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打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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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祁走在去往老王办公室的路上，厂区阡陌相通，水泥路旁种有一排排桂花树，秋日时节，正值桂花吐蕾绽放，清风吹过，送来阵阵桂香，闻人祁深吸一口，停步驻足回望厂房，却很难心旷神怡…
九点半的朝阳很温和，他虽然心有郁垒，但也被照得意懒，竟生出几许困意。
回想着老王刚才说的那些话，取舍艰难之间，闻人祁脚步再次动了起来。
一路走回老王办公室，困意越来越重，上楼梯时扶着护栏甩了甩脑袋，过拐角远远看见姜荑坐在会客沙发上的倩影。
他强撑着困意走进办公室，姜荑正在看书，见闻人祁回来，她嘴角勾起，放下手上那本《古今人物小传》，拍了拍沙发示意闻人祁坐在她旁边。
闻人祁冲自家姐姐笑了笑，打着呵欠走到她身旁坐下，低头间无意瞥见《古今人物小传》封皮上的一句话——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闻人祁眼前一黑，带着笑意倒在了姜荑肩膀上，沉沉睡去。
“喂喂喂，怎么还睡着了？姐姐就那么好睡吗？”姜荑一边推搡闻人祁一边吐槽，话刚出口，又觉得好像这话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闻人祁在睡梦中咂巴咂巴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租住的单身公寓，他熟练地掏出钥匙开门，走进去却看到一片无边无际的花海。
花海中，另一个他背着黑色长剑，红着眼眶回头，冲他笑得灿烂。
“你不知道该怎么选，我就先帮你选。”
“你没有能力去做，我可以先帮你做。”
另一个他缓缓走近，笑意不减，轻轻一拳擂在了他的胸膛。
“你是想去做的呀～”
“救程佳蕊，去见姐姐，参与项目，对抗古武…”
“你不要怕，即便没有系统，即便平凡普通，你也有好大好大能量的。”
“答应我，遵从本心的活着，昂扬的活着，像个男人一样的活着。”
“我不想看到你，将来有一天像我一样…后悔…”背着长剑的“他”说着说着，即便脸上笑容依旧不减，却也潸然泪下～
……
办公室里，姜荑正推搡闻人祁，却见自家小跟班跟诈尸似的突然惊醒过来，她被小跟班的举动吓了一跳，仰倒在沙发上。
而下一刻，小跟班居然欺身上来，把她压在身下？
姜荑仓惶，发愣了几秒，旋即平静下来……此刻男人离得那么近，姜荑甚至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呼吸声～
“姐姐…”小跟班声音低沉，轻唤。
“嗯～”姜荑小心心跳得扑通扑通的，应了一声。
恍惚之间，她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紧张而出现幻觉了，小跟班的眼睛竟然透着淡淡的金芒。
“姐姐，你也不要怕，小七一定会保护好你～”
姜荑眨巴眨巴眼睛，长长的睫毛扑棱棱的可爱极了，她很好奇，自家跟班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还说什么“也不要怕”？
也？
她还在奇怪小跟班突然的怪异举动时，发现自己的嘴唇被什么温热的东西碰了一下，顿时瞪大眼睛。
小跟班他…居然吻她？！
姜荑的大脑瞬间宕机。
两唇一触即分，还没等姜荑反应过来，闻人祁已经起身大步流星向外面走去，她捋了捋秀发坐起身来，只看见朝阳下自家跟班挺拔的背影。
姜荑呆呆坐着，舔了舔嘴角，眉头拧起又舒展开，扑倒在沙发上吃吃傻笑，两条纤长的小腿胡乱扑腾。
闻人祁脚步不滞原路返回，阳光照出他的影子，影中微光闪动。
他走进树荫又走出树荫，再次出现在阳光下时，脚边已经多出一只肥猫。
“你不该干扰他的选择。”肥猫说。
“我就是他！”
“不，你不是他，你只是一个失败时空里残留下来的孤魂野鬼！”
“哦？是吗？那你呢？你又是什么！”
“不管我是什么，我都不会用自己的意志干扰别人的选择！”
“是啊，所以你在无数个两百年里无数次失败无数次轮回！你有什么意志可言？你不过是人类创造出来按照指令与算法行事的一个高级程序而已！”
“你疯了！”
“我没有疯！是你蠢！哪怕走过了这么多个两百年，你仍旧没有弄懂人类！”
“我对人类的了解比你强一万倍！”
“是吗？那么你回答我，你懂不懂人类的感情？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成功！”
肥猫一时语塞，它停住脚步，怔怔抬头看向“闻人祁”。
闻人祁也停下了步伐，他眼睛里的碎金色光芒太盛，甚至遮住了瞳孔。
“当年…你若是愿意干涉我的选择，如今何至于此？”“闻人祁”沉声，回望来时的方向，金芒从他眼眶滑落，如泪一般滴下，转瞬消散在风中。
“当年，就是因为没人告诉我要听从内心的指引，才会酿出那种苦果～”
“她死了！死了呀！”眸子里藏着碎金色光芒的“闻人祁”，哽咽着的这六个字，其实又藏下了他几许经年心中沉疴？几许无奈无力与无助？
“你知道吗？我还是我，从来是我！这一次，我告诉自己不要怕，我告诉自己要昂扬向前！”
“只要姐姐活着，只要她一直好好的！我就不会输！绝对不会！”
肥猫呆滞当场。
闻人祁转身前行。
“等等！”肥猫愣了两秒，突然叫住闻人祁。
闻人祁停步，却没有转身。
“你说这是你内心的指引，证明给我看！”
“如何证明？”闻人祁背对肥猫发问。
“你走到老王面前，然后把意识还给你自己！如果你终究决定参与项目，便算作你赢，从此我对你言听计从，再不干预你的任何行动！”
肥猫顿了一顿，继续道：“如果！你还是鼓不起勇气，甘当懦夫！那么我会立马离开，另寻宿主！”
闻人祁回头一笑，眼睛里的碎金色光芒黯淡了些。
“一言为定！”
……
朝阳下，闻人祁的身影在厂区水泥路上前行，他每走一步，眼眶内的金芒便消散一分，五分钟后，他走回之前老王给他透底的那棵树下，透过窗远远看见了拉伸实验室里的老王和李明。
那里老王絮絮叨叨，那里李明低头皱眉，而他看见他们的那一刻，脸上露出了片刻的欣慰笑意。
“老王，明哥，好久不见。”闻人祁轻声呢喃。
话音落下时，他眼里的金芒尽数消失。
闻人祁晃了晃有些晕乎乎的脑袋，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个很长的梦，又梦到了背着长剑的自己，至于后来…他觉得那是梦，所以他大胆的吻了姐姐，好像还和死肥猫吵了一架。
只是为什么，醒来时自己会站在树下？
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闻人祁皱眉。
“我tm不会是梦游了吧？”
“对了，好像之前老王找我说过关于那个六亿的项目来着。”闻人祁一点点的回忆起半小时前老王给他透底的那些话，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十四个字——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军方要做一批对付用来古武者的工件…
这一刻间，他的第一想法是待会儿中午先去接回奥特曼，然后跟寄宿在奥特曼身上的辣鸡系统沟通沟通。
他这边搁树下纠结的空当，那边拉伸实验室里的老王一回头瞥见了他。
“闻人，快过来。”老王把头探出窗外，远远叫他，闻人祁听见自家上司的呼唤，想也没想就走了过去。
来到窗边，老王递给他一支烟，开口问道：“你跑回来干嘛，考虑好了吗？”
闻人祁挠挠头，问道：“我刚才离开过吗？”
老王一脸无语。
“踏马你小子刚才别是在路上绊倒摔傻了吧？怎么还胡言乱语起来了？我可告诉你，别拿我老人家开涮哈，当心老子扣你工资。”
奶奶个腿滴，一上来就工资威胁，信不信我薅你头发！闻人祁盯着老王的地中海在心里暗暗道。
见闻人祁没顶嘴抬杠，老王点燃香烟说道：“赶紧的，考虑好了没有？”
实验室内，李明冲窗外的闻人祁挤眉弄眼，闻人祁脑袋一趋，冲着李明“嘿嘿嘿”的傻笑。
树冠丛中，一只肥猫若隐若现，他紧紧盯着拉伸实验室窗口的方向，它的程序通过计算告诉它，闻人祁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可能会答应下来。
同时，它的程序也告诉它，闻人祁一定会答应下来！
它从创造出来到如今，从来没有出现过bug，可是今天，同一个问题居然判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这让它陷入纠结。
实验室里，李明看着闻人祁那副宛如智障的模样，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其实是想让人妻兄别急着回应，等一会儿开完会，几个同事好好商量一下再说。
据他对人妻兄的了解，这货大概率会回绝掉老王，然后调岗拍拍屁股走人，入职这些日子以来，李明童鞋跟技术部的各位相处得十分融洽，尤其对骚骚贱贱的段子手闻人祁很有好感，所以他想着大家最好能够共同进退，以后不管怎样都有个照应。
而傻笑中的闻人祁，显然今天智商不太在线，一点没领会到他的意思。
笑了没多久，闻人祁停住了傻笑，他掏出打火机点燃老王派给他的烟，深吸一口吐出烟雾，低着头说道：“其实呢，我已经考虑好了。”
老王闻言，突然紧张了起来，紧盯着闻人祁等待他的下文。
闻人祁瞥了瞥在老王后面不停冲自己搞小动作的李明，嘴角勾起坏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