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森长廊之卷】第十六章 驶向阴谋的沦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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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折射到起源湖上时，川流不息的魔灵们早已为祭祀大典忙碌许久。
湖中的永恒雕像徐徐降至湖底保存。
三座临时浮岛围绕在湖心岛边侧，分别设有“思祖”、“敬神”、“祈福”三座祭坛。四岛之间以宽长的神木之道相通。
在仪式正典开始前，虔诚的族人们秩序瑾然地穿行于各个祭坛，每人携带一花、一枝、一叶，逐岛敬拜。第一座临时浮岛上，思祖祭坛早已被多彩鲜花摆放出的层层波浪团团围绕；第二岛上，人们在礼后把枝条投入敬神祭坛的圣火中。这并非随意一枝，而是从魔森走廊的不同区域收集的巨榕枝，睿智的长者们会依据榕枝的燃烧状况来诊断荒古巨榕是否康健。最后，注入魔灵们愿望的一片叶子，则会放进第三岛上祈福祭坛的圣火中。同样，另有长者们会藉此统计所有的祈愿，由而决定未来一年魔灵族的方向。
……
阳光从来不是唤醒巴瑞安的原因。风之魂契的能力，也有一点副作用，会令他对声波的扰动异常敏感，远超常人，也是困扰一件。树屋外人群聚集引发的嘈杂声越来越响，就像在耳边嗡鸣。好在相似的滋扰声音并未令他感到在特奥卡奥时的烦躁。起身后，巴瑞安看到屋内已然备好简单的洗漱用品与食物，不由一惊。确实，他已很久未曾睡得如此深沉，可也不至于有人在身边做过这许多事，竟毫无发觉。难不成是昨晚美酒的效力？
稍许之后，米娅抬头看到巴瑞安从树屋中走出，朝大家招呼道：“来了，来了，从没见过中年大叔这么懒的。”
巴瑞安沿着树径而下，除了西行小队三人和宣带领的随从队伍，并未见大族母在场。
不远外的河道中，停泊着一艘螺形的沦波船。两头负责牵引的白豚正互相嬉戏，时而会调皮的把肚皮翻于水面，荡起波纹。
“休息的可好？”宣礼节性地问候道，又立马被气得胸闷。
因为巴瑞安根本不理睬宣，而是向修安问道：“你跟来干嘛？”
未及修安开口，米娅抢着把昨晚修安再去找族奶奶的事叽叽喳喳地道出，说到族奶奶仍未告诉他母亲是谁的时候，明显透着幸灾乐祸的态度。
“族奶奶说，命运和成长都是一种旅途。”修安补充说道，所以他决定继续跟大家踏上西行之路。
在讲述中，两人都用上“族奶奶”的叫法，今早定是发生过些许小故事。
“谁说你能一起走的？”巴瑞安质问道。
修安想接口的刹那，警醒地从巴瑞安的视线中意识到不是在问他。果然，米娅先一分趾高气扬地应道：“还是那句话，要么你们送我回去！”
“现在能送你回去的人可多啦，你想骑个老鹰回去都行啊。”珞迦从旁调侃道。
“好啊。你们就陪我等到祭祀结束，到时候看族奶奶怎么安排喽。”米娅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正好借口停下来看看心心念念的祭祀大典，然后凭着族奶奶的宠爱，争取冒险权的主动还是在自己手里。
宣在旁边听得心里一紧，自己的计划难道会中途生变？好在愁云很快就会飘走。
“族奶奶前，族奶奶后的，早上送件衣服就把你给嘚瑟的。”珞迦言语中流露着不齿。
巴瑞安方才注意到米娅此刻换上了魔灵族的羽装，斜挎着兽皮包，活泼灵动之气洋溢。
“怎样，族奶奶就是和我投缘。”好强的米娅怎会把最后的话语留给别人，她指着停靠岸边的沦波船说道，“呶，送你们那么多酒，是要你们好好照顾我的呢！”
巴瑞安朝船上瞄去，在甲板角落确实堆放着不少由藤蔓穿系好的葫芦，微微上扬的嘴角露出淡漠难测的意味。
“怎么？”珞迦凑近悄悄问道。
“体力活总要有人干的。”巴瑞安低声说完，不再理会旁人，率先登上沦波船。
心领神会的珞迦尬尬地哈笑两声，也上了船。
修安看着米娅，谦逊地后退几步，示意让她先走。米娅自然不谦让，这才是她在欧西埃王城里熟悉的感觉。
看见麻烦人都登上船，宣总算大舒一口气，自己遭受的无礼态度亦然作罢。他朝掌船魔灵使去眼色，大声喊道：“祝你们一路好运！”
仅有修安向宣挥手致意，其他人毫无表示。
掌船魔灵再次检查完牵引的绳结后，一声哨响，两只白豚闻声跃出水面再扎回水里，牵着沦波船顺流而去。
“为什么走这边？新的水道？”虽然离开魔森多年，修安仍意识到去向似乎不对，便向后方舵珠旁的掌船魔灵问道。
掌船魔灵也是机灵，即刻回道：“噢，是族长安排的。诸位不能参加祭祀大典，走起源湖的外流道，可以望得见大典盛况。”
众人向侧方望去，果然隔着疏散的树林，起源湖远远可见，依稀能望到大族母正领着祭礼队伍沿着步道向中央祭坛前去。随后响起的祭祀鼓乐，如此清晰，仿佛在耳旁演奏一般。
“呀呀，那帮人都要聋了吧，要不然鼓膜得比牛皮还厚。”米娅惊诧地自语道，她想象不出现场声音得多响，隔老远还能如此清晰。
“不是的。”修安善意地解释道，“祭典乐器都是用奇美拉的喉骨灌魔后制成，发出的声波在极远范围里都不会衰减，而且还能对骨骼产生作用，哪怕你堵起耳朵，也听得到。我的幻骨琴就是这样的。”
“真的假的？拿来瞧瞧。”米娅毫不客气，伸手便来要。
修安面色一沉，后悔自己话多惹事，但还是解下背上的琴。
正值此刻，掌船魔灵突然喊道：“大家稳当喽，要加速啦！”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声，两头白豚如同打入兴奋剂般猛然提速，带着沦波船劈开滚滚白浪飞窜出去。众人都打了个踉跄，米娅根基差，未及反应，一屁股摔在甲板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掌船魔灵一把扶住跟前几乎要摔倒的修安，顺势接过他的幻骨琴，说道：“稀有的宝贝，别磕坏了，我帮你来先收好吧。”
没有防备之心的修安松手谢道：“多谢了。”他看向此时彻底仰面瘫在甲板上的米娅，心里很想问一声“没事吧”，但看见另两位长辈就像没看到似的，也克制住了，没有多话。
瘫平的米娅人生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剧痛，只觉得整个身躯都在震颤中碎裂，每一条神经都像遭受烈火炙烤，清泪两行却发不出声响。
飞速行进的沦波船瞬间驶远。谁都没有注意到起源湖边上，一支北域魔森的队伍隐藏在密林后，严整待发，完全不是参加祭祀大典的阵势。
魔森的水道错综复杂，众人很快就迷失在相似的景色中，双眼逐渐疲累。
不知又疾驰了多久，白豚的速度渐渐放缓。米娅也从剧痛中缓缓恢复过来，回想刚才的糗事，她独自趴在船边生着闷气。
又过不多时，两座高大的岩碑出现在水道前方，一左一右，伫于两岸。白豚变得焦躁不安，掌船魔灵努力掌控着保持前行。
随着岩碑的愈加清晰，修安胸中升起无名的慌乱。岩碑的星陨造型，加上碑身刻着的魔灵族符文，就在嘴边，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何内涵。
两头白豚终于失控，跃出水面，互相咬断藤结后扎回河底，消失无踪。
掌船魔灵在舵珠上注入一股暗力，悄悄退至沦波船尾，向后一跃，退至岸边。沦波船带着惯性，越过了岩碑界限。
“诸位，永别了！”掌船魔灵摇着幻骨琴嘲笑一番后，便得意地离去。
“开什么玩笑！想走？”巴瑞安双臂绕起散乱的蒙白之气，欲用风爪将掌船魔灵抓回，竟无任何效果。而在身后，传来嗖嗖两声，两根断枝从后上方斜射而来，紧擦着珞迦的脖子和脸颊，深深扎入甲板。
“干嘛！谋杀啊！”幸亏是珞迦才能将将避开，也是被惊出一身冷汗，“幸亏老子闪的快。”
看着远去的掌船魔灵，巴瑞安不明白怎么会抓来树枝。又暗暗运起风之力，不由摇摇头。周围看似正常的空间实则诡异莫测。
珞迦似乎也明白到情形，在手上旋起的沙尘一片混沌，无法成型即纷纷散落。他们从没感到过一个空间内的元素会如此混乱，甚至还在无序地消失和出现。
失去掌控的沦波船终于撞到岸边停下。
米娅刚下船想四处看看，被修安乍然吼停：“不要乱走！”
向来儒雅的修安爆发出破音，着实把米娅惊吓得不轻，顿时愣住，惊道：“吓死个人了，干嘛！”转头惊惑地看过来。
“是禁地！”修安哀哀地叹气，终于搞清楚状况的他无比自责。虽然从未来过，可作为在魔森长大的他，没有任何理由不知道魔森最危险的禁忌，“刚才看见的叫星落碑，是很久以前至高星们制造的结界石，不可逾越的标记，进到禁地就再也没有出去的方向了。”
“方向？什么啊？”米娅被说得心慌慌，不敢再迈前一步，生怕下一步自己就不知消失去哪儿了。在魔森，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我在起源史里见过。”修安用近似绝望的口气向大家解释道，“两百年前为了消灭可怕的魔兽，四位至高星以性命为代价，设下巨大结界。结界内，无论怎么走，都只会去向同一个地方。”
“哪里？”巴瑞安和珞迦同时问道。
“不知道，因为没有人出来过。”
“可这儿、那儿，看得见又是什么？”米娅脚下不敢动，伸着胳膊向周围一通乱指。
“不管你信不信，传说禁地里只有一个方向。你如果看过历史正本的译本，里面有段描述，每个逐渐远去的星体……”
米娅得到修安的提示，明白过来，接下去说道：“都在去往同一个终焉之地，所有的方向终将趋于一致。”她也若有所悟般看着四周沉思起来。
“是的，脚下的路和眼见的光景可能都似幻像。”
“凭感官无法感知正确的空间存在。”
“虽然在小区域内觉察不出，但大范围里，任何选择都没有区别。”
“有一种力牵引着所有的方向流趋向统一。”
“因此，这是个完美的困境结界。”
“所以，这是个引力陷阱！”
修安与米娅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白，听得另外两人大眼瞪小眼，满头雾水。当然，他们本也不想懂。
修安和米娅两人记忆和知识的碰撞，很快同时发现到摆脱结界最关键的所在，速度！刚才掌船魔灵在结界外的嘲笑之声能被听到，就是个好证明。于是猜测，只要达到或者接近音速，就能摆脱结界束缚。说来简单，又岂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看向两位元素领主，得到的回应也是摇头。两人燃烧的脑力，竟对眼下困境毫无作用，不可不说是一个打击。
“哎～”米娅即便心里没有危机感，可也受到修安低落情绪的感染，轻声叹着，“我看，待在这破地方也没人来救吧。”
当年至高星们为保族人安全，选在僻远之地设下结界，又岂会是魔源族人轻易会来到的地方。即便来到，又能如何？
沉默的修安不仅在为自己的迟钝深深自责，也在为弄丢幻骨琴而懊悔不已。
“既然没有选择，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巴瑞安又率先下了船。
“都靠近点！别走散，又出什么怪事。”珞迦招呼着修安和米娅一起跟上巴瑞安。
坐以待毙或者等待奇迹，本就不是强者们的作风。
“诶，小子。要维持结界长期存在，应该要有巨大的能量源吧？”米娅的脑子仍在飞快地转动。
修安无心回答，苦恼地摇了摇头。
“闭嘴！”巴瑞安喝止住米娅，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让他听得烦躁。
四人安安静静地向着密林深处走去，暂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