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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时亦既当初都选择放他一马,便不是为了留着仇恨过日子的。
记恨一个人的滋味太难受了,她本身也不是喜欢复仇打脸的性子。
如今周成已经做出了让步,她便给了他台阶,接受了和解。
为他接风洗尘的宴会,安排了在了周家自己的酒店。
周成从号子里出来,看起来没什么太大变化,不管是形态还是精神风貌。
江时亦跟他一同坐在长沙发上,本就心地纯良,不自觉的想起昔日他对自己的照佛。
他对她说:你叫我大哥,或者叔叔都行。违约金我替你扛,你可以试着依靠我。因为咱们都是自己。
的确,他是冲着傅砚清的面子,所以她不欠他人情。
可他也真真切切的帮助过她,她也得利了,不是吗。
宴会上,都是周成的朋友圈,有人过来敬酒,不忘开着玩笑:
“周总进去一圈,还胖了点,这是监狱里伙食太好了。”
周成没有喝酒,只是含蓄笑笑:“没进监狱,是在拘留所里待了三天。”
“唉。”那朋友叹气一声:“周总一向谨慎小心,在意自己形象,怎么会无证驾驶呢?”
周成瞥了身边江时亦一眼,才缓缓道:“圣人千虑必有一失,阴沟里翻船在所难免。”
又有朋友接话道:“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周总在里面,应该跟在农家乐一样吧。”
“不能。”周成不动声色的给朋友科普了一下: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又跟朋友说了一会儿话,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餐厅里,有拉小提琴的演奏家,伴随着悠扬旋律,很多人开始跳起交际舞。
周成看向江时亦,仰天长叹:“欸,当时还不如支持你报警,不叫你撤销了。”
只不过傅砚清当初阻止她,不光是为了周成留下案底,影响生意。
也是不愿看两个人持久战,周成那里的律师团队,和王勉这边的法律部门,互相撕扯,两败俱伤。
隔阂一旦深厚,修复起来便更难了。
“现在也一样,殊途同归了属于是。”江时亦又问候了句:
“周总在里面每天都做什么?”
是不是真像人传言的那样黑暗,犯人打架斗殴,管教袖手旁观。
还是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有钱就能住单间,吃山珍海味,在监狱里养老。
周成给她稍稍科普了下:“没有特别波澜壮阔的体验,除了看新闻就是背治安条例。”
江时亦听着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有点后悔自己闹腾的太厉害,小心翼翼问道:
“那,留下案底,以后你孩子上学和工作,会不会受影响。”
“不会。但是如果想走仕途,会影响政审,以后大概就跟做官无缘了。”周成默默点了支烟,继续道:
“不过这也不是我第一次进去,年轻的时候在胡同里跟人打架就进去过,这次算是二进宫了。”
跟她随便聊了两句,远处有朋友叫他,便起身走了过去。
断烟最好的方式,就是远离抽烟的人。
否则像瘾一样纠缠着他,稍稍戒了,又复吸。
好在那个当初把烟递给傅砚清的周成,已经十分有自知之明的离开了。
江时亦坐在傅老师身旁,看他因为戒烟,而不断咳嗽、打着哈欠,刚心软一秒,立即咬住了嘴唇,没对他网开一面。
“傅老师,你不可以抽烟,你要坚持。”
“抽烟对肺不好,你本就比我大这么多岁,你总不能比我早死那么多年吧?”
“我不管,反正我要死在你前面,如果我活到60岁,你就80多岁再死,然后给我收尸。”
小朋友口无遮拦惯了,他又不迷信,便也没有训斥她,只笑笑:
“好。”
他的确要好好爱惜自己身体,这样以后才能少拖累她一点。
否则她是独生子女,以后照顾爸爸妈妈,还不舍得放弃他,岂不是很辛苦。
“过两天我回申江了,没人看着你,你也要自觉。”江时亦威胁道。
她从不忌讳生死话题,因为即便绝口不提“死”这个字眼,也没见谁长生不老了。
“好,你放心,我一向很有毅力。”他说不做,就一定不会做。
江时亦在他旁边坐了一会儿,望向远处的周成,正在和一位女士跳舞。
遂悠悠问道:“怎么没见周成的四婚老婆?他好像很少把他新欢带到大家面前。”
“我倒是真好奇,还想见见呢。”
傅砚清觉得这小孩子的脑回路一向清奇,便只笑笑:
“不是发妻,有什么可见的。”
“发妻我才不见呢。”江时亦给他分析的头头是道:
“发妻只能说明她眼光好,上位者就不一样了,我想看看能摘人家熟果子的女人,容貌到底有多惊艳。”
“你想多了。”傅砚清笑着摇了摇头,只觉自家小朋友还小,不明白他们这些生意人的算计。
“他太太只比他小一岁,离异后还带来了一个跟前夫生的儿子,他们是重组家庭。”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找一个二十多岁、没结过婚的小姑娘,抱着包小蜜的态度去的。”
人到中年,已经厌倦了玩什么风花雪月的爱情,懒得去哄那些小女孩,只想让自己利益最大化。
“而且他妻子的事业做的很好,周成想让她在家操持家事,那是想都不用想。她只想像男人一样,去商场中打拼,赚的比周成多,事业也比他经营的好。”
“怪不得……”江时亦瞠目结舌之余,也算明白了,这大概就是人各有志,个人有个人的活法。
对面走过来一个不认识的男人,送了江时亦一支玫瑰花,才十分绅士的弯了弯腰:
“小姐,能请你跳支舞吗?”
江时亦十分不解风情的,在旁边的盘子里,抓了一把瓜子,放在那男人的掌心里。
陌生男人也没有生气,只笑笑离开了,去邀请下一个舞伴。
傅砚清在这坐久了,准备带她活动下筋骨,“走,我带你去跳舞。”
江时亦这回是真的尴尬加为难:“傅老师,我不会跳这个。”
更让她惊讶的是:“傅老师,您竟然会跳这种交际舞?”
“我以为这是像骑单车一样的必备技能,人人都会。”这回轮到傅砚清意外了:
“没想到宝贝并不像我看到的那样新潮,原来也是这样封闭和内敛。”
江时亦撇了撇嘴,已经不情不愿的跟着他起身了:
“嫌弃我老土就说。”
不过仔细想想,她确实不怎么追赶潮流。
什么“秋天第一杯奶茶”、“某宝双11、双12活动”、“拼夕夕砍一刀”……她从来没有参加过。
也不知道今年流行什么颜色,什么鱼尾裙、蓬蓬裙、泡泡袖……她从来没买过。
“老实说,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爱在外面乱玩,什么迪厅、歌舞厅没少去?”
现在跳广场舞那帮人,都是年轻时候流连于歌舞厅蹦迪的那群人。
傅砚清听着她这审讯的语气,不知不觉曲起手指抵住唇,轻笑了一声:
“时亦,你动不动就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我是既没有这个贼心,也没有这个贼时间。”
“年轻那阵工作太忙,回家就带娃,里里外外就我一个人。我没那心思,也不感兴趣。”
江时亦管中窥豹,能够感觉得到傅砚清那时的辛苦。只恨自己出生晚了,不然说不定还能帮她带带娃。
说话间,他已经环住她的腰,将她带进了舞池。
十分不绅士的抱她很紧,跟他贴得很近,陌生男女是绝不会已这样亲昵暧昧的姿势跳舞的,很容易擦枪走火。
“怪不得交际舞很容易发生一夜情,我看公园相亲角晚上都在举办舞会。”
她在唱戏练功时有天赋,在老年人交际舞上则是一窍不通了,不知道踩了他多少脚了。
最后傅砚清干脆抱着她,由她脱掉高跟鞋,一双小脚丫,踩在她的皮鞋上,带着她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