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机场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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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了，晚风微冷。
姜荑误了飞回法国的航班，拉着她的行李箱走到广场前的喷水池旁坐下，在晚风中环着藕臂，微笑拒绝了又一个要联系方式的搭讪者。
她在等在赌，等电话响起，赌那人会来。
晚风吹凉，时间悄然溜走，两者一同寒着她的心~
第二通电话的末尾，她听到了‘砰’的一声，而后电话挂断，任她再怎么拨打也再没打通~
姜荑想，电话挂断那刻，他大概是摔了手机吧？
即便如此，她仍旧等着赌着，误了航班也好，输的彻底也罢，最差不过心死...
毕竟当年...是她不告而别~
......
祥腾机场的地下停车场里，一辆不起眼的国产车倒入车位，待汽车熄火停好后，后座上下来了一个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长得很是粉嫩可爱，穿着一袭黑色系的洛丽塔式蓬蓬裙，像极了日漫里暗夜吸血鬼家族的小公主。若是寻常人见了，定然会抵挡不住她的可爱，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捏她肉肉的小脸。
只是，小女孩的身后背着一把大大的剪刀。
锈迹斑斑的剪刀被一条白布拴着，斜挎在小女孩儿后背，剪刀如果直立，决计比小女孩儿一米三都没有的个子还要高。
如此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儿，如此一把违和至极的大剪刀，突兀地搭配在一块儿后，却没来由地透着怪异的和谐感，让人觉得这个女孩儿本该如此，她就是一个会背着锈迹斑斑大剪刀行动的人。
女孩儿背着剪刀下车，走到驾驶位的车窗边时，车窗摇下。
道姑打扮的女人从驾驶位车窗里探出半个扎着幞巾的脑袋。
她居然递给了‘小女孩儿’一支香烟？
小女孩儿接过烟，熟练地掏出打火机点燃，末了又将打火机扔给驾驶位上的道姑，然后道姑与女孩儿便一内一外地隔着驾驶位车门吞云吐雾起来。
‘小女孩儿’深深吸了一口，抬头冲道姑玩味一笑道：“听说，你和她是很好的朋友？”
车内道姑咧嘴微笑，细长的指节夹着烟，回了一句：“准确来说，我们是闺蜜。”
“闺蜜...”小女孩儿低头沉思，认真地咀嚼这个词。
所谓闺蜜，即闺中密友，无话不谈。
在她们所受的教育里，除非关系好到可以不分彼此，可以交心换命，否则不能称闺蜜，哪像现在这个社会，两个女孩儿一起逛逛街吃吃饭，就能互引为闺蜜。
小女孩儿又深深吸进一口烟。
她呛得不住咳嗽偏还笑到满地打滚，漂亮的黑色洛丽塔小裙子上沾了不少的灰。
“闺蜜？哈哈哈哈，真是有趣极了，闺蜜呢！”
车内道姑笑意不减，一边透过车窗看小女孩儿，一边暗自脑补她会不会被自己背上背着的锈剪刀戳破身子。
笑了好一会儿，小女孩儿才从地上爬起来，肉肉的小手掸了掸裙子上的灰。
一根烟抽完，她随手将烟蒂扔在地上，明灭的火星被踩在小皮鞋下。
小女孩儿抬头看向车窗，问道：“你平时就抽这种几块钱一包的烟吗？”
道姑点头。
“原来如此。”小女孩儿低下头自言自语，“怪不得杀闺蜜这种事都亲自下山，原来是被劣质香烟熏坏了心。”她虽是自言自语，但声音可不低，完全能让车里的道姑听见。
道姑扯了扯嘴角，若无其事地扔出一个白色小瓶子。
“这毒很厉害，淬一点在你的剪...”道姑话至一半，便被接过白色小瓶的小女孩摆手打断。
“你的毒留着自个儿泡酒喝吧，搞定一个不会武的女人，根本用不着下毒。”
道姑张了张嘴，正待再说些什么，小女孩儿却已背着大剪刀离去。她开门下车，从地上捡起了白色小瓶，目送小女孩儿走远，呆滞良久。
“闺蜜...呵~”道姑握着白色小瓶，低喃着自嘲一笑。
“对荑荑而言，这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道姑说完，回身上车。
停车场内有行人，地下光暗，照明灯下可见度不高。
已经三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儿’背着大剪刀，在绰绰阴影中走出，引得停车场里的来去行人驻足侧目。
她闲庭信步，脚下不急不缓，对比过去十几年出过的任务，这次的目标实在太容易解决。她甚至已经在计划这次的佣金该怎么花，要再买几条漂亮lo裙，要买点锻体的药材，要去报个团旅游一下下...
钱不会不够，这次的任务虽然简单，可那边给出的佣金极高，这么高的佣金，用来悬赏一位七重劲武宗都够了呢！
走出地下停车场时，她解下了背上的剪刀。
......
灯火阑珊，华灯初上。
候机大厅前的广场，姜荑坐在喷水池旁，等待消磨去了她的时间，或者是希冀…
她在那儿端坐，似如初秋凉夜下动人心魄的荼靡，不惧秋杀，不怕人画。
荼靡，末路之花~
用了九年的时光，她才成功从一座筑于法国巴黎的樊笼中脱身，为此她狠心斩断了太多过往！如果终究赌输，如果终究等不来，那天下之大，何处容她？
广场上，小女孩儿提着一把与她身量极不相衬的大剪刀缓步行走。
她慵懒地打着呵欠，用阴冷眸光瞪退了一个上前询问的保安，脚步不滞，径向喷水池。
机场外的大路上，男子付了钱抱着肥猫下车，掏出新买的手机边跑边插卡，一个不留神，撞到了拽着剪刀前行的小女孩儿。
“对不起对不起。”闻人祁回身向小女孩儿连连道歉，小女孩儿却置若罔闻，拎着大剪刀继续前行。
闻人祁诧异地看了看小女孩儿的背影，给手机开机，拨通那个下午时候曾打来的号码。
喷水池旁，姜荑仍时不时看看手机屏幕，待又一度失望后，她放下手机。
抬头之间，葫芦娃的铃声适时响起。
手机屏幕上跳跃着微光，她的阴霾在一刹那间被驱散，欣喜若狂之下，她举起手机接通。
“喂？”
一柄大大的剪刀刺破晚风，在一声软糯“喂”声中骤发而至！
小女孩儿站在喷水池不远处，粉嫩小脸上露出笑容。
佣金近在眼前了呢，‘小女孩儿’美美地想着。
那把大剪刀擦出破风声，以极快的速度飞过喷水池，水池里溅起水花，把剪刀的锈迹濯湿...
夜色下，一切突然慢慢迟缓！
小女孩儿倏尔瞪大了瞳孔！
那柄刺破晚风的剪刀，广场上来来去去的人流，怀抱肥猫打着电话的闻人祁，甚至是喷水池中流动着的水……它们从常态到迟缓，又从迟缓到停顿！
宛如时间定了格！
小女孩儿环视周遭，眼前的一幕幕如此匪夷所思，超出了她三十多年来的一切见闻！恍似察觉到了什么，她下意识抬头——
喷水池上空竟有光晕渲开！
光晕里慢慢浮现出人影，人影的瞳孔中绽着碎金色光芒！
回头看去，人影与刚才撞到她的抱着肥猫的男人居然一模一样？！
发生了什么？
小女孩儿再回头，看向喷水池上空出现的男人，对方凌空而行，正一步步向她走来！
多年的杀手生涯培养出小女孩儿不会坐以待毙的本能，她气机流转，周身炁凝，如浪打礁头般一重又一重地涌动！
转眼已是六重！
小女孩儿尝试召回剪刀，却发现炁只能在体内流转，根本不能外溢！
像是一方天地都被隔绝了开来！
对方信步凌空，一指点向了她的额头！
“不！”小女孩儿凄叫，艰难地凝炁抬手...
豪光大放！
......
广场上的一切重新动了起来，水复涌，人复流。
姜荑坐在喷水池旁打着电话，声线软糯：“小跟班~”尾音习惯性地拉长。
“你踏马别给老子骚了骚了的，我已经在机场了，赶紧发个定位过来！”电话那头的男人破口大骂，她却按捺不住，好看的嘴角疯狂上扬。
小跟班连问都没问，就知道她在机场~
舍不得挂断电话，她戴上耳机低头解锁，定位还没发送过去，耳机里又传来一阵骂声：“别踏马发了！老子已经看到你了，等你发完天都要亮了！”对方说完便啪的一下挂掉了电话。
姜荑看了看天空，这会儿明明才刚天黑不久...她摘下耳机，目光在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巡逡，很快便寻觅到某个额头贴纱布的年轻男子。
闻人祁抱着肥猫拨开人潮跑向喷水池，临近了随手将肥猫一扔，脱下身上的外套。
姜荑坐在喷水池旁，靡靡夜色并不妨碍她看到英白蓝短，看见当年男孩，只是她看着看着，眼眶渐渐湿润。
阿七，以后一直跟在姐姐身边做小跟班可好？
咱们养一只英白蓝短，我罩着你，你罩着猫。
那年尚矮她半个头的小跟班喜滋滋抬头，偏生嘴上仍傲娇着说要养就养中华田园狸花猫。
她在法国养的狸花猫死了...
一滴晶莹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姜荑瘪了瘪嘴，却是破涕为笑。
闻人祁把外套罩在她身上，转过身背对她仰起了头。
在这个初秋的傍晚，在漫天夕阳余晖褪去的墨蓝天空下，系统通过奥特曼宝石般的眼睛，第一次看见闻人祁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