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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现在有音乐公司正在包装一支少年乐队,准备打着‘中国第一支未成年人组成的摇滚乐队’的旗号推出他们的专辑。”周方一边给吉他调音一边说。
“要我说啊,都是噱头。”3班的依楠也调着贝斯弦儿说,“不说全国,就说咱们这城市,高中生玩儿乐队的有多少?甚至还有初中的呢。不计其数!”
1班的小朱拧着架子鼓的螺旋钮儿也点头道:“你们看看那些咱们喜欢的、出了专辑的大牌乐队,人家哪支不是哥几个在少年时代就开始接触摇滚了?不说别人,就拿咱们乐队来说吧,哪个也都还算青少年啊,咱们都十五六,谁也没成年啊。”
2班的明韵也插道:“可不是么,要炒作,我觉得先应该把咱们给签了!绝对比那些包装出来的强!”
周方叹了口气:“只不过啊,咱们哥几个这是临时的草台班子,虽然都是没成年,但是咱没有自己的原创歌曲啊。我平常组合的那些就更没法打着这旗儿了,你们想啊,权儿、震儿,那都二十郎当岁的老家伙了。”
哥几个都笑了起来,齐声说:“那照你这么说,咱们也奔着老家伙去了?”
周方笑了一下,说:“但是我觉得,组乐队、玩乐队,还真是得年龄大点儿再深入,或者确切地说,应该是,少年学琴、组队,青年时期有自己的作品,然后坚持下去,随着阅历的增长和眼界的扩大,无论曲调和歌词都在不断进步,到了一个成熟的收获的时节,一切就水道渠成、瓜熟蒂落了。”
依楠苦笑道:“那也得看机遇,往往是千百支乐队过一个独木桥,能如唐朝黑豹他们那样签约出专辑成为地上乐队的我看还是少数。”
周方说:“这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反正啊,咱们这些爱‘摇’者们,就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就行。”
“好事也得行,前程也得问。”坐在周方屋沙发上的柳笑笑托腮说道。
“哎呦!祖宗,您会说话了?”周方瞪大眼睛看着柳笑笑,“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屋里没您这人了呢!”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依楠看看笑笑,叹了口气,“刚受到那么大情感打击,搁谁也缓不过来,兴奋不起来,纵然这回主唱是他吧,但是人非圣贤,谁没个儿女情长啊?就拿我来说吧,想当初,我失恋那会儿……”
“你得得得得得!歇会儿!今儿就你话多!”小朱一皱眉,“再想当初您就该后汉三国年间出了个莽撞人了吧?还还还您失恋那会儿?劳驾我问问,您贵庚啊?您打幼儿园失恋的吧?”
众人笑了起来。
依楠:“你也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敢情在1班,成天看着你们班花儿王千霞,你知道人笑笑看你多羡慕嫉妒还带恨的呢!”
小朱摆摆手,说:“得了吧,我对她可没兴趣,别看在一个班,几乎没说过话,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
周方:“哎呀嗬,怎么着,你还想跟人家进一家门啊?”
“恐怕不是我要‘一家门’吧?我们班跳舞那‘阿张’,早让王千霞心有所……”小朱笑着说到这儿突然打住了,他看到了哥几个对他使的眼色,也看到了柳笑笑托着腮的更加郁闷的表情。
“哎?那我八卦一下啊!”周方小声问小朱,“那天咱们笑儿表白、她王千霞摔门后,她什么反应?你们班什么反应?”
小朱一看柳笑笑没往这儿看,小声道:“倒也没什么反应,你也知道,我们那班花儿平常就冷傲,有那举动,班里同学也不觉得奇怪,也有那认识笑儿的男生女生替笑儿叹息,但是谁敢言语啊?这捅到老师们那儿去也麻烦,还得亏那天是午休,老师们都在办公室呢。她王千霞没去打报告就不错!她啊,对咱们笑儿……是吧……没……太大兴趣……那天你们散了后,她依然没事儿人儿似的。”
依楠这时咳了一下,示意哥几个别再聊这事儿了,然后“跑题”问道:“哎对了,周方,笑儿,这就要说再见了,还真对你们依依不舍的呢!”
周方苦笑道:“别整得生离死别的,我们就是离开学校了,我们也还是学生呢,等着我啊,用电影《终结者》阿诺的话说——我会回来的!”
其他班哥几个齐声:“听说了,你实习完了要正式组乐队,走这条路了,要回来早点儿啊,趁我们没毕业,赶紧衣锦还乡。回头我们也都走了,您拉一帮长发皮衣的家伙回来,朝谁显摆去啊?”
大家又笑了起来。
周方说:“别忘了,这儿还有一个要立志组乐队的呢!真该衣锦还乡,啊不不,真该成为摇滚明星回来的是咱们笑儿。”
明韵看着柳笑笑说:“笑儿,别愁眉不展了,起来排练了!这又是你展示自己磨练自己的一个好机会,是为你将来成为摇滚大腕儿打基础,那个时候,嘿嘿,让某些瞧你不起的人变成高攀不起!”
哥几个也都走过去,各自伸手抓胳膊的抓胳膊,拽手的拽手,把笑笑从沙发上拉起来,周方说:“笑儿,打起精神来,你秋天的时候那个想完成的梦,如今真的有机会实现了!学校能答应让咱们高二年级在新年元旦联欢会上演出摇滚,那真是开天辟地、网开一面了,咱们得抓住也抓好这机会!”
小朱也说:“可不么,要说真是天时地利啊,居然这回的元旦联欢会是全校性质的,而且是在话剧艺术剧院包场!还让初高中或以班级或以年级为代表出节目!据我所知,那儿的音响设备可是一流儿。”
依楠点头说:“好嘛,咱们跟年级老师、主任、校长们磕下来咱们这节目多不容易啊,我拿出三寸不烂之舌,他们才同意的!”
周方白了他一眼,说:“那是您一人功劳啊?那还不是咱们哥几个集体去当说客的结果?”
明韵苦笑道:“同意咱们上摇滚是同意了,只是最后这结果有点儿尴尬。一来,咱们年级,除了周方是大拿,每个班也就一个半个会那么几下三角猫功夫的乐器弹奏,关键是校方说了,明令禁止校外人员参与,这就赶鸭子上架了,我、小朱、依楠摆弄这吉他贝斯鼓都是二把刀,笑笑更是还没学过乐器,这回可比周方权儿震儿他们那草台班更草台了!”
周方点头道:“那我知道你要牢骚的这其二是什么了,你是说校方还不允许咱们上特别‘重’的音乐,必须找那相对来说比较‘轻’的音乐,不过这倒不成问题,这几天咱们冥思苦想、加上笑儿自己的意思,找出来的这两首,还是挺不错的,又是摇滚,又有悲情……啊不不,该说是又有柔情在其中,我觉得,至少对于笑儿那天将要表达的情怀释放,特别合适!你说呢,笑儿?”
笑笑点点头说:“周方说的对,这俩歌,虽然不是硬摇滚范畴,但却是在国内摇滚里我特别喜欢欣赏的,而我也听过唱过无数遍了。只是哥几个,辛苦你们了!”
哥几个异口同声:“说什么呢爷们儿?你这就远了啊!”
明韵说:“这可不单是给你柳笑笑个人表现的一个机会,更是我们哥几个能有机会第一次登台表演摇滚的幸运!所以我们比你这登过台的更珍惜——也更紧紧张!”
“那就别各自感慨了!哥几个!招呼吧!”周方举了举手中的电吉他,“咱们得确保到了12月31日联欢会那天的演出万无一失!”
柳笑笑点点头,来到麦克风前,吹了吹,试了下音量,又手动调了调身旁麦克风接的音箱上的混响功能,准备跟哥几个合练。
包括高二5班的同学及笑笑周围的哥几个在内,细心的人都会发现,一个多月来,从1996的深秋到初冬,柳笑笑变了,变得似乎有了淡淡的忧郁及深沉,虽然偶尔还会插科打诨开玩笑,但明显沉稳了不少。周围人都觉得是“失恋”的打击所致,确实有其因素在内,但笑笑的惆怅,是因为除了“初恋在并不美好中结束”的失意,以及马上就要离开这快乐的、无忧的、艺术氛围浓厚的、留下数不清美好回忆的校园的依依不舍。
实习意味着你将走入社会,工作意味着你将不再是一个孩子、一个学生。
其实柳笑笑心里清楚,他最依依不舍的,是即将告别的少年时代。
“来吧,哥几个!走起来!”柳笑笑忽然振奋起了精神,“让我们,向青春说拜……”
“打住!”周方抬手拦道,“你错了,咱们只是在向青涩说拜拜,而向青春说——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