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故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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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城的城南半月前开了一家新的糖铺。
东西向的店铺并不是很大，门楣上挂着一张用鎏金墨色书写的“张记糖铺”几个大字的牌匾，顿时将店铺的格调提升不少。而大门两侧也挂着一副门联，上联写着“到来尽是甜言客”，下联则是“此去应无苦口人”。
但是与别的店铺不同的是，店铺门外的台阶下，埋了两根长柱，上面挂着长幡将这副对联重新写了一遍，只不过每一个字都有数尺大小，让过往的行人可以轻松地看到。而这却是周围所有店铺都没有的！
“这家店铺好生夸张，挂这么大的字上去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跟着王战一起站在街角观察“张记糖铺”的陈琼见到如此怪异的布置，随口对着王战说着。王战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长幡，好似自言自语一般地回答道：
“广告牌！那是广告牌！一定是他！”
王战说着便向着糖铺里面走去，陈琼见状也没时间考虑王战说的“广告牌”是什么意思了，连忙跟在后面进入了张记糖铺。
店铺内，柜台前一名掌柜的正在拨着算盘，计较着这两日的盈亏，还有一名伙计正领着几名买家站在一堆糖缸前介绍着不同糖缸内价钱不同的糖类。
掌柜的见两名顾客上门，自然是热情地欢迎：
“两位贵客本店糖类齐全，可以在店内随意看选！”
王战将店内的布置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便对着掌柜的说道：
“我们是来谈大生意的，不知贵店的东家在不在，还劳烦掌柜的带我二人去见见贵东家。”
那掌柜的听了王战的话，面露疑色，看着王战问道：
“不好意思，东家特意交代过，不管什么生意都需要经过我这一手，免得什么杂七杂八的小事都叨扰了东家的清净！所以贵客还是先说说什么买卖吧？”
王战见此人好赖话不听，只好继续笑着说道：
“那劳烦掌柜的通报一声，就说故人来访，在下王战，掌柜的如实通报一声，想来贵东家会要见我的！”
掌柜的见此人说的言辞凿凿，也收起了轻视的眼神，重新将王战打量一番之后，让王战稍稍等待便连忙向着后院跑去了。
就在王战觉得快要见到“李辰”之时，那掌柜的却是一脸怒容地走了回来，见到王战便是一顿臭骂：
“你这人怎么看着老实，没想到竟然耍我？赶紧滚出去，再不走我可就喊巡城卫举报你们闹事了！”
掌柜的一边骂，一边将王战两人向外撵去。王战不明所以，连忙问道：
“掌柜的，你这是怎么了？你家东家不见我？”
“我家东家说了，他可没有王姓的朋友，更不认识什么王战！快走！快走！”
王战两人就这样被赶出了张记糖铺，陈琼连忙问道：
“怎么回事？会不会是真的搞错了，如果真的是李辰，没必要躲着我们才是！”
王战看着张记糖铺，摇头否定道：
“我也不知道发什么什么事，但是能做到这些的很有可能是他，总不能是……”
“是什么？”陈琼见王战突然不说话，脸色也越来越凝重了，连忙问道。
“没事，想到一些不好的回忆，”王战不愿意多讲，连忙转移开话题，“刚才看那掌柜的直接去的后院，这家主人此时应该在这店里，我们找个偏僻的地方，翻墙进去看看情况。”
两人绕着街道终于找到一处无人的地方，翻墙进入了糖铺的后院。
糖铺的后院并不大，东西厢房被做成了库房，摆着许多的糖缸，贴着红封封存着，只有正屋门口候着两个仆役伺候着，看来人应该是在那正屋内了。
王战看了看一旁的陈琼，陈琼默契地点了点头，两人便同时出手将门口的两名仆役制服，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做完这些，陈琼压着脚步贴在窗上窥探一番，然后小声对着王战说道：
“只有一个人，好像不是李辰。”
王战这才拖着手里那人进入到屋内，陈琼见状，也学着王战的样子，走回去将刚才自己打晕的那名仆役拖进了屋内，关上了门。
屋内那人听见了动静，一抬头却看到两个不认识的人正拖着自家的仆役进来，吓得就要大喊救命！却被王战先一步捂住了嘴巴。
“闭嘴，安静点！问你几句话，老实回答，不然他们就是你的下场！”
王战说着还抬手指了指此时正躺在地上的两名仆役。那人见状自然害怕极了，只能僵硬地点点头答应下来。
王战这才松开了手，开口问道：
“你制糖的方法是谁教你的？”
那人立即警觉起来，盯着王战问道：
“你要干嘛，你也想要制糖的技术？我死都不会告诉你的，你杀了我吧！”
王战只好解释道：
“我不要你的破技术，也不会和你抢生意！我只是问你，是谁教你的，那人现在在哪里！”
那人听王战这么说，这才松了口气，眼珠子转了转，说道：
“这当然是我自己想到的，哪里有什么人教我？”
王战见他这么说，分明是在骗自己，顿时有些生气地一拍桌子，将那人拉了过来按在桌子上说道：
“你能想到制糖就已经算你家祖坟冒青烟了！你还能自己制作出广告牌？还会做糖葫芦？”
那人见王战竟然直接将自己的谎言戳破，顿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王战，惊恐地说道：
“你……你怎么……”
王战见此，接着说道：“老实交代，是谁教你的！你放心，我和教你这些的人是朋友，不是敌人，不会做对不起他们的事的！我只是想见见他！”
“可是…….可是他们已经走了！”那人吞吞吐吐地说着。
王战一脸震惊的表情厉声问道：
“走了？去哪里了？把你们怎么见面的，他去了那里的都说清楚！”
“好好好！我说，我说。
我本是天明城的普通农户，一直住在天明城外的李家寨内。然后差不多一个月前吧，我遇到了四个快要饿死的逃荒人，因为看他们脸上没有奴隶的刺身，所以便救济了他们……”
“别撒谎！一个月前，天明城还没有出事呢！”
一旁的陈琼听到那人竟然说是一个月前，立即认定此人在说谎，毕竟一个月前李辰还在承恩侯府没出事呢！
而一旁的王战却是瞪大了眼睛，因为他关注到了另一个词—“四个”、“逃荒人”，王战没有理会陈琼的话，而是让那人继续说下去：
“你继续说，那四个人是什么装扮？后来呢？”
“那四个人应该是一家子，一名五六十岁的老先生带着自己儿子儿媳还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背着奇怪的包，衣服不知道是路上逃难刮坏了还是本来就是那个样子的，反正很怪。我瞧着他们可怜，这才留他们在我家吃了顿饭。
或许是善有善报吧，正巧那天我儿子上山砍柴不小心跌断了腿，可是那位老先生却拥有神仙一样的医术，只是拉了拉拽了拽就帮我儿子的腿给接好了！
不止如此，后来相处之后我才知道，他们四个每一个人都是神仙一样的存在，那个年轻人和他的父亲，两人合伙帮我们寨子建了一座“风车”对就是叫风车。你们肯定没见过，那简直就是神迹，可以轻轻松松地将山下的水送到山上去！
还有这个制糖技术就是那位汉子教给我的，而这糖铺能够开起来，则要多谢他媳妇。
他媳妇可是真厉害，当时城主府知道我这里能够制糖就要直接将我抓去。后来听说是他媳妇不知道和那城主府的人说了些什么，城主府竟然答应我这糖铺开在天明城了，只要我每年交一些租金和税金就行！
直到后来，天明城发生了祸事，他们说天明城城主格局太小，是取死之道，让我和他们一起去都城光明城去，可是我的亲人都在天明城，哪里放得下啊，便拒绝了。
然后，前些日子他们只是带了一些盘缠就跟着商队去往光明城了。”
“是他们！他们出来了！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他们四个人？”
王战自言自语着，脸上一会儿悲伤，一会儿愧疚，一会儿恼怒，吓坏了一旁的那人。
陈琼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明白了王战肯定认识那几人。此时王战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她便直接警告那人忘记这件事，不许胡言乱语，然后便带着有些失魂的王战匆匆离开了此地。
……
滋城的一处酒楼内，一场宴会刚刚结束。
一名老人正打算休息一会儿，手下却敲响了门，站在门外通禀道：
“大都督，楼外有一名叫做陈勤的老叟自称是都督的故人，想要求见都督。”
老人停下了解衣服的手，听到此话连忙吩咐道：
“陈勤？我差点忘了他老家是这滋城的了，快将人请归来！”
没一会儿，那侍卫便扶着一名形容枯槁的陈勤走了进来。
陈勤看着上首自己伺候了几十年，此刻虽然依旧英武但已是满头白发的大都督陈锦云，往日点点滴滴的回忆再次涌来，不由热泪盈眶地就准备伏倒拜礼。
陈锦云连忙上前抓住陈勤，不让他一把年纪了还要再拜自己，连忙说道：
“陈勤啊，你我多少钱的主仆情谊，就不要再搞这些了！再说了，我早就还了你自由身，不再是奴仆了！你今年八十多了吧？”
陈勤眼含热泪，抓着大都督陈锦云的手说道：
“回都督，老奴今年八十有三！”
陈锦云不禁感慨道：
“是呀，你这一辈子都在伺候我，这好不容易颐养天年了，怎么还跑来看我呀？应该是我去看你才对！”
陈勤听到此话，连忙跪在地上说道：
“老奴本不敢打扰都督，也不敢劳烦都督亲自探望，只是，今天有一件天大的事情必须告诉都督，不然老奴就算是死了也不甘心！”
陈锦云哪里会想到陈勤会突然跪下，正准备扶他起来，却听到陈勤更咽着说道：
“大都督，救救小少爷吧！”
陈锦云以为自己的老管家陈勤是让自己帮他救人，便随口问道：
“哦？是谁家小少爷呀，还值得你亲自跑过来求我？”
陈勤知道大都督误会了，连忙解释道：
“大都督，是您的亲外孙啊，是婉仪小姐的亲生骨肉啊！”
陈锦云原本平静的脸色顿时青筋暴起，大声喊道：
“你说什么？”
【作者题外话】：其他幸存者出现啦，其实这是第三批出现的幸存者，如果第一批是“李辰”，王钰和王战三人，那么还记得第二批在哪里出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