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森长廊之卷】第二十一章 娴静时光与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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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源湖之战的残局基本收拾完毕，也从返回的光羽处确认到修安等人平安和终极结界解除的消息，大族母总算可以定心安排起重导北域秩序的行程，尚存忧虑的就是瑞娃此行能否找回遗失的奥义。
……
目标屏障山脉，沦波船上心思各异的五人，依靠沿途村落的补给，正在渡过冒险旅途中最后的悠然时光。
闲聊中，博学的修安告诉大家，翻过屏障山脉的下一站是幽谷盆地，也叫做异兽谷地。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里会成为各种异兽的聚集地。魔源族的先祖们相信，自然之神通过起源湖赐予他们魔力的代价或者说赋予他们的使命，就是要阻止异兽们的侵略，守护文明的延续，屏障山脉的叫法因此而来。
“一天不卖弄就会死。”负责掌船的米娅自言自语地说着。她一手扶着舵珠，一手乏味地摆弄着半颗龙珠，完全没有头绪，郁闷地将其塞回兽皮包。自从被修安救过后，米娅变得温缓许多，可惜高傲本性岂是一朝一夕能转变的，一路上仍会屡屡地怼下修安。或许她自己都意识不到，青涩情感的显露往往如此，嘴上斗来斗去，正是心底越来越在乎的表现，对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入了眼，动了心，才会时时刻刻都牵动着反驳的神经。
“对人家有意思啊？”本就闲得无聊的珞迦不怕多事，边吃边坏坏地笑道。
“臭叔叔，你知道你有多讨厌吗？”米娅红着脸嗔怒道，“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胡吃胡说。”
“你也就会叽叽喳喳，还参与过历史正本的研究哩，都研究到猪身上去了吧，哈哈！”
“你们不是也有一卷吗，倒说点来听听啊。”
“诶，那玩意我承认不懂，去问你家修安吧。”
“你再说！”
米娅和珞迦你一言我一语地拌着嘴，让船头的修安和瑞娃听得好不自在。
又照了照镜中的模样后，瑞娃将悬在空中的造镜抹去，向修安轻轻问道：“嘿，那丫头说的历史正本是什么呀？”
“哦，是记录前几个纪元的一部历史。不，不应该说是记录，而是亲眼目睹。”修安细想想，接着说道，“怎么说呢，它就像一个窗户，激活之后，有向导会按指示打开历史时空的观察点。”
“是吗？和我说说吧。”瑞娃并不是对历史正本感兴趣，她只想在轻风微澜，林幽叶语的此刻，静静地听着修安和自己说话。
“嗯。”修安开始讲述他所知道的历史正本故事：当第一卷历史正本被考古者发现后，偶然打开的研究者被其中超越时代的内容震撼，他们看到了穿越时空的舰队、正神的降临、海底金字塔的升起等待无数不可思议的事件……以为皆是神昭。当时，散乱的联邦带着不同的目的，纷纷依附神昭，大联盟国欧拉也因此诞生。那时，也有部分学者考证它是外星文明的遗物，展示的内容应该发生在其他星球。直到后来，第二卷历史正本在拉都出土，补全了逻辑，分歧才告终止……
兴许是注意到修安讲述的内容，米娅刹停和珞迦的争闹，侧头静静听起来。
“要不要过去听啊。再不过去，别人就要躺你家修安怀里去了。”珞迦也觉着闹够了，想缓口气，歇一下。
“混蛋叔叔！”米娅从旁边抄起一个果子便死命砸了过去。
“谢谢。不陪你玩了。”珞迦轻松接住，走向伏于另一侧船舷独自饮酒的巴瑞安。
恰如珞迦所说，心宁神舒的瑞娃轻轻地靠在修安肩头，修安说些什么，她完全不懂，她只想让这份飘浮于云间的温柔久些，再久一些。
“……历史正本里面有些碎片信息太奇怪，始终搞不懂。比如‘阿波菲斯之灾，原以为的毁灭之兆，却开启人类两百年的黄金时代，同时又埋下末日的种子……’，还有‘当那道混沌的光射入静谧的暗，一切都开始了……’。我猜如果把两卷历史正本结合起来，有些谜团才能解开……”
“这你就说着了。”米娅猛地大声插话进来，把还在神怡的瑞娃吓得一个激灵，慌忙地直起身体。
“你有没有注意过卷本的下沿，”米娅接着说道，“我想那些构造是接口，上下卷是可以合二为一的。”
“你未免太低估前辈们了，第二卷出土后他们就做过这种尝试。”
“结果呢？”
“当然没成功。”修安感慨地向米娅讲述起之后发生的事，都没注意到瑞娃的走开：后来，联盟国之间分化形成多个小团体，各怀鬼胎，借由组合历史正本失败的事，开始互相怀疑，都推说是对方故意阻扰所致。从猜忌变成质疑，再变成对立，诋毁，争斗，最终导致大联盟国的解体。
“从来没人和我说过这些。”听到此般过往，米娅极为失望，“老师告诉我的是拉都要独占宝物，才故意搞的分裂。”
“某个角度看，也没错。”修安略略思索道。
“哎，当时他们要是能好好合作，说不定什么问题都解决了，现在的世界都会大不一样！”米娅难得的叹息道。
“如果仅仅是面对难题，前辈们怎么会不懂，耐心合作才是最好的办法。”轮到修安跟着叹息。
“究竟怎么啦？”
“因为第二卷中的大秘密。”
“什么？”
“其实阻扰什么的都是借口。根源是拉都学者在第二卷的古史中看到过一场超时空的战斗，里面出现过一部永生机器和制造蓝本。”沦波船上，也只有修安能回答，并且愿意好好回答米娅的连窜疑问，“你知道对权贵来说，永生意味着什么吗？意味可以满足他们无限增长的野心。谁能独占永生，就能拥有一切，甚至成为神！正是这种贪婪，才会发生后来的事……”
沦波船上陷入短短的沉默。
“话说回来，”米娅率先打破沉静，“你破译次数多的诀窍是什么？”
“你知道第二卷上镶边的注文吧？”修安似问非问道。
结果米娅摇了摇头。
“致我蔚蓝色的家园。”
“那又怎样？”米娅依然疑惑。
“一个伟大的作者，怎么会给伟大的作品设置什么密码呢？”修安双眼放光，语气中满怀敬仰，“是浅薄的我们错解了开启的原因。”
米娅紧紧地催问着关键点到底在哪里，获知答案后，差点没气得冒烟。
历史正本不存在什么破译，打开的需求只有能源。修安在阅读记录时，注意到每次开启间隔都在一个差别不大的范围内。即便不做所谓的向导连接和密码破译，待卷本自身的能源恢复上来，历史正本便可正常开启。修安试过多种办法令它更快充能，只因为不符合卷本的能源架构，效用极微。当然这些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是，修安告诉米娅自己破译成功率高，是因为拉都团队的工作制度所致。拉都团队使用小组轮班制，每个小组负责一段时期的工作，修安又恰好是负责排班的人。他充分利用其他成员缺乏工作热情，个顶个爱混日子的特点，凭借对开启间隔的模糊概念，故意把自己安排到大概率成功的时间段，从而获得更多亲身经历和学习的机会。
“可你从来没把这些告诉过别人！”米娅眼睛瞪得溜圆。
“恩。告诉别人的话，恐怕我就无法继续留在拉都。”修安怯怯地说完，回头看看珞迦的反应。能留下学习历史正本是他当时最大的渴望。
“你！噢、噢、噢……”米娅惊讶地凝视着眼前之人，就像突然变得不认识般，手指频频点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儒雅温善的修安也能藏有那般私心，朝着珞迦喊道，“叔叔，你都听见了吧。”
珞迦哈哈大笑：“做得好！”
“他可欺瞒你们那么久啊！”米娅语带气愤。
“又怎样呢？”珞迦轻描淡写地回道，完全无所谓的态度。
“丫头，他们的事，你犯得着费心吗。”瑞娃背身伏在船舷说道。
米娅想想确实替自己不值：“有道理，随你们的便！”
“破译进度摆在那里，我说不说的，都一样。我不过是想能留下来多学一些。”修安的辩解显然没什么底气。
“我可没你那么自私。看在你救过我，告诉你个正道吧。”米娅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我在雨果博士留下的私人笔记里翻到过，在神秘的北方空岛上，可能保存着完整打开历史正本的科技。”
“是吗？”修安心中闪过一道光。“是不是的，等我伯父回来就能知道。”米娅满脸神气，“拉都是永远不可能超越我们的。”
“空岛不会有什么。”一向沉默少语，细细聆听着的巴瑞安突然说道。
“你又知道？”米娅反问道。
“我去过。”
简单的三个字，让人既惊讶又震撼，一下把焦点集中过来。
“真的吗？能讲讲吗？”修安充满好奇地请求道。
“没什么好说的。”巴瑞安本就不喜多言，与其费唇舌讲故事，还不如多喝几口好酒。那个肆意歪曲历史、只剩下贪欲的国度，没有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相关记忆都已经模糊，淡忘了。
“哎！还是好想去亲眼看看。”修安不免失望，内心却依然憧憬。
“嘁，真不明白酒鬼也能做领主的。”米娅又没大没小地说道，“居然还成了我们的同伴。”
“可他真的很厉害，也很可靠啊。”想到不久前的苦战，修安觉得应该替巴瑞安正言。
“是呀，他那么厉害，做什么都成，为什么非要当个恶名昭著的匪首呢。”米娅最不能理解这点。
“人人见地不同吧。我有种看法，就是不知道对不对。”
“又什么嘛？”米娅真的不喜欢修安总是欲说还休的态度。
“欧城的情况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特奥卡奥出现后，罪恶有了去处，拉都犯罪率是历来最低的。”修安瞧着米娅陷入深思的眼睛，继续说道，“事实上，拉都皇族内斗带来的伤害和耗损，可能比匪邦的侵扰更大。”
看着巴瑞安依旧冷漠的背影，米娅心底生出迷糊，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尽管瑞娃早已去到一边，不管他俩，但你一言我一语，什么都聊得起来的样子，让她越听越烦闷。
“嘿，他们谈论你，你不生气吗？”珞迦低声问向巴瑞安。
“说什么了？”
“呵，有你的。”珞迦话没说半句，手上的果子突然断成数片，散花般掉入河道，侧头诧异地看着巴瑞安，“干嘛。”
“几年里发生过什么，你弱了很多。”巴瑞安深知珞迦对食物的热爱，刚才应该有能力保住果子，故而略做试探。
“怎么说呢，很多事我真的想不起来，你信吗？”
既然别人不想说，巴瑞安也不再问。
踏上旅途，是加深彼此了解最好的方法。沦波船离边界还有一段行程，平静的几天里，给予他们难得的空暇来观察和思考。
修安发现平时里吵吵闹闹的米娅，认真起来也有可爱的一面，比如安静而专注地记录笔记时；瑞娃虽然肩负重任，但她心里反反复复最多的还是修安，由于有米娅的对比，她照镜子的频率明显变多；沿途饱览着魔森种种奇特的见闻，加上有修安和瑞娃的解说，米娅厚重的笔记本已经记满大半，她见证到文明和自然是如何和谐共存的，无奈人们的立场难免让思考偏颇；不合群的巴瑞安与酒相处的时间比任何人都多，心事重重的身上，每个角度都透着生冷，就像有层无形的“风障”隔在他与其他人之间，每每他把喝空的葫芦随意扔下河道时，都会招来米娅各种各样的鄙夷表情；正事不多，废话不少的珞迦，吃吃玩玩逗逗乐，打发着单调的时光，显得最为无所事事，却也正是他的活动把几人之间的关系串活了。
不管他们有意无意，愿意与否，无形羁绊正在沦波船上的五人间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