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作息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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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星衍走到账外，五六位乐师簇拥着一辆简易马车，马车没有车顶，牵着车的马脖子上还挂着一朵用红绸扎成的大红花，这仪仗完全照抄了沈檀的宣传车。他没见过沈檀的宣传车，看到这情景，还有些摸不住头脑。沈檀倒很开心，马车没有了，乐师没有了，今天终于不用出去抛头露脸了。
“这是干什么呀？”戚星衍扭头看向初夏，他是真的不解其意。
但在场所有人，除了长志，其余人都知道，一个个心里憋着笑，有有些害怕，万一王爷发了怒，他们怕也要遭受池鱼之殃啊。这宁公子，不就是在虎口拔牙么，胆够大的。
初夏道：“王爷亲自送治愈之人回家，当然要大张旗鼓，越多人知道越好。不闹出动静来，别人怎会知道？这是我为王爷特别制作的宣传车，等一下王爷就站在这车上，乐师跟在后面奏乐，那位病人坐在肩舆里，你们在邺都转一圈，到时候整个邺都都知道，咱们这里不是把人集中起来，让人自生自灭的，咱们是真的在给人看病，而且能看好。运气好的话，治愈之后还能由王爷亲自送回家。王爷您说，这一圈转下来，是不是比我们说几百上千遍的好话都要管用？”
戚星衍听完，第一感觉和沈檀当初的感觉是一样，这是把他当猴耍呢！
“我不干。”他转身要走。
初夏大跨一步，拦住了他：“王爷，您刚刚答应了我，您金口玉言，不能反悔啊！”
“我就反悔了，怎么了？你还打算把我绑上去。”在戚星衍心里，初夏就是个无赖，对付无赖就得以赖治来。
初夏一副很无奈的样子：“王爷要不愿去，我当然没办法，您是王爷，我能怎么办啊？不过，刚刚您答应之后，我就叫人告诉了那个病人，说今天由王爷亲自送他回家，他听了非常高兴拿出了自认为最好的衣裳，还戴上了大红花。这会儿又去告诉他，王爷您不乐意送他回去，满心喜悦落了空，心中难免难过。这人一难过，就不能好好配合我们宣传。万一他出去之后，乱说一通，无知百姓不知道王爷您是因为政务繁忙，日理万机，才不能信守承诺，而是误会王爷就是出尔反尔之人，那可就不好了。俗话说，三人成虎，再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不仅对王爷，甚至对我们防疫院都有了误会，那我们这么多天的辛苦白费了不算，关键要让人主动来这儿就更难了。不能尽快把人集中隔离，就不能最快时间阻断疫病，不能最快时间阻断疫病，王爷您也不好向皇上交待。皇上疼爱王爷，大概不会追究。可难保别有用心之人——”
“停停停！”戚星衍打断了她，“不就是站在这马车上，送人回家吗？我送，我送还不行吗？”
他承认，在算赖这方面，自己道行还是浅了。
“谢王爷！”初夏赶紧行了个谢礼。
戚星衍看着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沈檀看着戚星衍，有些同情，又有些幸灾乐祸，想到他一个王爷都被初夏忽悠着当了一回猴，他一个小小医判又算得了什么，这么一想，这些天的委屈就消散了许多，心里也平衡了。
初夏叫人把那个病人请了过来。
戚星衍一看，好家伙，堂堂一个大男人，脖子上挂着花环，胸前别着绸布扎成的大红花，帽子上还插着两朵花，成亲的新郎都没他这般喜庆。不用说，肯定又是这位宁公子的主意。他这是极尽所能地在把人当猴耍啊。
他有些同情地看着那人，但又想，自己一个王爷都没能逃脱被她支配的命运，他又算得了什么？
初夏对那人道：“秦忠，还不拜见王爷。你真是有福气啊，第一个把病治好了，而且，还由王爷亲自送你回家，这是多大的福气啊！”
秦忠一听，二话没说，跪了下来：“草民叩见王爷。”
戚星衍被架在了这儿，也只能做一个亲民和善的王爷，他上前，扶起秦忠，柔声问道：“病都好了？”
“好了好了。”秦忠忙不迭地点头，“多亏了宁公子、沈太医，要不是他们以己之身试药，小的也不可能好得这么快。刚来的时候，小的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身上到处都是疫痘，浑身痒，挠又不敢挠，因为挠破了，一下子又会长出更多的痘来，实在难受极了。现在都好了，王爷您看。”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没错，他撸起袖子，露出自己的胳膊来给戚星衍看。
戚星衍点着头：“好，好，病好了就好。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吧？”
“没有没有。”秦忠又连连摇头，“这里吃的好，睡得好，各位太医对我们也都上心，稍有头疼脑热的，就来给我们把脉，比我们在外面方便多了。”
戚星衍一听这对答如流的，马上想到，这肯定是初夏之前教好的。她倒真是事无巨细，全都想到了。扭头一看，初夏正悄悄给秦忠竖大拇指。
“上车吧！”
他率先跳上了马车，乐师排成了两队，将秦忠的肩舆夹在中间，一行人吹吹打打出发了。
这一招果然奏效，第二天就有病人自动来到了防疫院。
宁九来给她报喜：“公子公子，今天一天就来了五十二人。”
初夏正在案头写着什么，头也没抬，说道：“没什么可高兴的，只要有一人在外面，就有扩散的危险。咱们不能只寄希望于病人的自觉，还得一家一家排查。”
“一家一家查，会不会太费时间了？”
“再费时间也得做。”她停下手中笔，朝宁九招了招手。
宁九走到她面前，看着桌上的字问道：“这什么呀？”
初夏道：“我定的作息表，咱们得把病人的时间填起来，不能让他们太无聊，不然一有工夫就在那儿拜仙娥，一有工夫就在那儿拜仙娥，咱们可不能做给人做嫁衣的事情。”
宁九表示怀疑：“这有用吗？”
“怎么没用？他们之所以会相信仙娥，是因为心中无所寄托。你让太医们，得空带着他们做做操，唱唱歌，聊聊天，培养培养感情。感情培养出来了，他们自然就念着咱们的好，念着咱们的好，自然就知道这和仙娥没关系，是咱们的功劳。”
宁九拿了初夏制定的作息表就往外跑：“好，我这就贴起来，让他们照着上面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