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攻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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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孟府的事初现端倪时,晋凉便已料到了这一步。
倘若那柳寅一旦获罪入狱,刑部所辖一应机构势必会于短时间没陷入大乱,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十分关注的归一狱。
柳寅倒了,刑部还在,刑部的这些人也就还在。
一朝天子一朝臣,作为上一任刑部尚书心腹的归一狱司狱,定然是没有办法再继续在那个位置上待下去了。
然而要更换他们,总是需要些时间的。
而晋凉要的,便是这多出来的一些时间。
在史庆阳之后的那一位司狱,大概也自知继续留在归一狱的时日无多,一颗心便游离在外,整日盘算着如何给自己寻找后路了。
左右柳寅已经进去,这上任短短两三日的人索性将门禁钥交给了原先的司狱,便不再来了。
晋凉便趁着这个时候再一次潜入了归一狱。
那个男人果真按照符飒所说的,在他们的人再次去探望并送去慕容煜的消息时,他试探性地提出要见阿本。
不出所料,那些人在片刻的错愕之后,尽管很快反应过来,但给出的说辞却是破绽百出。
这种“要留下照顾龚茹而不能前来”的说辞自然是不能令人信服的,连慕容煜都能短暂地离开龚茹身边,何况是一个男家丁而已?
陶国囚犯的心里自然是起了疑,却不动声色地藏下了内心的所有怀疑,直至晋凉再次去见他。
“阿茹真是被他们重伤的?”那男人似乎仍旧不能全然接受这个事实,一双眼睛瞪得血红。
即便晋凉对于他害死了霍将军满门而心存憎恶,此刻却也不得不相信,他对龚茹的心是真的,看起来龚茹也并不仅仅是被利用而已。
“若是当初我的人去的再晚一些,只怕你听到的便不是茹姨娘摔伤不醒,而是她玉陨的消息了。”
得到了晋凉肯定答案的陶国人悲愤仰头,无声呜咽。
半晌,他才总算是平复了情绪问道:“阿茹现在身在何处?”
晋凉如实告知:“她被救下之后,便由我们的人看管了起来,如今早已不在你那边那些人的掌控之中。”
“那煜儿...”
“原本慕容煜是被慕容月照顾的,但似乎他并不领慕容月的这份情,在慕容月得知他身世的当日,他便自己跑了,想来是去寻找你们的人了。他既是陶国人,心向陶国也不奇怪。”
从上次见这人时他的话中也可以确认这一点。
陶国男人静静地想了一阵,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晋凉神色如常,“西汋东阳郡王是我父亲。”
“你是怀滁世子晋凉?”那人的神色露出一抹惊异来。
晋凉有些奇怪,“你,认识我?”
“怎会不认识呢,你是最令他忌惮的人。”陶国人似乎在喃喃自语,声音很低。
晋凉听得不甚分明,想要追问时,那陶国人却又抬起头来,神色坚定道:“我很感激你救了阿茹,也谢谢你告知我这一切。但是我是陶国人,我不能出卖我的国我的主。况且,煜儿还在他们手中。”
从晋凉的言行中,他似乎能够断定,即便自己什么也不说,他们也不会对龚茹怎样。
然而慕容煜的处境就不一定了,那是他的儿子,他还没有堂堂正正地站在这个孩子面前,听他叫一声爹,他自然不会忍心因为自己一时的动容而害了自己唯一的血脉。
这个结果是晋凉早有预料的。
他点点头,并未表现出失望的情绪,而是从怀中摸出一副极为袖珍的箭筒,走过去交到了那人被铁链缠绕着的手中。
“这是西汋名派养由门的至宝之一,藏龙须。里面有六支利箭,支支皆可见血封喉。归一狱毕竟是牢狱重地,一次也不会进来许多人,即便是被束缚着,也应该足够你自保了。”
这是晋凉通过向笛从惟俏那里得到的。别的不说,养由门的箭,的确堪称天下第一,这种袖箭,实在是极为适宜给那些身单力薄没有自保能力的人用的。
这样的袖箭,惟俏共有三副,其中一副送给了符飒,一副给了晋凉,晋凉却拿来交到了这个陶国人的手中。
陶国人愣住了,“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如今刑部尚书柳寅因犯了案已锒铛入狱,归一狱或许很快把便要易主。届时‘他们’恐怕便不能再如此来去自如地进来探望你了,又怎么会放得下心让你继续在这里存活下去呢?”
名为探望,实为监视和敲打,防止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罢了。如今人即将脱离他们的掌控了,自然会想要除之而后快。
陶国人呆了片刻,垂下眸来,内心似有挣扎。
晋凉本就没想过这一次来能获得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是担心这人在真相大白发挥作用之前便被灭了口,才来这一趟的。
有极夜在手,这人身上的铁链并不难斩断,若是他想要将这个陶国人救出去,外面的人也不会拦他。
只是若他这时将人劫走,他便只能是个行走在黑暗之中的无名客了,有朝一日霍庆云一案重审时,他的证言便不足采信。
既此行目的已达到,晋凉也不愿再久留,转身向外走去。
“怀滁世子!”陶国人叫住了他。
晋凉回头,神色玩味。
“我叫尾隼。”说完这一句,陶国人便再也没开过口。
当年霍青云案中,无论是作为伙同霍青云颠覆西汋的嫌疑人,还是作为证人,他始终都未曾招认自己的真实姓名。这也是案件留下的疑点之一,同时亦是此人未被杀头的原因之一,虽然牵强,但总算有些说头。
想来,这也是他保命的手段之一吧。
晋凉微微颔首,没有再停留,径直走了出去。
守在归一狱门口的中年男子将晋凉送出一段距离,如今柳寅已倒了台,他也并不十分在意被人看到自己和晋凉关系的亲近了。
“钟大哥,这些年在这里守着,辛苦你了。”晋凉清楚,要想在刑部混到归一狱的司狱有多难,更明白钟斯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想扮演好这个角色有多不易。
钟斯正要回话,余光瞥见向笛急匆匆从另一处奔来,便打住了口,行礼后退了回去。
“世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