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天生就是个不认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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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邓舒闹了这一出的教训，仙坪村里再也无人去打那块甘蔗田的主意了，毕竟谁也不想再多背一成的地租。
况且，符飒也不是个吝啬的，砍下来的甘蔗没少往各家分发派送，仙坪村的孩子第一次能够在不年不节的时候便尝到了这样的甜头，自家的大人自然也就不好再想着去为难符飒了。
符飒又抽空去了趟作坊，将自己记在心里的滴漏法教授给了作坊的伙计，使得作坊产出的成品蔗糖更纯澈透亮，更提高了产糖的效率。
制糖速度提升了，甘蔗也便加快了收割的节奏，第一场雪飘落之前，所有的甘蔗便都收完了。
胡掌柜按照自己应承的价格给符飒结算之外，又以年关将近的由头给几个孩子各封了一份数目不算小的礼。
符飒拿着银子到了田辽宅中缴租时，吴婶儿的脸色也再不像从前一般，自然是因为这一年里符飒所做的桩桩件件使得仙坪村村民早已不能再将她等同于一个普通的农门弃妇视之了。
因着这头一年的合作成功，田辽不仅如期收到了多出一成的地租，还省却了分散收租的麻烦，自然是心情大好，下年的合作顺理成章地便成了，不但成了，田辽还主动提出了减去了那多出的一成租金。
合算下来，这一年符飒靠着种植甘蔗竟是收获了种粮食三倍之多的收益，不仅来年的生计不成问题，就连学文之后上学塾的费用也完全无需担心。
趁着手中有银钱，符飒在征求了耿漳的意见之后便在送学文上学塾的空当到里正那里备了个案，将自己的户籍迁入了耿漳名下，正式更名“符飒”，与那毫无舐犊之情的简家人断绝了关系。
这日午饭后，一家人坐在院子里晒暖。
符飒在房中捣鼓一阵后，拿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布袋出来。
“爹，这是给您的。”
耿漳好奇打开，却一下子黑了脸。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抖着那一包白花花的银子。
符飒在耿漳身旁坐下，“我知道，当初给学文读书的那银子，是您的，如今我赚到钱了，应当还给您。”
耿漳合拢布袋，一把塞回了符飒手中，“学文是我孙子，你是我闺女，这点银子你还要跟我算得仔细，那干脆我搬回去自己住得了，不然回来还要跟你一文一文掰扯吃穿用行的花销！”
符飒满脸无辜，“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您需要有些银钱傍身，那金米...”
“给你了，便是你的！”耿漳却没耐心听她说完，“你若是不要，便只管拿着去给我买间宅子，我趁早搬出去单住！”
符飒：...
您好歹让我把话说完啊。
“娘，我不要爷爷走！”以落从小板凳上站起来，一溜烟跑到符飒身边，挽着她的胳膊。
“就是，娘，我们是一家人，不能分开。”学蓝也把板凳搬到了符飒身边。
一家人...
符飒忽然笑了：“对，我们是一家人，不要分开。爹，您放心，今后我在哪儿，哪儿就是您的家。”
对比着符飒一家的其乐融融，邓舒一家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自打邓舒在厚朴家下药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之后，邓舒再到哪家去，都会被千盯万防着，连带着耿弘罡也开始不招待见了。
毕竟谁家也就那几只鸡，经不起泻的。
本就因地租涨了一成而郁闷的耿弘罡又走哪儿都被嫌弃，心情可想而知。
回到家里自然是看邓舒哪儿哪儿都不顺眼的，一言不合二人便开始争吵撕扯，动辄上升到互相扭打，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眼看着邓舒家的一地鸡毛，符飒虽知远远没能为原主报得了杀身之仇，却也多多少少算是为她出了一口气。
只是夜深人静之际，符飒也会有疑虑。
那日她看得清楚，邓舒的神情不像作假，对于那包离奇出现的砒霜，她似乎是真的不知情的。
然而那自邓舒家灶间拿出那包砒霜的村民更没可能是在蓄意陷害她。
如此说来，那包砒霜便是凭空出现的了。
正想着，符飒脑中忽然闪现出一年前自己跳入河中救以落精疲力竭时面前出现的那根绳子。
当时情势危急，她上了岸之后便急匆匆抱着以落回了家，来不及细究那根突然出现救了她性命的绳子，如今想来，那包解了她围的砒霜不正是一样出现得莫名其妙？
符飒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没有白皙细腻的肌肤，因为常年的劳作，这双手上甚至还有一些老茧和伤疤。
怎么看都没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她认命地泄了一口气。
别人穿越都带着金手指，唯独自己在这穷乡僻壤里真正地靠手吃饭。
若是那莫名出现的绳子和砒霜也算是她带来的异能的话，那这也太...
鸡肋了吧。
只是在此处生活的一年中，符飒真真正正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
穿来这里之前，她是著名的律界精英，严谨理性，带有一点冷漠孤傲，自小父母离异寄养外地的她自小便养成了独来独往的性子。
然而在这里，无论是以落的黏人、学蓝的依赖，还是学文虽刻意保持疏离却仍旧难掩的关心，或是耿漳毫无保留的信任，都使她真正体会到了家人的感觉。
静下心来想想，自己竟然对这个原本十足排斥的穷乡僻壤产生出了不舍的情愫。
既是来了，那就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看着这几个孩子好好成长，也算是自己不白来一趟了。
打定了主意要在这里待下去，符飒便不仅仅打算依靠着种甘蔗制糖来度日了。
她向来就是个不认命不服输的。
这穿越也便如投胎，由不得她选择目的地，可她却可以选择要怎样度过这段境遇。
是以，在暖洋洋的太阳底下，符飒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爹，我想同您商量一件事。”
“嗯？你说。”耿漳半眯着眼睛。
他征战了半生，为免于连累恩人而避世于这乡野之中，又为尽袍泽之情而代友抚育幼子成人，这一生竟是少有如此悠闲惬意的时光。
“我想咱们一家人搬到云城去。”符飒犹豫了一下方才开口。
仙坪村虽不是耿漳的祖籍之地，却也是他生活了多年的地方，此刻贸然提出让他离开，符飒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耿漳果然有些诧异，从躺椅上坐直了起来。
“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听耿漳并无怪罪之意，符飒心头松了一松，才继续道：“学蓝以落都大了，我想让她们也读书，我打听过，唯有城里才有女子能进的学塾。况且，我还想去那里看看，可能找到些更好的营生。”
云城虽同属边陲，却还算富饶，且因位于西汋与邻国？国边境，也算得上是交通要塞，平素也是游人如织，仙坪村正是在云城的管辖范围之内，只因交通不便村民又除了务农之外毫无所长，是以才闭塞落后，竟与云城的盛况有天壤之别。
耿漳半晌没有言语。
符飒也觉得自己的想法突兀了一些，打着圆场道：“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倒也不是真想……”
“我多年不去云城了，恐怕对那里也早陌生了，你先弄张舆图回来，我们商量一下落脚在哪儿。”
？
符飒愣住。
这么爽快的么？
一面点头一面忙不迭地答应着，“田员外那里有，我此前便是听仝大哥提到过的。”
手里有了些银两，学文也不在家里，符飒同胡掌柜商议之后，便决定下年雇村里一些为人还不错的村民来帮着种植甘蔗，也是在寻人期间，符飒对仙坪村周边的城乡有了些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