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九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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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线电视凭借着清晰的画质、纯正的声音在千禧年之前风靡一时,而后渐渐被“大铁锅”、“小铁锅”代替。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铺设光缆费用巨大,当时农村还没有普及有线电视,人们时常会为看不到一个更清晰的频道而苦恼,再加上时不时地停电,则变得更加苦恼。
县城里自然没有这些苦恼,有线电视包月十块包年还免费送两个月。花上一百块钱便可享受一整年更优质的服务,暖心、舒心且贴心,好用不贵而且还实惠。
但也有舍不得装的,比如对门的邻居。虽然接一根分线便能解决,但叶小丽认为那样会影响自家的信号接收。
看电视的男孩是住对门邻居的儿子,八九岁的样子看起来比较瘦弱,模样倒是清秀,进来也不喊人就站在电视机前,看着屏幕上草书一般的歌词,眼睛一眨不眨。
小邻居右手微扬在空气中虚点,右脚踩着节拍跟唱:
天阔阔雪漫漫共谁同航
这沙滚滚水皱皱笑着浪荡
贪欢一刻偏教那女儿情长
……
因为知道这首歌的难度,李文冬才会对男孩的跟唱十分惊讶,音色准不准且不说,但男孩对节奏的驾驭,就连他这个两世为人的“音乐人”也自愧不如!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纵奇才?
最后的副歌部分,他忍不住也跟着唱了起来,唱完“情场埋葬”,他抬起下巴对一脸惊讶的男孩抛了一个挑衅的眼神,男孩满是羡慕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男孩稚嫩的脸庞上那双乌黑的眼珠直摄人心,李文冬被瞅的心里发毛,仿佛灵魂摄于他双目之下,这种感觉真是荒诞!
他打开抽屉找出一张粤语磁带,上面正好有这首《难念的经》,里面夹着歌词放到男孩面前,男孩并没有接而是偷偷瞄了瞄旁边的单放机。
真是个很有意思的男孩!李文冬笑笑便把单放机一起推了过去,男孩一阵风似的抱着单放机和磁带跑了出去,把点着的蚊香踩翻,还差点把门口他的母亲撞倒。
仿佛生怕被母亲看到一样,男孩藏起单放机飞快地跑进对门房间。
男孩的母亲余娜他依稀有点印象,这几个晚上弄得他几度失眠的始作俑者。前世今生几年的“同居”对象,他恍惚想起后来好像一家人都出了意外,听说十分凄惨。
余娜进屋整理好踩翻的蚊香,在她弯腰的一刹那,那道优美的风景让他一饱眼福。湿润的长发垂在双肩将那抹诱人忽又遮住,撩的李文冬心口发热,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她在床沿坐下,黑色的健美裤将玉腿紧紧包裹,李文冬艰难地抬起双眼,余光仍忍不住向健美裤的夹缝处瞟去。
余娜右手捋起额前的长发搭在耳后,露出光洁的前额和莹润白皙的脸颊,又将食指在鼻下与上唇之间微微擦了一下匆匆放下,感觉像是要抠鼻屎的动作。
尽管习惯不好,但动作依然秀美。
她桃花眼往上一翻,李文冬双眼犹如被十万伏高压电电到一般,眼皮眨巴着快速移开。他在心里暗道:草!差点把持不住。
“听王伯说你去买房了,房子贵不贵?”说的是卷着舌头的普通话,声音轻柔带点鼻音,像是闽南一带的口音。
“嗯,上午买的,就在小商品市场那里,两万块钱对我们刚需家庭来说,是不贵的。”李文冬没话找话道:“姜大哥呢?下午还想找他喝酒却不见人。”
“哦,他今早和几个老乡去z省那边打工去了,过年才会回来。”
李文冬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点患得患失,不用听床了!不知今晚睡不睡得着?
“刚才的事对不起?”
“什么事?”
“良良他平时都很乖的,从来不会招惹麻烦,踩翻蚊香也是不小心的。而且他很喜欢跟你在一起,希望你别介意也别去赶他好吗?他……他不怎么喜欢说话。”
“哦,我以为你说什么事呢,这个还值得道歉?没事,良良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我也很喜欢他呢。”李文冬想起来他儿子叫姜义良,似乎从来不跟外人说话,有明显的自闭倾向。
巷子里的人都说孩子虽然生的好看,脑袋却不灵光。而李文冬却不这样认为,因为这类人一旦专注于某件事时,便会到达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平时有好菜的时候总会夹些给他,买了好吃的也会给他留点,晚上经常拉他一起坐房间看电视,一来二去地,这孩子已然放下心中的戒备。
虽然从没有和李文冬说过话,但明显已经把他当成朋友,或者说把他当成一类人拉到自己的世界里。
可以这样说,这孩子除了他妈妈,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李文冬了。
前世的他常常这样怀疑,似乎他在他心里比他爸爸的位置还要重要?
不!他的世界里可能根本没有他爸爸的位置!
他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或许人跟人之间的想处的确靠眼缘,看对眼了,那咱们就是朋友,反之他就把你排除掉。
房间里,余娜听到他说喜欢她儿子,非常高兴,天下哪个妈妈不希望别人认可自己的孩子?余娜感激道:“李主任……”
“叫我文冬,总那么叫,感觉要把我叫老了。”
“那叫你小李好了,能不能问你个事?”
“娜娜姐别那么见外嘛,有事就说,咱们好歹同住一个屋檐下,平时要互相照顾一点才是。”
“嗯,你在单位上接触多,有没有听说过(九九会)?就是福沙公司老板搞的那个。”
“九九会”大名鼎鼎,李文冬又怎么会没听过,典型的庞氏骗局!若不是她提起,他差点忘了这个臭名昭著的民间集资案。
1999年由沙场老板杨真兴创办,说到“九九会”,那就很有必要提一下杨老板的发展史。
1998年的时候,316国道jy段路面硬化,杨真兴狠狠赚了一笔,适逢钢筋价格上涨行情大好,他又把钱全部购入价值500万的螺纹钢囤在沙场坐等升值。
螺纹钢的价格的确上升了一段时间,不过后来如大堤泄洪一路下跌。
杨真兴不甘心出手,一直幻想着能涨回去,但后来没办法只能贱卖。按说他有沙场做后盾,不至于贱卖,就是不出手也能靠着沙场输血支撑下去。
源源不断的免费河沙利润巨大,大到无法想象。怪就怪在他算错了时机入场,而且太过贪心,钢材属于国家管控物资,怎会随随便便受市场操控?
在囤积钢筋后,价格一路下滑到他刚入场时的价格,他又以沙场做抵押,向银行借贷500万继续屯入钢筋。他想着如果价格上升,两边对冲就能及时止损。
1998年,钢筋价格的上涨是不正常的。1997年,东南亚金融危机疯狂肆虐,港城房地产备受冲击,连带江浙广沿海城市经济严重受创。
国内基础建设以及配套的各个行业都受到波动,市场萎靡导致经济严重受创,为此国家投入四万亿拉动内需,方才使得建筑行业出现回暖的迹象。
宏观调控是在尊重市场调节的前提下进行,弥补了市场调节的不足。是政府运用政策、法规、计划等手段对经济运行状态和经济关系进行调节和干预,以保证国民经济的持续、快速、协调、健康发展。
在这个前提下,建材价格只能稳住不往下跌,短时间内的成倍增长不符合经济发展规律,再加上国家大量进口东南亚国家的低价钢材,钢筋价格疯狂的经济泡沫一戳就破。
而大量囤入钢材的老板又纷纷急于出手套现,便造成了钢材产能过剩的假象,买方市场逐步形成,螺纹钢价格持续下跌。
国道修完后,目前县里也基本没有什么基础设施建设,农村还没开始大范围改造。而杨真兴为了支付银行每个月五万的高额利息,指示沙场要求现金结算概不赊账。
这个门槛设置就好比在他脖子上套了一根绳索,越勒越紧。同时又将乡下村民拒之门外,小商品市场的老总迫于资金压力也只能绕道到另一个县城购沙。
沙场一度陷入关门停采的尴尬境地!
他只有一边贱卖钢材用于偿还利息,一边积极寻求合作。结果商家压价越卖越低,终于在贷款半年后,银行开始追债,资金链面临断裂的危险。
当时他是申请的短期贷款,利息他已经付了30万。而他用500万贷款购入的螺纹钢却只值350万,缩水了三成。
卖掉这批钢筋和原先价值150万的钢筋,他损失了225万,还不算半年的各种开支费用。同时价格又有所下跌,望着剩下的那些不到100万的钢筋,银行已经不可能再借款给他。
这时候一个关键的人物出现了,这人宛如从天而降踏着五彩祥云来到杨真兴的面前,从此j县不算广阔的大地上便诞生了一个神秘金融机构。
他就是“九九会”的实际缔造者,“九九会”的二号人物:神机军师吴辉。
在吴辉的策划下,杨真兴于1999年12月份创办“九九会”,设置入会门槛并承诺会员四分的高额利息,非会员一分的利息。
拉一个会员奖励1000块,拉会员最多而金额也最多的将成为他的公司骨干,并有机会获得沙场股份。
按杨真兴最初的想法是用民间借贷的钱解决自己的资金困境,然后再投到别的产业,幻想钢筋再次暴涨,同时希望所投资的行业能飞速发展,这样他就能东山再起。
可梦想往往会与现实背道而驰!
钢筋价格已经趋于平稳,他投资的行业都是亲戚朋友花言巧语拉去投资的,利用他想一夜暴富翻身重来的畸形心态,牢牢套住他的钱财。
后来“九九会”发展壮大,已经形成九大会头,九股势力源源不断的向他提供资金。他每个月的任务就是向九大会头收取借款,然后发布指令,支付会员的利息。
千禧年的国庆节前,由其中一位会头发起挤兑狂潮,这个庞然大物才轰然倒塌。
而杨真兴也于国庆节那晚被人乱刀砍死,留下的财产被会员疯抢一空,有会员甚至还为一个茶几大打出手。
存放在沙场里价值50万的螺纹钢被九大会头欲拉走瓜分,引起众会员强烈不满。后来在公安机关的强制调解下,分给各个会员,也算是补偿一些损失吧。
沙场被法院依法拍卖,所得资金用于支付会员的借款。
当然,这些都是杯水车薪,而杨真兴死后,他别墅里将近1000万的现金竟然不翼而飞!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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