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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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日的等待，元帅终于又一次召集各军团长前往中军大营商议军情，虽然军团长们并没有传令兵口中得知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但都是打老了仗的人，怎么会猜不到这会到底为何而开？
皮易侠因为驻扎地离中军最远，所以等他带着马斯克赶到时该到的人都已经到了，向元帅和各位前辈行礼后他找了一处稍稍靠后的位置坐下就静静等着不再说话了。
“亡灵的一支偏师在格雷迈恩之墙前稍稍试探便和主力北上了，现在说说你们的看法吧。”加瑟里斯开门见山地将最新的军情通报给在座的各位军团长后便抛出了一个问题。
众所周知，在原本的计划中加瑟里斯是想先借着吉尔尼斯的高大城墙来试探处那个巨大生物的底细后在决定下一步动向的，可现在亡灵对吉尔尼斯只是稍作攻击便直接北上根本没有起到试探的作用，这让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纠结的状态。
半晌见无人出声，洛瑟玛便将从族中所得信息先透露出来：“元帅，根据我族中记载万年前发生过一次异界生物入侵，那些生物自称为燃烧军团，其高级指挥官的外形和那生物颇为相像。”
话音落下，大帐中就响起了一阵嗡嗡声，这个消息确实有些吓人，对寿命不过百十来年的人类来说万年确实是个很难想象的时间长度，更何况这段话还预示着亡灵很可能只是那燃烧军团的一个分支而已。
见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那生物和不知道在哪的燃烧军团上，一名穿着白银之手制式铠甲的统领噌的一下站起来说道：“元帅，无论亡灵能否再次召唤那东西，接下来的仗都要打下去，丢失的土地也都要收复，所以我觉得只要考虑进军路线就可以了。”
说完他便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可以看出这位统领对大军在此地集结观望是有些不满的，但加瑟里斯却对这种近乎直白指责的态度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这个出现在军团长级别会议中的统领名叫法斯特，原本是隶属于白影之手的，只是在剿灭兽人反叛时才被调到了加瑟里斯麾下，但由于他自参军便一直待在白银之手，所学习的个人战斗与军队作战方式都是偏向于职业者那种...........好吧，其实就是那种不顾阵型、不留预备队，一波莽上去看谁先死完的战斗方式，所以对普通人居多的正规军作战方式始终颇有微词。
加瑟里斯作为人族中同时拥有最顶尖个人战力和最高等级军事指挥权的人自然明白这两种不同的战斗方式只是因为两支军队不同的情况而产生的差异，仔细算起来并不高下之分，但法斯特及其麾下部队只是临时调用，战后很可能还会回归白银之手，所以他也并不合适指出其观念上的错误。
加瑟里斯轻轻敲了一下桌子又问道：“嗯，还有别的意见吗？”
“元帅，法斯特说的没错，仗自然是要打下去的，土地也是要收回的，但还是需要多了解一些敌人的情况才好做出应对，如果就这么莽上去的话，怕是洛丹伦最后的正规军就要葬送在我们手里了。”这名军团长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无不在说那个名叫法斯特的军团长是个莽夫。
法斯特就算再迟钝也听出了这言外之意，当他正要起身反唇相讥时就听加瑟里斯再次开口：“说话就说话，不要指桑骂槐。”
元帅都这么说了，法斯特自然也不好再咬着不放，哼了一声他便又坐了下去。
此时的加瑟里斯也很烦，
这支军队看似归他统一指挥，但其中平民出身的看不上领主出身的；圣骑士看不上战士；南边的看不上北边的；正规军看不上白银之手；王城和其他地方的相互看不上，当真是来路各异、派系林立，甚至他绝大部分精力都要用于平复这些人因为种种小事而爆发的矛盾，若非亡灵的关系，他在平定兽人叛乱时便功成身退了。
想到这里，加瑟里斯心情越发烦躁，可不等怒火烧起便被他压制了下来。
“最近越来越没有耐心平衡这些关系了，到底是烦了还是老了？”
收回念头，他缓缓扫了一圈军团长们，最后将目光停留在皮易侠身上时又想到：这个年轻人还是不错的，有实力、有手段，最难得的是不莽撞，要是能在和亡灵的战争中活下去，那么洛丹伦的未来就是他的了。
“皮易侠，说说你的想法。”
“我？”
看他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布拉德有些着急地训斥道：“元帅让你说你就说，扭捏什么！”
“要不我们先去打塔伦米尔吧。”皮易侠站了半天最终憋出了一句话。
众人听到这个建议顿时眼前一亮，打塔伦米尔好啊，既能试探亡灵的反应，又能保持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一旦那生物再次出现也有时间做出调整，而且塔伦米尔这个位置太过关键，无论以后是什么情况都要先将其拔掉。
之前无人提出这个意见只是因为被阿克蒙德随手间就毁掉达拉然的威势所吓得有些进退失据罢了，并非皮易侠的战术能力就比这些在沙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将要强。
而且被阿克蒙德吓住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要知道在人类短暂的历史上还没有个体造成过如此大规模的损失。
加瑟里斯盯着地图仔细看了一会才说道：“皮易侠率部消灭盘踞在塔伦米尔的亡灵，其他人和我进攻达拉然！”
众人低头领命后便各自回到营地安排进军事宜，皮易侠却还想留下来争取些什么，只是不等他开口便被布拉德拽出了大帐。
“大叔，你干什么啊？我还有话要说呢。”
“你有什么要说的？不就是想再争取点兵力吗？”布拉德对他的心思可谓了如指掌，接着不等他开口便又说道：“你也不想想，塔伦米尔才有多少亡灵？你带着一个军团都处理不掉的话不如早些把这军团长的位置让出来算了。”
“可要是塔伦米尔有高阶的话该怎么办？我这里一个高阶战力都没有啊。”高阶战力这个短板是南海镇守备军中现实存在的问题，在上次大战中若非吉安娜及时赶到的话，那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所以皮易侠的担心不能说没有道理。
“怕什么，塔伦米尔能有多少高阶？那里亡灵本就不多，你这一个军团压过去，两三个高阶只能落荒而逃。”布拉德自然是知道南海镇守备军具体情况的，可他同样知道在低阶战力和士兵这个层面要是有巨大差别的话，少数高阶战力是不太可能扭转战局的。
更何况作为皮易侠的老师，他对皮易侠的真实战力也有一个非常客观的认识：虽说上次的以一敌四只是在特殊情况下的爆发，而且隐患较大，但他的战力绝对已经超过了中级，再配合这么多统领和中队长，围杀一两个高阶应该不是问题，毕竟这次打得是富裕仗，中级们不会再如南海镇一般被大量敌军所牵制。
在布拉德的解释下，他最终想清了其中的关键，回到营中不等他召唤便有那鼻子灵的人已经等在了大帐中。
“将军，元帅给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将军，我们先去打哪？”
皮易侠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摆摆手说道：“等大家都到了再说。”
没有耗费太多时间，他麾下的统领们便都来到了大帐中，看到人都到齐了他这才将加瑟里斯安排给南海镇守备军团的任务说了出来。
随后他便学着加瑟里斯的样子说道：“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和那边不同，他的话音刚落就有数名统领起身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几人同时说话导致皮易侠听不清任何人在说什么。
“萨拉特你先说。”见皮易侠点了将，其他人便不甘心地坐回了椅子上。
这点将虽然只是皮易侠随意为之，但在一众统领眼中这却代表了个人在将军心目中的能力与地位，只是萨拉特排第一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罢了。
“将军，这次我们单独行动，虽然面对的敌人并不强，但却也是元帅对大人，对我南海镇守备军的一次考验。”
不等萨拉特继续说下去，皮易侠便打断了他的话：“考验？”
“是的，我们是后面才加入元帅麾下的，而且之前有辉煌战果，所以才需要考验，而其他地方的守备军连这个考验的机会都没有。”随后他像是怕皮易侠误会自己的意思一般又补充道：“大人您是洛丹伦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自然不需要考验，但我们南海镇守备军却需要考验。”
“详细说说。”皮易侠越发迷惑起来，现在的自己可以说和南海镇守备军是一体的，为什么在加瑟里斯那里却被区别对待呢？
“将军，上一仗能够取胜有八成的功劳都要算在您身上，其实我们在旁人眼里只是沾了您的光才得到这次大功的。”萨拉特越说声音越有些低沉。
“胡说八道，没有我南海镇守备军团的近半伤亡，我一人怎么能挡住亡灵大军。”这一刻皮易侠确实为自己麾下的军团感到不平，人们都将目光集中到了自己这个“英雄”身上，却无人关注那些于大战中拼尽全力的普通人，这是何其不公！
接着他制止了想要说话的其他人，斩钉截铁地说道：“传令，全军于营外集结，我有话要说。”
众人满脸疑惑的退出大帐后，关系亲近的人便三两成群的讨论起来。
“将军要授勋？给谁啊？”授勋之事以前就有，但多是为本就有身份有地位的贵族老爷们再增加一些光环的东西而已，其缘由也五花八门，什么斗鸡斗赢了、杂耍玩得好都可以被授勋，这南海镇守备军中实在无人可以得此“殊荣”啊。
“不清楚，将军行事从来与众不同，到时候就知道了。”
放在过去这南海镇守备军虽然是驻扎在大城镇中的部队，但其军纪、战力和集体荣誉感与那种小镇里的守备军其实并无太大不同，但自从上次大战获胜之后整支部队无论军官还是士兵都自认为是一支强军，已经从各个方面与之前有了不同，单说这集合列队一项，若是在过去怎么也得用个小半天时间才能将所有人集合完毕，可今日只用了一个多小时便有人在大帐外报告：“将军，部队已经列队完毕。”
皮易侠一边在手中战甲上刻下最后一刀，一边答道：“稍等，马上到。”
看了眼被刻的密密麻麻的战甲，皮易侠最终还是决定穿着它参加这次意义重大的活动，毕竟它也算是那一战的功臣。
走出营外，他便看到了数千人于丘陵间的空地上列队而立，整军虽未着甲、也未执兵，但作为一支已有了些强军影子的军队仍难掩其散发出的阵阵肃杀之气，连带着听到消息赶来围观热闹的人也只是静静地站在远处观看并未靠前。
皮易侠快步走到用土临时夯成的台子上，视线扫过由各个统领亲自带队的方阵，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一样的感受：一直以来他都是以上帝视角来观察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事，刻意将自己与这个世界割裂开来，甚至会以对待游戏中NPC的心态来对待遇到的每一个人。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和这些“NPC”们共同经历着一件件事情，在为他们带来喜怒哀乐的同时也会感受到他们带给自己的各种情感反馈，渐渐他发现自己会在乎埃尔莎是否开心，会在乎布拉德对自己的评价，会在乎皮埃尔的毒能不能解掉，会在乎劳雷斯的脖子是不是已经完全复原，会在乎加瑟里斯会不会那么憋屈地死掉，会在乎........太多了，他甚至会在乎这些士兵的功绩是否被世人所知。
这一个个的“会在乎”让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越来越紧密，直至他意识到时已经彻底融入这个世界再也无法脱离出来。
看着台下军阵中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他激荡的心神一瞬间平静下来。
此时的皮易侠已经不再是那个冷漠的穿越者，而是布拉德唯一的徒弟、埃尔莎的未婚夫、南海镇守备军团长、虚空恐惧------皮易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