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还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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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开门，
顾言顶着稍微干净一点点的鬼画符坐在马桶上，婚纱铺了一地。
她就安静的坐在那，眼泪不值钱似的一颗接一颗的掉。
无助的样子，又丑又可怜。
安少铮叹了口气，走过去：“怎么了这是？”
顾言控制不住的抽泣，抬手指着自己的脸，“这个擦、擦不掉。”
安少铮当然知道她不是因为这个在哭，只是心里的恐惧不知道怎么发泄。
“我帮你，过来！”
顾言听话的走过去，安少铮洗洗手找出卸妆用的东西。
“不用害怕，他们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好的。”安少铮一边帮她卸妆一边说。
他的动作轻柔的落在脸上，顾言突然发现只要在他身边自己的情绪就会变得平静。因为这个小小的心思她有些羞怯的垂下眼睛。
“其实你已经很勇敢了，毕竟你还小。”碰到这样的事她还能坚持没有崩溃已经很叫安少铮意外了。
“老板，”顾言突然抓住他的衣袖，认真的说“你原谅我了吗？”
安少铮静了两秒，似乎在反应她的意思，然后才道：“我没有生气。”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没有不理你，很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我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冷血。”
“我从来没有觉你冷血。”顾言为自己辩解。
“好了，自己去洗脸。”卸完妆安少铮洗洗手，正好她的衣服也送到了。
话题就此结束。
晚上的飞机回A市，到家已经是深夜。
再次站在这里，她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尽管才过去短短的三天，她甚至以为自己再也回不到这里了。
C市是她长大的地方，A市却是她喜欢的地方。
在这里有太多给她温暖的人。
尤其是……
厨房里，安少铮正在冰箱里翻找有没有能吃的东西，一回头又撞上顾言呆傻的眼神。
好像一路上她总是这个表情盯着自己啊？
安少铮在她眼前摆摆手，猜测“你该不会被他们喂了什么药吧？”怎么看起来总是一副傻傻的样子。
顾言回神，一掌拍开他的手，满脸羞红的垂下头。
她刚刚竟然在幻想如果可以一直和老板在一起…
不！
“去睡觉吧。”
“他们怎么说？”
下飞机的时候顾言听到安少铮接了电话，只是他一路上绝口不提这件事。
到这会了他还没有说的意思，顾言忍不住问。
“没事了，你父母拿走的三十万我补偿给他们了，另外给了十万算是赔偿他们的损失。”
安少铮本不打算告诉她，可她执意要问。
果然，顾言听了后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双手不停的搅动着衣角，“那我怎么还给你呢？”
“嗯，我算算……这样的话你可能要给我白打工几年呢？”安少铮戏谑的说。
顾言默默道：“我知道了！”
安少铮正色道：“我开玩笑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张秘书还顺便拿回了你的户口本，等明年你就回去申请复学吧。真的想还我钱的话，就好好学习等你工作了再还我。”
四十万对安少铮来说不算什么，对顾言却是不小的压力。
他的话没有给顾言一丝轻快，反而是听到他给自己安排的顾言只觉得心脏骤然收紧，呼吸困难。
“是要…让我走的意思吗？”她隐隐带着哭腔问。
安少铮慌了，不明白她又为什么哭，“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还小，应该选择一条长远的路。”
“什么是长远的路？”
这个问题难到他了，见她的眼泪摇摇欲坠就要落下，安少铮只能由着她，“那随便你好不好，你想留在这或不想留在这都由你自己决定好吗？”
顾言气道，“好啊，那我要是一辈子都不走呢？”
“那就留一辈子。”安少铮顺着她的话说。
两人都愣住了，四目相对，互相却看不清对方眼中的情绪。
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气氛安静的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现在就好像两个人在比耐力一样，看谁能熬到对方先败下阵来。
良久，
顾言认输了，她咬着嘴唇试探性的问唤他：“老板…”
“嗯！”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做过的事历历在目，不管是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她工作和住处，或是在她请求他帮助的时候二话不说出现在身边，还有生活相处中那些贴心的细节，任何一件事拿出来都叫人不得不产生悸动。
甚至于这件事，在顾言最绝望的时候，依旧是他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不远万里赶回来。
即使是连亲身父母都不再相信顾言也会忍不住动心的。
安少铮有些苦恼，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说我对什么都不在意。”
顾言当然记得，他当时的反应这么大。
安少铮修长的手指搭在吧台上无意识的敲击着，透露出此刻他内心的焦虑，“你错了，我并不是对什么都不在意，而是我太在意所有人的感受。我总是尽量去满足别人的需求，但我发现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慢慢的所身边的人都变成只会向我索取，甚至提出的要求越来越无理，当我不再管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开始怨恨我，总是这样。”
“因为他们知道在你这里总是会得到想要的啊。”顾言叹道，这样的人大多会成为别人满足私欲的工具。
“对别人好是我的本能，变得不在意别人是因为我已经尽力做了我能做的。就像我的前妻，你问我为什么不伤心？因为我已经尽力做好一个丈夫该做的事情，但她依然觉得不够。所以她要走我不会阻拦，我能给她的已经全部都给她了。”
第一次，安少铮对别人吐露了心事。
从父亲去世开始，他就学会了不跟任何人分享心中所想，快乐也好、悲伤也罢，都是一个人的滋味。
或者说，也从来没有人想要了解过。
他帮过很多人，也被很多人怨恨过。
每一个受过他恩惠的人因为要求得不到满足开始诋毁他的时候，他都会很伤心。
难道帮助别人也是一种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