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初见君时乍惊欢,久处对君亦怦然（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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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柒的声音虚弱的近乎喃喃。
即便已经伤痕累累不成人形，可那低低的声音里却依旧难掩喜悦。
他来了，他对她说过的话从来都没有食言过。
泠柒的眼里溢出激动的水光。
沈清玄听到了有人叫自己，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的就是一个没了四肢的女人。
女人很脏很丑，血淋淋的，像是一只巨大好的虫子。
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与泠柒一模一样，她的灵魂之上还被他下了灵魂印记。
沈清玄的呼吸都停止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这个女人是泠柒！
泠柒的样子刺激到了沈清玄，他大脑一震眩晕，心脏像是被一把利剑刺穿了一样，疼如骨髓，从头到脚又疼又冷。
神识锁定着泠柒凄惨模样，识海里闪烁着鹿悠悠第二世的时候被他们师兄弟毁掉容貌、砍断四肢、刺瞎双眼、挖了灵根，拔掉舌头的画面，以及后来鹿悠悠被元阳道君活活剥皮抽筋的场景。
泠柒的凄惨和鹿悠悠曾经受过的苦融合到一体，折磨的他脚步踉跄。
活了将近三千年，他只在乎过两个人，一个鹿悠悠，一个泠柒，一个是最疼爱的小师妹，一个是他爱上了的女子。
可偏偏是他最在乎的人，都曾受过非人的折磨。
越是讨厌什么，越是发生什么。
沈清玄的身子在发抖，眼睛上的白绫慢慢溢出鲜血，那是他的流下的血泪。
“泠柒......”这两个字如此沉重，沈清玄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看到泠柒在笑，那笑容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温柔，但是说出来的话，听在沈清玄的耳朵里如同晴天霹雳。
她说：“沈清玄，我反悔了，我真的不想继续活着，你就帮我完成心愿吧，求你。”
泠柒可以感受到沈清玄的在意，让他亲手杀死自己在意的人无疑是残忍的。
她很自私，为了自己能够解脱，便希望沈清玄把她杀了，可是她毫无办法。
沈清玄不想听泠柒说这些，他将神识一开不去看泠柒。
只要不看她，只要装作听不到，他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沈清玄的神识锁定了主神。
主神在见到沈清玄的那一刻就惊呆了。
让他惊讶的有两点。
第一、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空间只有他自己可以随意出入，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出现了一个男人，强行打破了空间壁垒，硬闯了进来。
第二、他一眼便从沈清玄的身上感受到了强大无比的气息，这股气息连他都生出了忌惮，当沈清玄的神识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竟是有种想要跪地臣服的冲动。
“你是什么人？”主神的语调高高在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高人一等的地位。
沈清玄从主神的身上感受到了杂乱的气息。
这种气息来自气运，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运之所以杂乱，是因为他吸收了太多太多人的气运用来壮大自己。
吸收的越多，他变得越邪恶，哪怕他身上金光闪闪都无法掩盖内里的黑暗肮脏。
沈清玄立刻猜出他就是主神，他不屑和这种人废话。
泠柒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不用问也知道定是这个人所谓。
沈清玄的神识带着滔天怒火，无形的威压从天而降，硬生生压在了主神身上。
主神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被沈清玄释放出来的威压死死压趴，身体都被压扁了。
那层遮挡着脸的迷雾也被沈清玄的威压打的溃散，露出主神的真面目。
几千年来，泠柒第一次见到了主神的样子。
他那张脸完美极了，完美的像是一个假人，不管是眼睛鼻子嘴巴还是面部轮廓都是极致的完美，无一处不精致，可越是精致越不像真人。
主神要做世界上最完美的人，从头到脚每一处都不允许有瑕疵。
哪怕他的脸已经足够完美毫无缺陷，他还是想要精益求精，只要吸收到足够的气运，他的修为就会更强，修为越高他就能将自己变得越完美。
泠柒的眼里闪过厌恶，就是这样一个假的要命的人控制了她的灵魂几千年，她为他卖命，最后却得不到好结果。
沈清玄见到了主神的真实面目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的法术幻化出五条藤蔓，五条藤蔓分别缠绕住主神的四肢和脖子。
他让泠柒痛苦，那么沈清玄就要让他尝尝泠柒所受过的苦。
五条藤蔓开始拉扯主神。
主神拼了命的挣扎，释放出自己的法术用来抵抗，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反抗毫无作用。
主神惊恐了。
活了万年，他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了世界上最强的人，却在面前的男人面前连反抗都做不到。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遥不可及，让他心绝望。
主神的身体发出撕裂的声音，眼看着就要被分尸了。
他拼尽了全力嘶喊出声：“你不能杀我。”
沈清玄的唇瓣闪过冷笑。
不能杀？没什么不能杀的，为了让泠柒继续活着，就算是上神来了，他拼了自己的命都要把泠柒救走。
今日，主神必须灰飞烟灭。
藤蔓越收越紧，勒入了主神的肉里，来自沈清玄强大法术的压制让主神痛到了灵魂的最深处。
他撕心裂肺的哀嚎响彻空间。
在这生死关头，他嚎叫道：“你若是杀了我，泠柒也会死，因为我们两个人的灵魂是绑定在一起的。”
因为这句话，沈清玄顿时愣住了。
灵魂绑定？
见沈清玄犹豫了，主神冷笑连连。
“我死，泠柒就只能跟我陪葬，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越来越猖狂，面容扭曲的让人生厌。
泠柒的眼睛里闪烁着仇恨：“沈清玄不要犹豫，杀了他。”
主神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用笃定的语气道：“泠柒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的男人可不希望你死呀。”
泠柒咬牙切齿，眼睛里出现了红血丝。
“沈清玄，我命令你立刻马上杀了他，你忘了自己是怎么答应我的吗？完成我的心愿，你不是不知道我这辈子苦苦追寻的是什么，我只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有你能满足我了。”
“沈清玄不要犹豫，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喜欢我就杀了我，就让伤害我的人为我陪葬。”
泠柒不顾一切的吼出这些话，她的眼泪奔涌而出，模糊了沈清玄的身影。‘’
这一幕对于沈清玄来说何其相似。
曾经在魔域之境，大师兄被楚楚契约的时候，他和悠悠也曾面临过这样的两难的局面。
那时候，既不想让大师兄死，又想要杀了楚楚。
可是杀了楚楚，大师兄一定会死。
不杀楚楚，对不起所有人。
如今，他再次陷入了两难境地。
沈清玄的气息乱了，头痛欲裂。
眼睛上的白绫越来越红，血染红了他洁白的面颊，连胸前都染上了血色。
泠柒用力摇头，将眼泪甩掉。
“帮我解脱吧，我真的活够了。”
泠柒不断在心里对沈清玄说对不起，她知道沈清玄为难，知道让他杀了她对他来说太残忍。
可是除了沈清玄，她没有依靠的人。
泠柒强迫自己露出笑脸。
“沈清玄，你是我一生之中遇到最好的人，我这辈子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帮帮我吧。”
“从第一次见面你就帮了我，后来每一次在小世界遇到你都是你在照顾我，我无以为报，可我一直希望能够报答你。”
她的笑越发的真诚：“我把眼睛送给你好不好，有我这双眼睛陪着你，你就可以当做我还活在世界上，至少我没有完全消失，还留下了一双眼睛，陪着你看山看海，你带着我看外面美好的世界。”
沈清玄靠近泠柒，他的脚步沉重的像是有千斤重。
到了泠柒面前，一个踉跄单膝跪地。
他的手在发抖，一把将满身是血的泠柒抱在怀里。
“对不起......”
泠柒的眼泪又控制不住了，临死前能看到他，被他拥抱，感受他的体温，嗅到他身上独特的气息，她知足了。
“沈清玄，我一刻都不想看到主神，杀了他吧。”
沈清玄的手臂越收越紧，恨不得将泠柒镶嵌到自己的血肉里。
泠柒继续循序善诱：“不要不舍，也不要难过，瞪你拥有了我的眼睛，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说完，她看向系统。
系统的眼睛都哭肿了。
“系统，把我的眼睛挖出来。”
系统不停摇头。
“不要废话了，快点挖出来给沈清玄，他比我更需要这双眼睛。”
系统被逼无奈，飞到泠柒眼前，肉乎乎的小手不停的发抖。
沈清玄的身体都随着系统的动作僵硬了。
就在系统的小手即将挖出泠柒眼睛的那一刻，沈清玄突然捂住了泠柒的双眼。
空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被藤蔓缠绕着的主神一直试图挣脱藤蔓，可惜他无能为力，哪怕沈清玄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泠柒的身上，主神还是不能挣脱藤蔓的束缚。
他紧张的看着沈清玄和泠柒。
他现在的依仗就是沈清玄对泠柒的感情，只有他对她的感情足够深才不舍得杀了泠柒。
只要沈清玄不舍得泠柒死，那么他也就不会死。
“真正爱一个人是绝对不会亲手杀了她的。”主神开始挑拨离间。
泠柒猛地看向主神，眼神阴狠。
“如果真的爱我，就不能让伤害我的仇人继续活着。”
“沈清玄，动手！”
沈清玄松开泠柒，他将所有的悲伤全部压了下去，回归到了他清冷正神的模样。
“泠柒，你相信我吗？”
泠柒毫不犹豫的点头：‘相信，从始至终。’
“相信我，就吃了它。”沈清玄从瓷瓶里倒出一粒丹药，放到泠柒唇边。
泠柒的目光一直盯着沈清玄，张开嘴巴将丹药吃掉。
“你曾经说过，如果炼制成了聚魄丹先给你尝尝，我答应了。”
泠柒笑的更甜了。
如果这枚聚魄丹真的有那么神奇的话，她还有重生的机会，重生之日就是她和沈清玄再聚之时。
如果聚魄丹没有效果，也不怕，因为这一生她遇到了一个一心为她的人，她此生无憾了。
沈清玄扣住泠柒的后脑，薄唇吻上泠柒染血的嘴唇。
泠柒在笑，而沈清玄则是一脸悲伤。
他再次捂住泠柒的眼睛，一股吸力出现，泠柒只觉得眼睛上钻心的疼痛。
“沈清玄，你一定要幸福呀。”泠柒喃喃，随后用力咬在了沈清玄的唇瓣上，将他的嘴唇咬破，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他的血是甜的，他的人是暖的，他身上有光，唯一一束可以照亮她黑暗内心的光。
“泠柒，我会等着你回来。”
话落，沈清玄意念催动藤蔓。
主神在惊恐中变得四分五裂，灵魂也被沈清玄强大的灵魂摧毁。
主神死了，沈清玄怀抱之中的泠柒也随之灰飞烟灭，从他的怀里消失无踪。
空间再也感受不到泠柒的气息。
沈清玄依旧保持着单漆跪地的姿势，很久很久。
守在他身边的系统无精打采的。
泠柒消失以后，他和泠柒之间的联系也随之切断了。
现在的他就是个捂住的系统，像个没人要的孩子。
他碰了碰沈清玄：
【沈大神，您的手里还拿着宿主的眼睛。】
【继续这么攥下去，眼睛就要废了，你忘了宿主是怎么说的了吗？】
沈清玄终于有了反应。
他站起来，扯下眼睛上染血的白绫......
当这双眼睛在泠柒眼眶里的时候，眼神总是阴冷阴冷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仿佛一条毒蛇盯上了猎物。
而当这双眼睛进入了沈清玄的眼眶，眼神里的阴冷消失了，但系统依旧觉得从这双眼睛释放出的情绪很冷，清冷的，冰冷的，让人不敢靠近。
沈清玄终于再次可以用眼睛看世界了。
可惜，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他想要看的那个人。
他变得心如止水，对万事万物再也提不起兴趣，一切都不能入眼。
修为却在这一刻开始大幅度上升，一瞬间冲破了正神境后期大圆满，他成功步入了上神境。
空间受不了上神排山倒海的气势，直接被震碎了。
系统的眼睛瞪的老大，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恐怖的力量。
【沈大神，您这是突破了吗？】系统为他感到高兴。
可沈清玄高兴不起来。
突破上神要经历情劫，如果他的情劫是泠柒必须死的话，他宁愿修为永远停留在正神境。
沈清玄冲系统伸出手：
“小家伙，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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