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笔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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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器一般分为生活类瓷器和陈设类瓷器。
顾名思义，生活类瓷器就是指平时日常生活中所能使用到的那些瓷器，而陈设类瓷器，则是指主要用来摆设、观赏的瓷器。
两种瓷器，价值不同，陈设瓷器更贵，也更具收藏价值。
夏小金连忙上前查看。
这个男子所卖瓷器不多，只几十件，大多是生活瓷器，陈设瓷器较少，只几件，但难得的是，这些瓷器都是正品，且都是清代的，虽然都是民窑作品，但做工都还不错，非古代百姓家里的那些粗糙瓷器能比的，估计曾经是大户人家的东西。
最终，夏小金的目光落在了一个青花梅瓶上。
他之所以关注这款梅瓶，是因为这款青花梅瓶相对其他几件陈设瓷器，画工更加细腻、做工也更加精致一些。
他一边打量，一边问摊主：“老板，您这些瓷器都怎么卖的？”
中年男子从三轮车上取下一个马达，坐好后，随口应道：“生活类瓷器一律三千，陈设类瓷器一律五千。”
夏小金默默点头，这老板并没有多要，清代民窑瓷器，做工相对较好的基本上就是这个价格。
当然，也不是所有民窑瓷器都这么便宜，如果是那种做工非常精致的有名的民窑产出的瓷器，价格也不低，只不过无法与官窑产品相比罢了。
这款梅瓶，小口、短颈、丰肩 、瘦底、圈足，高约三十六公分，直径最粗的肩部差不多有二十公分，是清代很常见的一种尺寸。
梅瓶上的图案极为复杂，颈部位置绘有八片半叶形图案，颈部到肩部位置，绘有缠枝纹，用回字纹与下方腹部的图案相互隔开；
瓶腹部是四个大开窗，开窗中央绘有梅兰竹菊四种花卉，并以行书赋以相符合的吉祥词汇，词汇下方还有四个看起来类似印章的款识，只是太小，看不真切，四周以卷草纹进行填充，显得不那么空旷。
梅瓶腹部下方，是八个小开窗，均绘有宝相花，四周留白，下方以如意纹封底。
不说其他，单说这款梅瓶的绘图，就是一项极为耗时的大工程！
在古代，如果是供应平常百姓家的瓷器，绝对不会做这么复杂，也只有专供大户人家的窑口才会这么做。
不过，作假瓷器大部分也是仿制这类做工复杂的。
夏小金不敢大意，上手细瞧，反复打量这款梅瓶的画工，发现这款梅瓶的画工十分细腻，过渡十分自然，没有任何反复勾描的地方，甚至连留白都恰如其分，看起来十分工整，自然滑顺。
单从这份画工来看，绝非一般画匠能做到的，虽比不得宫廷画师，但也差不到哪儿去。
“看画工，类似乾隆年间的技巧，应该是乾隆年间的民窑产物……”
夏小金又仔细看了看花色，花色浑厚、色彩鲜亮，纹饰清晰沉重，有一种蓝中泛黑的感觉，根据他的以往经验，这正是乾隆年间的青花特点。
夏小金将梅瓶掉转，看了眼瓶底，果然不出所料，底部写有标识，“乾隆年制”四个楷字。
不过，他被草尘当铺的那次走眼坑怕了，看到这里仍不敢确定，果断发动眼睛异能，细瞧梅瓶表面的釉体，结果景象在放大过程中，他发现那几句花卉吉祥话下方的款识，竟是“宝恩堂款”四字。
“宝恩堂？”
夏小金对于瓷器研究已多年，当然知道宝恩堂代表着什么，乃是乾隆年间，民间有名的窑口，其窑口出产的瓷器专供大户人家，甚至为一些达官贵人烧制定制款瓷器。
可见，这个窑口的烧制技术在乾隆年间是了不得的！
“难怪做工这么细腻，原来是宝恩堂出品……”
夏小金又用眼睛异能看了看釉体上方的气泡，发现气泡密度也符合当时的制造工艺，不多，偏稀疏，且少有变色，即使变色也不严重。
看到这里，他心中终于有了底，这款梅瓶确实是正品，且是宝恩堂的正品！
“类似这种知名民窑的瓷器，在市场上一般能卖到七八万，不错，这趟没白来，多少也算捡到个小漏！”
夏小金心里有点小兴奋，这还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捡漏，哪里又能不高兴呢，但脸上却不动声色，问摊主：“老板，这款梅瓶还能便宜不，要是能便宜我就拿了。”
古玩一行，在面对散摊卖家的时候，是不能直接付款的，如果直接付款，会被卖家认识到自己所卖之物是好东西，到时候价格就不一样了，他嘴里的三千很有可能会变成三千张，甚至是三千个。
所谓“张”，是以百为单位。
所谓“个”，是以万为单位。
因此，与这些散户打交道，必须留有心眼，不然都没处说理去。
“多少算便宜？”
中年男子抬起眼皮扫他一眼，见他身上穿的衣服只是普通衣物，看起来不像是有钱的样子，再加上夏小金岁数太年轻了，看起来也不像是个玩主，还以为他只是随便问问，顿时热情欠奉，懒懒说道：
“你但凡稍微懂点古玩知识，就能看出我这摊位上的瓷器都是难得的精品，可不是那些粗制滥造的老物件能比的，五千块都嫌贵，那还买什么古玩啊，干脆回家买棒棒糖吃去吧……”
“咋说话呢，还不能砍价啦。”夏小金不乐意道。
中年男子毫不客气道：“不能！就五千块，爱买就买，不买就赶紧走人，别耽误我做生意！”
夏小金脸黑，这还是他头一次碰到这样的生意人，就跟别人欠他八百吊钱似的，脑袋被门挤了吧？
不过，对方已经说出了货币单位，他也就不担心对方反悔了，直接掏出手机，一副被刺激到的样子，喊道：“五千就五千！搞的跟谁买不起似的，老子缺这点钱吗，老子有的是钱！收款码呢！”
“哎呦喂！原来是位公子啊！失敬失敬！”
中年男子就是属狗脸的，表脸变化飞快，眼见夏小金真的要买，脸上顿时挤出热情笑容，将收款码从一旁包里取出，“公子，我这摊上其他瓷器也不错，要不要再来件儿？”
夏小金给他付了五千块后，随手拎起那件青花梅瓶，瞪眼道：“什么公子，是大爷！”
“对对对，大爷，有钱可不就是大爷吗。”
中年男子谄笑道：“大爷，看看咱摊上还有能入您眼的不？这个观音瓶我看就不错，买回去铁定能当传家宝使……”
“没缘分！”
夏小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所谓没缘分，在古玩界就是指不买了。
“哎呀，那也太可惜了……”
中年男子摇头，一脸惋惜，只是不等夏小金走出两米，他的表情瞬间恢复了常态，就好像别人欠他八百吊钱一样，看的人都想揍他。
旁边的摊主看不过眼，说教道：“小刘啊，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对待顾客一定要热情才行。就你这态度，这也就是人家看上喜欢的瓷器了，不然就你这态度，有顾客想买也会被你赶跑喽……”
可中年男子却不接受，懒洋洋道：“我又不打算长久做生意，干嘛一定要舔着脸对待每一位顾客？
他买，让我当孙子都成，他不买，爱咋咋地！
王叔，您就别操心我了，等我将我爹收藏的那些瓷器全都卖完，我就去干其他工作了，这种生意不适合我，我也懒得干……”
说完就拿起手机看起视频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连有顾客看他摊位上的瓷器都不理。
旁边的摊主见状，深深叹了口气，却没再说什么。
……
夏小金离开摊位后，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古玩城里面，找了家外面装修还算不错的、专营瓷器的商户，径直走了进去。
不等工作人员上前，夏小金直接问道：“请问贵店收瓷器吗？”
“收啊！”
那工作人员朝里面扯着脖子喊：“唐老，有人卖瓷器！”
很快，从里面的房间里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身材很瘦，穿着一条肥大的运动裤，上身是一件宽大的白色汗衫，脚上蹬着一双软底运动鞋。
夏小金在公园经常能看到类似的装扮，好似上了岁数的老男人都喜欢这么穿，不过此人和公园里的那些老人不同，目光炯炯，充满了睿智的感觉。
“什么瓷器？”
唐老笑眯眯问：“你手上的梅瓶吗？”
“是啊。”
夏小金将梅瓶小心放在柜台上，说：“开门青花，乾隆年间宝恩堂出品，绝对好东西！”
所谓开门，是古玩界的一句行话，意思是指真货。
唐老打量夏小金一眼，问：“家里的？”
他问这话在古玩界俗称摸门，是想知道古玩的来路，如果来路不正，一般不会收购。他看夏小金说的那么精炼，明显知道这个瓷器的具体情况，因此猜测是他家里的。
夏小金撒谎都不带眨眼的，面不改色道：“当初我家长辈买来收藏的。”
“难怪门清。”
唐老不再多问，细细打量一阵，点头道：“品相还不错，打算卖多少？”
夏小金狮子大开口：“十五万！”
唐老摇头：“收不了。”
夏小金：“多少能收？”
唐老心说，这小子要了十五万，看来价格太低了恐怕不会卖，算计一番后，说道：“七万五，这是最高……”
“成交！”
不等他说完，夏小金就果断答应下来。
唐老：“……”
妈了个蛋的，我好像被这小子套路了……
脸黑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