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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回 初次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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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陈长江又和方洪军、郑武碰了个头,郑武腰上绑了个这会摆地摊标配的腰包,里面鼓鼓囊囊一堆零票,他是专门找公交公司上班的售票员换的。这年头商家为了换零,专门找售票员换,售票员还能得几块钱好处,比如100整钱换97、96块零钱,不过郑武到没损失这几块钱,售票员是他一个亲戚。这堆零票就拿来当流动资金。

陈长江要郑武和方洪军把他们的那帮弟兄组织好,等货一回来还得自己手工把灯的外形折出来,再买蜡烛剪成小节粘上去,还有得忙。到时候清明节前还要搞点事件营销,陈长江把自己点子一说,郑武和方玲玲仿佛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摆地摊还可以这么玩?方洪军则始终是不明觉厉地咧着嘴,陈长江都不用理他,他就是个负责喊好的。

陈长江在外面用公话给表姐打电话,家里爸妈在不方便说,把订货需求给表姐一提,表姐都惊奇他一次进这么多,不过还是答应帮他办。

第二天陈长江把钱汇给了表姐,然后就等通知了,表姐也不是随时有空,买货再发过来至少也是半天的工夫,她还有自己窗帘生意要做呢。郑武先前还说带两个兄弟自己跑一趟,陈长江一是觉得3000块直接给他他不是很放心,钱财动人心,拿了钱走了他找谁去?别小看这笔钱对于这时候人的诱惑,二也是成本问题,几个人来回一趟,车票、吃饭,说不定还假公济私买包烟之类的,不还得花钱么。

又到周末,陈长江带着方玲玲去徐叔家学打字,方玲玲挺聪明,记字根记得挺快,剩下的无非就是熟练的问题,陈长江已经在想以后他俩的孩子要继承当妈的颜值和智商的问题了。

下午陈长江爸妈都得值班,医生和保卫部门不是朝九晚五,节假日也得有人,这就给陈长江和方玲玲二人世界创造了机会。

方玲玲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跑到男生家做客,陈长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然而对于方玲玲来说那简直是人生中跨出的一大步,几乎等于表明心迹,可惜陈长江可不懂她的微妙心理,不然直接表白恐怕都能把两人关系定下来。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可能在心里给自己设定了很多条条框框,但某天会遇到一个让所有固有标准全部崩塌的人。方玲玲不喜欢那些唱歌跳舞的男生,但陈长江给她唱歌她就觉得能静下心去欣赏,她也从来没想过会跑到男生家去,这不也来了吗?只能说恋爱这种事一旦上了头,比内心的那些坚持更强大。

再说,陈长江唱的这些歌,真的挺好听的啊……

光唱歌也没劲,陈长江又给方玲玲看他的集邮、火花、剪报,方玲玲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收藏,觉得陈长江这人真有意思,爱好还挺广泛。这都是方玲玲没机会涉足的领域,家里哪有钱让她买邮票、买那么多书报来剪。陈长江不知不觉间满足了她对一个合格的恋爱对象所有的标准。

晚饭陈长江本来说在他家吃,中午他妈留的有,热热就好。方玲玲却说没给家里说,回去晚了要被骂,于是陈长江又把她送回去。

路上方玲玲却是主动说起了她家的事:家里她妈作主,她爸基本上没什么发言权,她妈从小就偏心儿子,明明自己女儿这么懂事就是喜欢不起来,小时候她哭了不知道多少回,现在长大了就没那么爱哭了,只想尽快上大学、工作,自食其力。

能告诉陈长江这些,方玲玲是真没拿他当外人了,甚至她在想,陈长江会不会揽过她的肩头,好好安慰她,结果陈长江光说话没动作,方玲玲心里有点小失望,心想难道还非要我主动往你怀里钻不成?你这个呆子!

“没事,快了,高考完你就算离家了。”陈长江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前一世的方玲玲,那么好那么美的方玲玲,并没有机会实现她对未来的憧憬。

“玲儿,你放心,有我在,肯定让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以后想干嘛干嘛,想去哪去哪。”陈长江的语气斩钉截铁,如同一个誓言。方玲玲莫名的感到心安,对于他光说话没有行动的小小埋怨也就淡了。

当晚陈长江接到表姐电话,第二天她一早去帮他进货,到时候发到这边长途客车站,他去接下。

为什么是长途客车站不是货运站呢,这年头物流不发达,走货运得等,耽误时间。长途客车除了运人,司机还要接私货,也是给自己创点收,定时定点出车,方便。表姐做了好几年窗帘生意有这方面关系,所以可以当天进货当天发过来,不然至少多等一天。

陈长江马上给郑武打电话,那是郑武家楼下小卖部的号码,接通了请小卖部大爷喊一声,等了会听到一阵拖鞋啪嗒啪嗒跑步的动静,然后郑武拿起话筒:“喂,我武子……”

陈长江让他明天找辆三轮车去长途客车站接货,到时候报他表姐的名字。郑武答应得很爽快,话语里透着股毫不掩饰的兴奋,计划的生意一步步变为现实,那种感觉对他而言比在街面上跟人打架比谁“屁眼黑”有意思多了。

第二天放了学,陈长江和方玲玲一起跟方洪军在纺织厂家属区门口汇合,方洪军领着他俩去了他们那帮人的“窝点”,这是方洪军一个名字叫何其的弟兄家。

何其小时候爹病死,他妈得了精神病,半大小子的时候他妈跳了河,从此就靠着点亲朋邻里接济混到十八,纺织厂领导看他可怜,给安排了个护厂队工作。但是没过两年纺织厂自己都自身难保,护厂队的人每个月就发点基本生活费,充其量也就是饿不死罢了。

何其自己一个人住,后来和方洪军这帮混在一起,他家就成了个聚义厅、流动站,有事没事的都跑他这来猫着,自己家都不爱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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