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莺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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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兴走着走着又躁热了起来,他烦躁的扯开了衣领,看向孔舒予道:“藏香阁的酒怎么这么烈,那股子劲又上来了。”
看着李建兴脸上不同寻常的红晕,孔舒予坏笑道:“若鸢姑娘房里的娆春,那可是特酿,天下独一份儿。”
李建兴呼吸都重了些,“是吗?”
孔舒予打趣儿道:“难道殿下昨夜没尝到娆春的滋味儿?”
“哼。”李建兴佯怒道,“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嘲弄我。”
“殿下恕罪,我知道错了。”孔舒予拽着李建兴的胳膊,嬉皮笑脸的样子颇有几分耍赖的意味。
孔舒予忽的往街边一瞟,兴奋的拍了拍李建兴,“殿下,看那儿。”
李建兴看向他手指的方向,眼前一亮,竟有些痴迷了。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冰肌藏玉骨,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脸衬桃花,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发丝绾着如意髻,仅插一支白玉簪。身着藕色缎袄,袖口上绣着朵朵兰花,浅蓝色长裙上用银丝线勾出了云纹,一条织锦腰带将纤纤楚腰束住。清风轻摇拂玉袖,湘裙斜曳显金莲。
李建兴叹道:“绝色啊!”
孔舒予抓紧机会讨好,道:“殿下喜欢?”
也不知道是不是借着酒劲,李建兴胆子大了起来,“你若是能让我得了手,日后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殿下放心,我自有办法。”说完扶着李建兴走出了主街,“殿下随我来。”
孔舒予带着李建兴拐进了巷子,在一处院落前站定,抬手敲了敲门环,门自内打开,走出来一名妇人。
孔舒予扔了锭银子过去,那妇人伸手接住,随即揣进了袖袋,“公子有何吩咐?”
孔舒予身后的随从走了过来,招了招手,道:“跟我走。”
孔舒予洋洋自得,道:“殿下安心等着吧,我定不会让殿下扫兴而归。”
朱雀街两边茶楼、酒肆前的幌子[1]迎风招展,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行人车马不断,熙熙攘攘,繁华喧嚣。
“姐姐,姐姐。”
钟盈盈低头一看,是名三、四岁的小娃娃,拽着她的衣角一脸稚气的看着她。
钟盈盈蹲下来,虚搂着他,温柔的问道:“怎么了?”
奶娃娃吧唧一口手里的糖,奶声奶气的说道:“我走丢了,姐姐能帮帮我吗?”
“你想姐姐怎么帮你?”
奶娃娃牵起她的手说:“我家住在蒹葭巷,姐姐能送我回去吗?”说完眨巴着眼睛盯着她看。
钟盈盈揉了揉他的发顶,道:“好,姐姐送你回去。”
碧落捏了捏奶娃娃的脸,道:“小姐,他好可爱啊!”
钟盈盈轻轻拍开她的手,佯嗔道:“下手没个轻重,都红了。”
碧落醋意满满:“好嘛好嘛,我不是小姐最疼爱的了。”
钟盈盈牵着奶娃娃走了两条街,指着面前的巷口道:“蒹葭巷到了,你记得你家怎么走吗?”
奶娃娃点了点头,随即拉着钟盈盈的手向里走去,越走越快,最后一路小跑了起来,碧落跟着七拐八拐,差点跟丢了,在后面喊道:“慢点儿,等等我。”
院落的门大开着,一名壮汉冲了出来,捂住钟盈盈的口鼻就拖了进去,反手锁上了门。
碧落追上来就看见了这一幕,愣在了远处,吓的大气不敢出。她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然后转身就跑了出去。
碧落一路跑到了校场,拉住了正在操练的将士问道:“季蔚在哪!季蔚在哪!”
那人见她眼生,警惕的问道:“你找季蔚做什么?”
碧落不知如何回答,就想冲进营帐去找,谁知直接被那人按在了地上。动静一下就闹大了,长应知闻声赶来,一眼就认出了碧落,厉声道:“霄义,松开!”
“把人扶起来。”
“哦。”霄义不情不愿的把碧落从地上拽了起来。
长应知道:“你随我来。”
碧落见到季蔚仍不开口,看了眼身侧的长应知。长应知心下了然,道:“我去监督他们操练。”
李建兴正了正腰带,一脸的意犹未尽。他勾过孔舒予的脖子说道:“去打听打听是谁家的姑娘,找个机会送进宫里去。”
“殿下想养在身边儿?”
“怎么,不行吗?”
孔舒予道:“像这种露水情缘殿下还是不要放在心上的好,免得惹一身腥。再说了,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何必只取一瓢饮,您说是不是?”
李建兴嘿嘿一笑,指着孔舒予道:“还是你小子会。”说罢,取下腰间的玉佩递了过去,“拿着,随时可以进宫找我,有什么新鲜好玩儿的记得邀我共享。”
“那是一定的。殿下回吧,这里我来收拾。”
李建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就喜欢你这样懂事儿的人。”
季蔚一脚把门踹开了,然后就愣住了。钟盈盈缩在角落里,额角青紫,衣衫凌乱,肩颈处遍布的红痕触目惊心。碧落见状跌坐在地,压抑着哭声。
季蔚连指尖都在颤抖,他脱下外袍走了过去,蹲在钟盈盈身边,将外袍披在她身上,紧紧的抱在怀里,眼泪就下来了。
季蔚不停的说着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但是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起风了,孤零零的几颗星星在天上悬着,马车趁着夜色驶入了宜城。季蔚把人交到了钟家手里,安慰的话显得苍白无力,他感觉整个人都被撕碎了,怎么都拼凑不起来。
“今晚没有月亮。”钟盈盈的声音那么悲凉,将季蔚的心穿出了一个大窟窿,哗哗的往里头灌着风。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泪就这么自己下来了。
“我来娶你。”
轻飘飘的一句话犹如万斤之重,压的钟盈盈喘不过气来。她知道,也会压的季蔚无法翻身。
李建兴正盘算着什么时候再出宫找孔舒予,孔舒予就找来了。李建兴惊喜的拉着他道:“是又有什么好玩儿的了?”
孔舒予将人都支了出去,惊慌道:“殿下,出事了。”他凑到李建兴耳边说道,“那日的姑娘是钟家的小姐。”
“钟家?哪个钟家?”
“宜城,内阁首辅钟阁老家的。”
李建兴一摆手道:“那又怎么样,大不了让她当个侧妃。”
“可是她死了。”
“什么!死了?”
“殿下,现在怎么办?万一东窗事发,殿下,你可要保我啊!”
李建兴心里直打鼓,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赵清玄推开门,酒壶七零八落的倒了一地,房里的酒味直窜上来,呛得他直咳。季蔚就这么躺着,眼下青黑,唇周冒出了青茬,整个人憔悴的不行。
“她那么冰清玉洁的一个人,怎么受得了,怎么受得了啊!我该想到的,我该想到的......”
“季蔚,这不是你错。”
“晚鸦催鸣芳华谢,黄莺啼哭相思绝[2]。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悲痛冲破桎梏朝他奔袭而来,把他卷进了深渊,季蔚拼命捶着胸口,痛、好痛,他好像哭,可是没有眼泪了。
“清玄,你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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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古代商铺用来招引顾客、表明所卖商品,悬挂在店门前的旗帜,也称望子;[2]出自《流年牧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