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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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媛被裴谨廷的虎狼之词,惊得险些被口水呛住。
她怎么也想不到,困扰她许久,午夜梦回时分,时常醒转的事,在裴谨廷眼里,竟如此简单。
她不由地看了裴谨廷一眼,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轻声问了一句,
“你为何笃定我们不是亲兄妹?母亲的手札,可是写得清清楚楚。”
裴谨廷不意她问起这个。
他直言,“你只要相信我。我们绝对不会是亲兄妹即可。”
顾青媛听了他的回答,一时无言,柳眉细细拧着。但心里,却莫名地松了松。
一个人背负着秘密,龋龋独行,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
如今有人分担着一起背负,前路总会有光。
她半垂着眼眸思量。
裴谨廷见她神色有些落寞,揽着她腰肢的手又紧了起来,只让她与他靠得更近。
在没来任城见她时,他不是一点她的消息都没有。
那些密函,他整整齐齐地放在匣子里,时常翻阅。
起初,他不明白她为何执意要离开。
她明明心悦他,为何不肯留下来,说走就走。
他待她同其他人不同,她难道就不知道?
他做错在何处?究竟哪里不对?
他想看到她离开后狼狈的样子。他想要她后悔离开京都,去往山东。
她既要使性子,那就让她去闯一闯,碰了壁自然会知道做错了什么。
不过,当他看到那些密函时,他知道错了。
她在船上不是一次碰到刺杀。当她在京都吃着各地厨师做出的各色佳肴,高床软枕,侍卫成群时,她正在绞尽脑汁地躲避刺杀。
从京都到山东的路,她穿过破衣裳,也吃过干巴巴的干粮,露宿过山野。
她想要找的真相,没人能够阻挡她,刺杀不能,长风露宿的生活不能,他更不能。
那些密函,他只敢看一遍,再不敢从温第二次。
刺杀伤到的哪怕是她的一个头发,也痛在他的心上。
那种无法言说的痛,让他夜夜无法安眠。
好在,她终于到了秦家,且暂时定居下来。
她在秦家过得也是如鱼得水,秦老太太颇为宠爱。
好像没有他,她过得也不错,不,是相当不错。
那秦家大公子不就对她爱护有加吗?
远在京都的裴谨廷嘲讽地看着那一封封密函,心头那股无名心火怎么也压不下去。
可当赵小七说,男人厚脸皮一些又何妨,女郎不要他,可以追上去。
做夫君,做情人,哪一样不是做呢?
裴谨廷慢慢呼出一口气,看向顾青媛,淡淡勾了勾唇。
终于知道了点她的秘密,心里稍稍顺了点。
他还是又拢着她,道,
“说到底,圆圆还是不信我。难道你以为我知道我们是兄妹,我会丢下你不成?”
“你倒是只找李逸护着你来任城。”
顾青媛找李逸当然不是她要求的,而是顾绍安排的。
略一沉吟,想替自己辩解几句,可之前背负的那些怨念和挣扎,仿佛流水般,
“裴公子,你不是想做情人么?那就做我的情人,当最忠诚的奴隶好了。等玩够了,本姑娘再一脚把你踢开。”
顾青媛嘴里说着气话,耳根却不由自主地热起来。
果真是近墨者黑,与他相处久了,自己也变得不知羞耻起来。
裴谨廷怔愣了一下,紧接着挑眉低笑,
“我就喜欢和世俗道德背着干。”
顾青媛听了,发现裴谨廷不像开玩笑,顾不上害羞,几乎要晕过去了。
不知道将来承恩公知道了,会不会气死过去。
难得顾青媛松了点口,裴谨廷抱紧怀里的人,心口也一阵一阵抽疼。
“我们真的能够没有芥蒂的在一起吗?”
顾青媛问出了心底最深处的疑问,说不清是问裴谨廷还是问她自己。
他们的身份摆在那里,承恩公府,还有皇后对他们没有半点祝福,再加上这一层。
一旦被人知道,那就是世间最大的丑闻。
不。不行。
她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不让裴谨廷和顾家陷入那样的风波里。
秦王手中还捏着很多的证据。
顾青媛直觉得自己心跳都快了起来。
男人的臂膀坚实有力,让她眷恋。
可一旦事情被捅出去……
她摇摇头,眼中含着泪光。“不,不行的……秦王那里,捏着很多的把柄。”
她觉着自己这样被他扣在门边,实在不成体统,转了下身子想出来。
但他不肯,反而箍得更紧了。
顾青媛一哭,裴谨廷就有些慌了,他的心脏好似被一团火焰包裹,有些疼,有些热,还有些无法形容的痒意。
他放缓声音,温柔道,
“好啦。不要哭了。我和你保证,一旦父亲知道你的身份,不仅不会拆散咱们,还会想方设法成全咱们。”
“具体的原因往后再告诉你,可好?”
从秦家出来后,裴谨廷骑马向客栈奔驰而去。
夜风撩起他的长袍,高高低低的围墙在月光下连绵到月亮升起的地方。
顾圆圆没有再将他推开了。
裴谨廷骑在马上,想起两人就要和从前一样在一起,他又低声笑了起来。
跟在裴谨廷身后的贺铮等人,听到他这笑声差点没从马上跌下去。
从少夫人离开京都,公子的笑容比从前少了,时常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关就是一个晌午。
谁都看得出来,公子没从前高兴,成日里板着一张脸,都快成小老头了。
屋子里的顾青媛在裴谨廷走后,也没能睡下。
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她竟然没克制住,把真相告诉裴谨廷了。
而他,好似无事人一般,信誓旦旦地说,他们不是兄妹。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母亲的手札不会出错的,她的确是她与承恩公不论后的奸生子。
只是,那玉锁片上的花纹,如果是承恩公的,那为何父亲和裴谨廷都没能查到?
顾青媛躺在卧榻上,翻来覆去的,越想越觉得后背冒汗。
仿佛是要下雨,夜里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有些无力地起身,将茶壶里的冷茶一饮而尽,却还是压不住那不断冒出的薄汗。
烦闷压不住,只得披衣下榻,夜晚的凉风,驱散了身上些许躁意。
她站了会,出了院子,然而刚走不远,就看到远处站了个男子身影。
顾青媛心头顿时升起一股异样来,忍不住朝男子走过去。
只想快些和他相贴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