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君臣联手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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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自以为是!一个卑贱的臣女也敢揣测圣意?!让开!篡改圣意之罪你担待的起吗?!”阿牧耶怒目而视,为了拆穿真相曲解事实到近乎争分夺秒的他,已临近发火的边缘,口气非常冲。
不过,琉璃岂是对方几句话就能吓退的人?别说怒斥了,就是直接动刀子她也没跟谁怂过。
闻言,琉璃不禁冷笑,为了彻底激怒对方,毫不掩饰地斥责道:
“皇上陪你来是给你面子,别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懂纲常礼教的野丫头!今日本王子就替你们皇上好好教训教训你!!!”被他国一地位卑贱的臣女斥责,身为一国王子的阿牧耶岂能忍受?一声怒斥后,阿牧耶终于彻底爆发。
盛怒之下的他也顾不得出什么体面的招式,而且他也并不知道以文治国且以女子擅武为耻的宋国,会有女子破天荒地会武功,于是他只是张开巴掌,同时用上全身力气,直接向琉璃的脸上扇了过去。
其实一个巴掌本不需要那么大力气,但奈何当事人的身份当前,一半为了国家威严,一半为了个人的颜面。
出手前阿牧耶抱着把这个牙尖嘴利的女子扇飞的效果。
但世上的事往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当那使出全力的一掌在距离某人脸颊一寸的位置便像生了根一样定在半空时,阿牧耶内心的震惊一点也不比当初父汗把自己丢入野狼谷时少。
“你……你会武功?!”望着那只死死扼住自己手腕的手,他失声惊呼,让他震惊至此的,不仅仅是这个看似不堪一击的女子会武功,还有女子这一身竟丝毫不落自己下风的强悍内力。
“王子谬赞了,臣女只会一些防身的小把戏,不及我大豊将士之万一,防防小偷强盗还行,若论上阵杀敌,那就丢人现眼了。”微微一笑,琉璃道,既捧了宋国军队,又暗讽阿牧耶是小偷小盗那类的奸恶之徒,言语间锋芒毕露,气势逼人,一出口就扰乱了阿牧耶的心。
他欲开口反击,却不能不打自招,欲大打出手,又怕输给一个女流之辈颜面扫地,只能定在当地,不知如何进退。
其实看上去已钳制住对方的琉璃本没必要出言相激,可以见好就收,给对方和自己一个台阶下,不让彼此陷入如此僵持的局面。
经过之前那一番折腾她已气力大损,还没来得及休养,纵使武功远在一般男人之上,但她毕竟是血肉之躯,以至在接阿牧那一掌时,双腿不得不错成弓字步,以此方式稳住身形。
她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扰乱对手心神,成功掩饰掉自己已经露出的短板。
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打架亦是如此。
帝王接待外国使节,自然有武功超群、远在琉璃之上的护卫随行护驾,所以在阿牧耶不顾使臣之礼对琉璃大打出手的时候,眼疾手快的护卫于马上一个翻身就要冲上去,却被赵风举手拦了下来。
因为他想趁机看看,这位被京城的人传的惊世骇俗的彪悍女子,到底如何。
见这纤细小巧的手竟挡住了阿木耶的大手,且钳子一样扼死,让他进退不得,心中便有了数。
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赵风这才“呵呵”一笑,扮出一副“和事佬”的样子,打起圆场:
“二位不要伤了和气。之前是朕太过拘礼,没有跟使节说清楚,新造军械乃一国机密,自然是不能给外人看的。不过王子不远千里而来,盛情难却,虽不能看,但听一听动静还是可以的。”
说罢,特温和,特儒雅,特有礼地冲阿牧耶一笑,只是这笑容结合起他说的话,看在阿牧耶眼里特无耻,特无赖,特流氓,到现在阿牧耶才惊觉自己竟被这君臣联手摆了一道。
这哪是个继位不久,懵懂无谋的少年郎,分明是一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
见阿牧耶被自己气得脸红脖子粗,赵风的心里别提有多爽了,只是脸上还挂着友好的官方微笑,看得当事人牙痒痒,恨不得一拳打碎这张挂在赵风脸上、像小丑一样耍人玩的面具。
“皇上所言甚是,是臣女莽撞了,臣女这就让王子听个响儿!”
见状,琉璃忍住笑喷的冲动,道,那迫不及待的模样,分明是等不及给阿牧耶下马威看。
阿牧耶双手握拳,脾气火爆的他差点被气得原地爆炸——
好你个欺人太甚的大豊皇帝,今日之辱我阿牧耶记下了,他日定让你大豊加倍奉还!
不到片刻,后堂响起“砰砰”的放炮声便打断了他的思绪。
抬头望天,并不见用来庆祝节日的普通炮仗升天时会产生的火光和白烟,只隐隐见后堂有灰色的烟雾升起,这“火炮”有几分真几分假阿牧耶也琢磨不透,不得不承认大豊国防他防得实在周密。
不过,他阿牧耶身为一国王子,能积攒起俯瞰其他诸王子的实力,也不是庸碌无能的人。
虽然此次出使没有成功探得敌情,但也不会无功而返。
想到这儿,阿牧耶的心情终于缓和了些,阴恻恻地勾起了嘴角。
平息了事端,这接二连三的波折,让赵风也没有了带使节继续游玩的兴致,正要打道回宫,却见琉璃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白鸽。
只见她走到赵风马前,将鸽子举过自己头顶,道:
“这是臣女的一点敬意,还请皇上收下。”
原来她是趁方才到后堂吩咐下人放炮时,将这鸽子带出来的。
而方才她吩咐下人放的炮,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炮仗,之所以没有出现冲天的火光和白烟,是她为了不让阿牧耶看出端倪,让下人将炮筒放倒燃放的,所以发出的声音也不是响量的“啪啪”声,而是炮击中墙壁的“砰砰”声,原本干净的后堂墙壁也因此留下了一串黑点。
“哦?”意兴阑珊的赵风,闻言难得又来了兴致,剑眉一挑,道。
而就在这剑眉一挑的瞬间,他看到了那个在鸽子脚上看上去毫不起眼儿的、与雪白的鸽子毛几乎融为一体的,白色纸筒,立即明白了琉璃的用意。
看来她是想跟自己说些什么。
可是,她会对自己说什么呢?
第一次,某人心中多了一个隐秘的期待,像一簇火苗一样灼灼闪耀。
策马挥鞭,赵风这次回宫的速度竟异常的快。
回到宫中,破天荒的没有亲自将阿牧耶送回住处,而是派李秀代劳,他自己则策马回宫,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从鸽子腿上取下来的纸条。
还没来得及细看,赵风便已瞠目结舌:
纸上那些歪歪扭扭、蚯蚓一样的东西,哪里像字啊,分明是一个个晦涩难懂的鬼画符。
见状他不禁扶额:
这丞相千金的不学无术果然是名不虚传,竟然连个像样的字都写不出来。
旋即又自嘲一笑:
这家伙是在考验自己的眼力么?
送走了皇上一行人,琉璃又被马吉逼着上门道歉,见说不过父亲,正赶上体力有些不支的琉璃索性两眼一闭,“普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装晕。
而马吉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伎俩,但就像你不可能叫醒装睡的人,叫醒装晕的人也一样——
他总不能将琉璃抬着去丞相府吧?
知道的明白这是来道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讹人的呢!
只好恨恨地跺了跺脚,道:
“孽子!油盐不进,冥顽不灵!为父这个半只脚都踏进了棺材的老头子,早被你活活气死!!”
说着转身欲走,却陡然停住了脚步,同时身上散发出一股杀伐之气,让此刻正躺在冷冰冰的地面上装晕的琉璃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果然不出她所料,只见马吉冷哼一声,对左右道:
“谁也不许管这个逆子!她爱躺地上就让她躺着,本官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闻言,感受着从地面传来的阵阵凉意,琉璃欲哭无泪:
亲爹啊,现在对付亲生女儿的法子都到这么无懈可击的程度了吗?
左丞相府。
“阿爹,你何时才能替女儿做主啊……”躺在床上,刘芳有气无力地对坐在床边的刘元道。
此时的她面色惨白,嘴唇干裂,再加上说话时因委屈而红了的眼圈,这如萎蔫了的花儿一般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心疼,何况是刘芳的亲生父亲?
见状闻言,刘元又是心疼又是气愤,鼻子不由自主地酸了酸,接住女儿求救般伸过来的手,眼中阴鸷之色渐浓,最后化作唇边的一抹冷笑: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女儿,等你堂堂正正地坐上皇妃之位后,想做什么还不是耍点儿手段的事?为父现在去,最多不过是数落他们一顿而已,无关痛痒,而你却可以待日后势力稳固,让整个丞相府万劫不复。这两个结果,你选哪个?”
“当然是让丞相万劫不复,叫那小贱人永无翻身之日!”会意,刘芳应道,眼中迸射出狠毒的光,“谢谢父亲教诲,女儿懂了!欲成大事者,必先忍一时之气。”
“嗯,本官的女儿果然颖悟绝伦,举一反三,冰雪聪明,一点就通。”欣慰一笑,刘元逗趣道,让芳意病恹恹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笑容。
二人正谈笑着,马吉走了进来。
见到刘元,马吉先做了个揖,行个同僚之礼,旋即便一脸担忧的看向榻上面色憔悴的刘芳。
“哎呀,早闻刘芳侄女感染了风寒,没想到竟然病成这样。刘元,那太医院开的方子可还奏效?”旋即,不待刘元回答,脸色一沉,已自责道,“都怪本官那个顽劣跋扈的女儿,将侄女害成这样!”
说着,做出一副诚心诚意的悔恨之态,继续道:
“本官早就想来探望,不过女儿伤人,是下官教导无方,所以待那孽子回了府,下官罚她在祠堂跪了七日,”接着话锋一转,悔恨之中多了一抹心疼的味道,“本想等着惩罚结束,带女儿一起来府上致歉,却不想小女经过落水和罚跪,竟也病倒了,”不过似是意识到这抹心疼来的不是时候,马吉旋即恢复了是非分明的严厉之色,“不过那都是她咎由自取,不值得可怜!”
见马吉已惩治了女儿,而且认错态度诚恳,屋子内也已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陪错礼品,刘元的气消了一半,从马吉进来就摆出的一副冰山脸,终于缓和了一些,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道:
“也不全是令女的错,小女想必也有不是,否则堂堂丞相千金,也不会做出如此荒唐无稽之事。”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
今天要是不给本相一个合理的说法,本相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马吉自然也听出了刘元的意思,正愁不知该怎么解释女儿行为的他,立即顺坡下驴,颇为积极地道:
“哪里哪里,还是错在下官的女儿——令女虽骂了小女,也将本官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不过这些终究只是些口舌之争,伤不得人,是小女没有一点肚量,竟对令女大打出手,实在不成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