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欠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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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着给梵越解毒,尹相思便没工夫再去深究云深今日为何不亲自前来的问题,快速去了客栈。
梵越果然如约还在房里等,尹相思过去的时候,听到他一直咳嗽。
她站在房门外,一颗心被他虚弱的喘咳声弄得揪了起来。
“梵越。”
推开门,尹相思轻声走了进去。
他忙止住咳嗽声,笑看着她,“小七,你回来了?”
“我给你带了解药。”尹相思在她旁侧坐下,把小瓷瓶拿出来打开,里面是灰色药粉,她取来小碗倒了一半进去,然后拿过匕毫不犹豫把手掌心划破,让血液滴到小碗里。
梵越脸色大变,狠狠打掉匕,瞪大眼睛看着她,“你这是作甚?”
“梵越,解药就是这样服用的,你别管我,一会儿待药粉全部被血液浸湿调和成汤药状,你就喝了它。”尹相思运用内功,不让梵越有机会将自己拉到一边阻止她放血。
“小七,停下!我让你停下听到没有?”
梵越身中剧毒,内力全都使不出来,尹相思又悄悄运了内功坐在圈椅上一动不动,他根本撼动不了她分毫,只能咬着牙,一脸怒。
“不妨事的。”尹相思看着马上就有半碗的鲜血,勾唇一笑,“大笨蛋,不过就是几滴血而已,我还不至于就能死了。”
梵越眉头深锁。
尹相思瞪他,“你要敢再啰嗦,我一会儿就直接走了,像之前一样,不管你如何哄我,我都不跟你走,看你怎么办!”
梵越被她这句话吓得不轻。
要知道自己这一路追来,马儿跑死了十多匹都还是次要,最主要的是,每天都得经受毒和筋疲力竭的双重折磨,到了盛京还不得她好脸色,想到这些,梵越就隐隐心痛。
好不容易破镜重圆,他如何能让她再一次逃离自己身边?
但看见她为了自己这样放血,他还是觉得很不是滋味。
血聚到半碗的时候,尹相思收了手,还不及动作,梵越就扑了过来,轻轻拉过受伤的那只手,声音满是紧张,“疼不疼?”
尹相思见他紧张得额头冒汗的样子,忽然笑出声,“你忘了我是江湖人?这点无关痛痒的伤对我来说,根本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儿。”
梵越敲敲她的脑袋,“往后别老拿这句话来搪塞我,你是我的女人,就算是只流了一滴血,那也是我的心头血,从今往后不准再这样鲁莽冲动,听到没有?”
“知道啦!”尹相思吐吐舌。
原以为云深就够啰嗦的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个更啰嗦的。
不过,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人,便是再啰嗦十倍,那也是她喜欢听的。
“我给你包扎。”梵越准备站起来去取水来给她清洗。
尹相思拽住他的衣袍,直接让他坐了回来,“你不要操心我,赶紧把解药喝了,你体内的毒已经耽误不起,再晚的话,你就别想再有命见我了。”
梵越拗她不过,慢慢端起小碗一饮而尽,还用舌尖把碗里面的血液全部扫干净。
尹相思见了,笑得前俯后仰,“至于么?”
梵越挑眉,“如何不至于,那可是你的血,一滴都不能浪费。”
“这下,我能为你包扎了罢?”他说着,去端来清水小心给她清洗了一番,撒了些止血药,然后找来干净的布条为她包扎上,再问,“还疼不疼?”
“疼。”尹相思憋住笑,刻意让自己看起来痛苦万分。
梵越马上就变了脸色,“那看来是我包得不好,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打横将她抱起来,他准备往楼下而去。
尹相思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又羞又惊,“快放我下来,我骗你的,一点都不疼。”
“伤得这样重,如何不疼?”
梵越这一次坚持到底,不管她如何捶打他恐吓威胁他,他都不让她下地走一步,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去了医馆。
尹相思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她羞得不敢抬头,脑袋直往他怀里钻。
梵越见了,嘴角轻轻莞尔。
这种将她抱在怀里的感觉真实而温暖,真想一辈子这样抱着,永不松手。
“梵越,到了!”
尹相思见他一直呆,不由皱眉,“抱着我,你还在想哪个女人?”
梵越拉回思绪,轻笑,“当然是在想我怀里这个小倔驴。”
“你才是驴!”尹相思恶狠狠瞪他。
梵越忍俊不禁,“我要是驴,那你以后岂不是要为我生小驴?”
尹相思顿时黑脸。
梵越不再调侃,抱着她进了医馆。
老大夫拆开尹相思手上的布条细细查看了一番,道:“幸好伤得不算深,否则照你们这样包扎,早该感染了。”
梵越难得的尴尬了一下,包扎这种事,他还真不在行。
老大夫又看向尹相思,“姑娘,老夫先给你把把脉。”
尹相思慢慢伸出手腕。
梵越马上在尹相思手腕上盖了块丝帕。
尹相思看他一眼,虽是什么话都没说,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暖。
老大夫探脉片刻,收回了手,面色有些古怪。
梵越一见,心都高悬了起来。
“大夫,如何了?”
“这位姑娘……”老大夫看着尹相思,“哦不,这位夫人她已经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什么?”
“什么!”
梵越和尹相思两人同时大声喊出来。
前者是惊喜,后者是惊吓。
老大夫被他们吓到了,浑身震了一震,“老夫坐诊这么多年,普通的喜脉是不可能弄错的。”
包扎完伤口出了医馆回到客栈,尹相思看着梵越那一脸的欣喜若狂,她就不断地磨牙,伸手捶他,“混蛋!都怪你都怪你,我才十八岁!”
“媳妇儿别生气,一会儿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梵越将她搂在怀里,“嗯,都怪我,我马上就收拾东西,先随你去公主府向岳母大人说明情况顺便提亲,然后带你回西秦,可好?”
尹相思哭笑不得,她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毕竟这是与心爱的人一起造出来的结晶,她只是完全没想到一次就中,还来得这么快。
瞥一眼他周身上下的喜不自禁,尹相思由衷赞叹,梵越这厮,还真是个禽兽啊!想来那天晚上是折腾得狠了,竟与梵沉和景瑟一般,才一晚就怀上了……
午时,尹相思带着梵越去了公主府。
永安大长公主正坐在前厅,脸色阴沉如水。
听到门房禀报小郡主回来了,永安的神情才略微有了些松动,但脸色依旧难看。
外面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永安抬眼望去,见到除了尹相思之外,她身后还跟了一个长相俊美,气质尊华的男子,男子的面貌看起来有些眼熟,永安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她不由皱眉。
“娘,我回来了。”
尹相思走过去笑嘻嘻坐在永安旁侧,然后介绍,“这位是梵越,西秦楚王府的越小王爷。”
“梵越?”永安听罢,顷刻呆若木鸡。
难怪她总觉得这个男子眼熟,却原来不是眼熟,而是因为他是梵沉的亲弟弟,眉眼间有几分相似罢了。
瞥一眼自家女儿如花的笑脸,永安目中若有所思。
莫非梵越这小子就是那些年让相思心心念念的人?
“梵越见过大长公主。”
梵越拱手躬身,恭恭敬敬行了礼。
永安回过神来,“无须客气,你快请坐。”
话落,马上让人来奉茶。
梵越在场,永安自是不好得质问尹相思为何夜不归家,只脸上挂着得宜的微笑,时不时与梵越聊上几句。
见时机已到,梵越再次站起身来,神色说不出的认真。
“小王今日前来,是想向公主府提亲,还请大长公主同意将昭然郡主许给小王。”
永安愣了一下,看向尹相思,见自家女儿羞得满脸通红,她皱皱眉,对着梵越道:“小王爷你先坐,我有几句私房话想单独与相思说,去去就来。”
梵越颔,坐下来耐心等着。
永安把尹相思拉到后园,这才认真打量着她,“小丫头,你实话告诉我,这个梵越,是否就是你一直藏在心底的那个人?”
尹相思红着脸点头。
“你真的喜欢他?”永安又问。
尹相思不答反问:“娘,难道你不希望女儿幸福吗?”
“你这丫头。”永安叹了口气,“我这个做娘的当然希望你能一辈子都幸福下去,可是你和他分开了这么多年,如今……”
永安还没说完,尹相思就打断了她的话,“如今你的宝贝女儿我已经彻彻底底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我的确喜欢他,喜欢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永安抿唇,“那你和云深……”
“娘!”尹相思面露不悦,“我和他之间,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就算有关系,那也仅限于朋友关系罢了,你别老往那方面想。”
永安面上划过一丝心疼,“小丫头,你若是不喜欢云深,那你这一次的人情债可欠大了。”
尹相思心底涌上一丝不好的预感来,“娘,你说这话是何意?”
永安道:“今天一早,云深身边的贴身护卫来了府上说要找你,我没好得说你昨夜不在府上,只告诉他你一大早出去了,让他先等等,后来我又问了他来府上作甚,他说了,来给你送一种慢性至毒的解药,我一时好奇,就多问了几句,才从他支支吾吾的言语间晓得这种解药不能常温保存,是摆放在镇南侯府地下密室里的,不幸的是,他们府上的密室机关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坏了,至今无人敢进去,昨夜为了给你取解药,云深冒险去闯了一回。”
尹相思听得脸色大变,“后来呢?娘,你快告诉我后来怎么样了?”
永安局促不安,“镇南侯府的密室本就机关重重,如今又坏了,一时没修葺好,云深贸然去闯,自然是逃不过的。”
尹相思急红了眼,“娘你别卖关子,快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永安叹气,“被机关所伤,断了一只手臂,还是他握剑的那只右手。”
心脏犹如被千斤巨石狠狠碾压而过,尹相思脸色彻底变了,张着嘴巴艰难地大口呼吸。
原来他早就知道取解药会有性命之忧,所以昨夜才会在答应给她解药之后请她陪着逛夜市。
云深。
这个男人为何要瞒着她,让她欠下这么大一个人情?
“他如今,怎么样了?”颤抖着声音,尹相思眼眶有些湿润。
“我不知。”永安摇头,“你若是真关心他,就去他府上探望探望。”
“小丫头。”尹相思起身之际,永安忽然又唤住她,“我不是因为云深这般举动而逼迫你心怀愧疚去嫁给他,你喜欢梵越,我这个做娘的不反对你追寻自己的幸福,但对于云深,你们的确是欠了他人情债,他没了一条右臂,等同于失了做个正常人的机会,我不管你怎么还,总之,不要欠人一辈子。”
尹相思忍不住落下泪来,“若是我知道让他给我解药会付出这样惨重的代价,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永安道:“越小王爷提亲之事暂且搁置,你去镇南侯府看看云深再说。”
提亲不成,反而知道了这么一个让人心塞的消息,尹相思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她慢慢来到前厅。
梵越还在里面等候。
见到她,他面上露出笑容来,“小七,大长公主呢?”
“梵越,你能否随我去镇安侯府一趟?”尹相思没回答梵越的问题,而是小声问。
梵越笑意微敛,见到尹相思眼眶有些红,他眉头紧皱,“生什么事儿了?”
“你先随我走,路上我再告诉你。”尹相思道。
梵越没多问,随着她出了大门坐上马车。
紧张地握住尹相思无措的双手,梵越问:“小七,到底生什么事儿了?”
“梵越。”尹相思突然扑进他怀里,“给你服用的解药,是云深给我的,可是他为了取解药,断了一条手臂,这件事是我娘刚刚告诉我的,我欠了云深,如今脑子里乱得很,我必须去看他,可我又不知见了他要说些什么。”
梵越浑身一僵,不过片刻他就恢复了神情,冷静道:“小七,你别慌,这个人情是我欠的,不用你还,我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