤佳苦笑:“这称赞怎么有点儿别扭啊!”
“说吧说吧!说说你的建议。”大米和小鹏点头道。
尤佳从鼓凳上站起来,抻了抻腰腿,看着大家,说:“既然让我说,那么我说了,各位别不爱听,尤其是你,笑儿。”
“我没说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笑笑说,“只要是对乐队有利的,我什么都接受,爱卿尽管说来。”
尤佳笑了笑,说:“我的意思是,要想乐队往前走下去,而不被其他乐队抛在后头、或者说若咱们想立于不败之地,那么乐队的音乐风格——必须改!还是彻底改!”
“啊?”大米惊讶地喊。
“啊啊?”小鹏瞪大了眼。
“啊啊啊?”笑笑掏掏耳朵。
“哥几个先别激动,听我先说完啊,如果我说的不对,那么欢迎反驳。”尤佳说:“那天之所以我喊住了哥几个,第一,是我早就在杂志上看到了咱们乐队的招募乐手的启示,但我之所以没有联系笑笑,就是想看一看咱们的风格再定夺,第二,我早就听说过笑笑和‘商贩’乐队,我料想到了笑笑会急于找人、演出,我想的是,如果演出效果良好,那么我就默默离开,但是如果我觉得里面有乐手不如我,或者依然有空缺,我就毛遂自荐!于是,我那天来到了现场,就在台下,真真儿地全程看到了那并不成功的一幕,并且……对不起啊哥几个,我还‘尾随’了一下,看到了哥几个沮丧的样子。我就暗下决心,我得加入,我得让这支乐队再‘活’起来。”
“城府啊!”大米笑着说。
“心计啊!”小鹏一脸坏笑。
“深藏不露啊!”笑笑一扬眉,“但是我还就缺你这样的!接着说!说的好的话,一会儿咱们喝酒去!说说,怎么个改法。”
“很简单,”尤佳说,“抛弃朋克,改为说唱重金属!”
“说……说什么唱?重金属?”柳笑笑一愣,“这俩不是一风格吧?”
“重金属我倒没问题,我就是练金属弹奏出身。”大米说,“可这说什么金,是怎么个意思?”
小鹏说:“哥几个先别言语,听尤佳先说。”
尤佳接着说:“虽然现在朋克风格依然正猛,但是一来,人满为患了,这个独木桥,咱们是无论如何跟那些千军万马无法挤在一起、也挤不过去了,尤其是诸如‘无聊帮’啊之类的在里头占着坑儿、占着演出地点、占着舞台,根本就不‘鸟儿’咱们一眼,甚至在他们眼里,咱们是他们的跟风儿的跟屁虫,咱们再在这里头搅和,只能把咱们自己给搅和死;这二来,现在说唱金属——对,就是刚才大米说的‘说金’刚刚起步、方兴未艾,已经有不少乐队开始尝试甚至已经开始有成熟作品从而演出了,比如大家常听到的最近被口口相传的‘机床’、‘母老虎’、‘黑月’等等等,都是说金风格。当然,我有点儿私心啊,我多少年来一直喜欢这种从国外兴起的风格,我的渴望也一直是加入这样一支乐队,但是苦于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人。这种风格,有rap的饶舌风、有重金属的震撼,而两者合二为一,却能起奇迹般的化学反映!这风格其实按‘老摇滚人们’的传统概念,是想都没想过的。顶多有过一两支乐队稍微尝试过,比如‘轮回’在九十年代专辑里就玩过一两首,但是不成熟。而现在,我预感,已经趋于成熟的‘说金’风将逐步代替朋克,蔚然成风。这其三呢,就是,抛开那天你们……啊不……咱们演出中设备的故障和磨合的不佳不说,你们没发现,台下观众已经有点审‘朋’疲劳了?都没什么兴致了。为什么?许多的摇滚迷已经让、或者说开始让‘说金’给抢过去了。所以,哥几个,如果听我的,咱就改,要改,就赶紧。”
柳笑笑想了想,说:“你说的,倒是不无道理。但是,咱们这转变是不是太突然了点儿?这跟‘地下铁’联盟的风格,可就格格不入了。”
“我说这话你别不爱听,笑儿,”尤佳说,“第一,咱们现在为的是咱们的发展和前行,这个时候,可就各为其‘队’了,顾及不得曾经的盟友和联盟了;第二,你看,你们那天所谓的演‘砸’了后,‘地下铁’里有人过来安慰你们么?不都是你们演完后,他们就散了么?甚至在你们演出过程中都没几个人在台下为你们站场叫好。所以,这个联盟大有分崩离析的前奏。这个时候,他们都不留恋你了,你何苦还留恋他们?是,这个圈子是个江河湖海,但是,有时,你有情,别人未必对你有义,这是任何一个圈儿的规律。”
“这点尤佳说的对。”大米说,“你看那天咱们借来晓晨后三儿那个表现,大有要和你断交的意思。而且我也听说,‘地下铁’的其他乐队,也正在闹各种不合。”
小鹏也点点头说:“我跟亚南从景辉那儿听说,‘地下铁’里暗潮涌动,酝酿着小风暴,有点儿真的要分崩离析。看来后边儿有热闹要看。”
柳笑笑长叹一口气,叹道:“话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
尤佳插嘴道:“但是未必分久必合啊!”
大米点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河湖海。”
小鹏呼应:“有江河湖海的地方就有是是非非。”
柳笑笑忽然一笑:“等等,哥几个,咱们怎么改文学课了?别三国了,也别金庸了,接着说乐队吧。”
“这圈子确实像三国演义。”尤佳说,“我该说的也差不多了,就问你笑儿一句,改不改?改了,咱们就有前行的机会,不改,咱们就原地踏步甚至落后退步。”
“落后就要挨打。”大米说,“要我说,我看,改。”
“树挪死,人挪活。”小鹏也说,“我也觉得,改!”
柳笑笑沉思了一会儿,坚决地点点头:“改!”
尤佳走回架子鼓后,说:“齐了,哥几个,那就说来着,就来着?”
柳笑笑一乐:“你你你你歇会儿啊!什么就来着了!这其一,我对这风格还只是听说过没见过更没亲自玩过,其二,我倒不是舍不得本来的词曲,全抛掉都行,但是这从新谱曲、写词加上哥几个编曲得有个时间啊。其三,也得给我时间去感受去学习一下这风格的表现方式啊。”
哥几个大笑起来,尤佳说:“这倒是!巧妇难为无米炊。不过,笑儿,首先给你个定心丸——我平常没事儿在家谱曲加编曲,已经有几首歌的大致配器框架了,哥几个稍稍合练一下就行!再有,你也能省一个大事儿,就是——歌词方面,一点都不用改不用动,只不过是‘换汤不换药’而已,我仔细听过你的歌词,说白了,都是合辙押韵并且大段大段的深刻见解,这换个节奏就是rap啊,配上说唱金属的节奏和乐器,就直接是作品。咱们现在有几首?四首吧?全改!全改成‘说金’。”
“但是我得先学习学习。”笑笑说。
“这好办!”尤佳说,“一会儿,哥几个跟我回我家,我借你们些cd听,也有现场演出的vcd,甚至在我那儿咱们就先听一下看一下。他们都是国外著名说唱金属乐队,包括‘愤反’、‘科恩’、‘潘多拉’等等,还有这几年特别火的‘林肯公园’。哥几个拿回去可以刻录一下,或者拷贝到电脑里。记得啊,一定多听、多感受!尤其是大米、小鹏,你俩要学会怎么彻底改弹法!”
尤佳又看向笑笑,说:“对不起,我们的主唱,我必须残忍地说一句——您就要告别朋克时代了。今后,逐渐脱胎换骨,从演绎方式到嗓音,都要改,甚至你的服装服饰都要改,都要与朋克风不同了,说白了,逐步划清个界限。回头多看那些影碟,那些现场,你得学他们了。尤其是外国那‘愤反’乐队的主唱扎克,我建议你来他那风格。你得做好准备忍痛割爱了!”
柳笑笑苦笑道:“这个时候了,没有什么可舍弃或不可舍弃的。只要为了乐队的发展、前途,我这个队长,什么有建设性的建议,都会接受。你说的没错,乐队现在到了个必须做出选择甚至抉择的街口,甚至是悬崖边缘。既然如今的摇滚圈、以及在圈里的生存方式与八零九零年代‘老摇滚们’截然不同了,既然如今的摇滚江河湖海的‘游戏规则’已经不是老皇历的玩法了,那么我们就顺应着玩儿法去玩儿,而在这个过程中,还得在台上玩儿出咱们的特色、在台下玩儿出咱们的智慧甚至计谋。”
“这读书多的人就是接受新东西快啊!”尤佳笑道。
“是啊,你是不知道他都经历过什么呢!”大米叹道。
“关键是,笑儿,”小鹏感慨道,“今天的你,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只为了站在台上耍帅而博取心爱女孩一笑的青涩少年了。你如今已经蜕变成了一个经营管理人才了。”
“哥几个过奖了,没有你们大家,我一个人也孤掌难鸣,大家都是‘企业家’。”笑笑说,“其实道理很简单,咱们不蒸馒头争口气而已。但是小鹏说的也很对,如今想在这圈儿里混下去甚至不错的混下去,那就得以‘商战’的态度去面对,就得以经营企业的方式去经营乐队——摇滚不是商战,但摇滚类似商战,甚至已经成了商战。”
哥几个笑道:“谁说不是呢,谁让咱就叫‘商贩’呢!当然会商战了!”
笑笑大笑:“咱乐队名给安这儿了?早知道我当初起名叫‘老板’了。”
尤佳收起了笑容,说:“笑儿,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嗨——!”柳笑笑苦笑道,“兄弟,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别不爱听啊!”
“又来了你!贫不贫啊!”
尤佳顿了顿,凝视着柳笑笑,说:“你得把吉他摘下来,从此以后,你只作为主唱,乐器的活儿我们来。你,柳笑笑,不能在排练时、甚至演出时弹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