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分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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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朝阳升起之时，陆然老头打开门，发现地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张狼皮毯，环顾四周并无一人，片刻后他想到什么，叹了一口气，拾起毯子掸了掸尘，露出欣慰之笑。
夏日时，他门前就曾莫名放着一篮野果子，而现下快转春日，这毯子来得正是时候。
……
本以为这一年五十天，会如往常一般平平淡淡过去，却不料今年生出些异常情况。
抱来村子的弃婴增多，妇女们无法分身劳作，恰巧此时粮食也吃紧，种种问题导致今年赋税无法凑齐，众人焦头烂额，聚集在一起商量着对策。
这么大阵仗，虽说明面上不给进村，但偷摸来过八百回的何玉早已隐于一旁探听。
“完了完了，怎么办？”
一村民来回踱步，慌慌张张地重复问道。
“要不把这些弃婴弄死吧！”
一村民大胆出言道。
“混账！”
村长老头将手中拐杖重重一杵，众人随之便沉默不语了。
她惊讶不已，竟然到了这份上？哎，算了，现在还没找到出村的办法，同在风林村，自己多少也尽一份力吧。
之后每一日，她起早贪黑，和村民们共同争做比666还要6的667社畜人，他们收割庄稼的时候，她就在采药捕猎的路上。
等之翼有空的时候，就拉着他这个金牌射手上山打狼。
之翼瞧她这副积极模样，虽然有点惊讶，但也知道她这是要帮忙分担村中赋税，因此没说什么。
靠着蛇皮走位和迂回战术，她在有惊无险之下，渐渐收割了山头的狼儿们。
扛着狼和之翼并肩走在路上，她想不明白一个问题。
“之翼哥，既然混族人这么不受待见，那为啥每年还会有这么多弃婴被送来呢？”
之翼淡然一笑。
“听闻在此禁令前，六界曾有平等共存的时候，那时通婚自由不受约束，可仙妖魔三界大战后，妖魔两界因战败被迫退至雾水河对岸，一切皆改变了。
天庭先是下达禁令，禁止仙界与他界之人通婚，再是缉拿余下混族人，将之圈入此地。
禁令下达至今，不过千百余年，亦还需要时日消磨，再者送来的弃婴大多是仙凡之胎，足见为仙之人多清冷，一入凡尘便易沉溺其中，流连忘返，最终甘愿违逆天条，与凡人通婚”
说得头头是道，她不禁狐疑起来。
“之翼哥，这些传闻你是从哪听来的？”
他恢复平淡神色，抖了抖背篓。
“时候不早了，你与其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再多打几头猎物”
啧！看看，这人又不愿意聊了。
何玉扯了扯嘴角。
“好吧好吧，山头的狼都清完了，药草也快采尽了，还有什么可以抵税的吗？”
之翼想了想，指着天上。
“物以稀为贵，天上飞的鸟兽就挺值钱”
她白了一眼。
“天上飞的鸟很少进来，你要我怎么整？愿者上钩？守株待兔？”
之翼挂上招牌式淡笑，不说话。
不久后，他说这身形修习还差最后一课。
何玉狐疑，“是啥？”
不料下一瞬他突然使来一勾拳，惊得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条件反射之下就先闭了眼。
一阵风后，没感觉到疼痛，再睁开眼，那拳头就在鼻前咫尺之间。
她瞪成斗鸡眼，假意怒道：
“你要打我？你竟然打女人？！”
此话一出，没成想那拳头就推了过来，一阵痛感通过她鼻子冲至天灵盖，酸爽不已。
被此拳带倒摔地后，她捂着鼻子，委屈得满是问号。
“起来，继续！”
之翼态度一反往日淡淡然，唯见严厉。
她气鼓鼓捶地，起来之时，顺势抓了一把石子抛过去，再趁他出臂格挡之时，往他腹上出了一拳。
谁知她小拳反被他大手一把包住，而后另一拳就挥了过来，她见状赶紧使轻功后退。
之翼追击上前，她偏身闪躲，不料撞上他拦截而来的一踢腿，以臂格挡时，嫩胳膊却不敌他有力的腿，最后她整个人被踢倒在地。
“起来，继续！”
之翼仿佛化身成了冷漠无情的复读机。
之后每天，之翼都会按时来打她。
一段时间后，便是腰酸背痛腿抽筋，外加大大小小无数个红印加身，她揉揉痛处，龇牙咧嘴地往桌上捶了一拳。
“我恨！”
每日打猎之余，还要和之翼过招，日子过得无比充实，她简直像回到二十一世纪的社畜生活一般。
虽然回顾这段时间跟他学的这些，对于出村并没有什么帮助，但他既然肯教，那她也就按着他意思去学，反正有这么个比她厉害的人同困在村里，心里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距离交税日还剩三天时，她坐在树上晃着腿，能打的都打了，能采的也采了，不知道自己这些天以来的收获帮得上多少忙。
想着想着，天上一只盘旋的大鹰进入视线。
嚯！你倒好，自由自在，逍遥快活！
她取下背上的弓，悠然对准它，不断随其位置游移着，运起内力后，深呼吸屏气片刻，随意出了一箭。
“咻——”
箭矢穿至半空时，带电薄网立即显现。
她早已对这个结界见怪不怪，虽然漫不经心注视着，但心下暗忖要是自己的箭能穿过结界就好了。
下一瞬，箭矢竟然成功穿过电网，还擦中了大鹰。
什么？结界居然有破绽？
她瞪大双眼，直起身来。
还没来得及细细探究，大鹰似被激怒了，调过头后，它怒目朝这边迅疾俯冲下来。
将至之际，她灵活偏身下树退避，它见状又调转方向冲来，势头仍是汹汹。
她心下庆幸，多亏这段时间以来斗狼的实战练习，才使得自己在这场老鹰捉小鸡游戏面前，沉着闪避应对。
几次扑空下，大鹰怒气更甚，扑闪着翅膀叫嚣起来，她讥笑道：
“叫声大就厉害？难道你输出全靠吼吗？”
大鹰扑着翅膀，靠摧毁周围树木撒气，随后又张开大嘴啄来。
她踩过它头顶，在后方停下迅速调头拉弓出箭，见它调转方向再次扑来时，又如法炮制，猥琐攻击着。
几番拉锯过后，身中数箭的大鹰尝到苦头，往天上逃离而去。
她翘首望着，勾唇一笑，风林村结界只许进不许出，这傻鹰！
果然，大鹰触到电网后，呲呲声响混杂着痛苦的叫声，像在半空中放礼炮似的，片刻后，一阵灰烟飘过。
她拍了拍手掸尘，倚在树前抱起臂。
这大鹰真傻，自己把自己给送了可还行！
耶？她才反应过来，鹰没留下，咋抵税？这一场不是白忙活了吗？
……
转眼就到了交税日当天，天兵清点完毕，将账目递给了为首的税官，税官看了看，瞥向村长老头，轻蔑一笑。
“瞧瞧，今年风林村这是怎么了？罢了，交不足税，你是清楚后果的，现下开始执行吧！”
“且慢！”
人群中传来一声大喊，听声音像是个小孩，税官往出声处看去，人群见状慢慢开出一道。
道上，一小丫头两手各拉一粗麻绳，拖着十多只飞兽，神采奕奕缓缓而来。
细细看去，小孩两边各绑着七八只飞兽，每一只身形皆可与她比拟。
两边各形成一个扇形区域，占着道，迫使村民不得不一再退步，场面可谓壮观，众人面面相觑，小声议论着。
而那小孩，正是何玉。
她勾唇一笑，对这三天辛勤得来的值钱鸟兽很是满意，对周遭村民议论的表情也很满意。
税官看她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疑惑不解，哭笑不得。
将鸟兽堆到村民们上缴的抵税货物后，她再向税官挑了挑眉，却不曾想他哈哈大笑起来。
“？？？”
什么情况？
停笑后，税官抹了抹眼角被挤出的泪。
“没想到这小小的村中竟有如此勇毅的丫头，诱了这么多鸟兽来充抵赋税，只不过，这些鸟兽可是不值一钱呀！”
此话一落，周围村人也跟着嗤笑起来。
啊？
她惊了，什么？之翼骗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