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商业互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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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时亦没怎么听几个人的对话，她端着碗，食不知味的嚼着米饭，心思都在电视屏幕上。
姜渭城磕完了头，已经起身了，跟傅砚清互赠了礼物。
这回就连一向不争不抢、安分守己的大徒弟也不淡定了。
只见傅砚清将祖父昔年用过的行头，送给了姜渭城。
他记得就这副傅安洲当年唱《击鼓骂曹》用过的鼓槌，他跟师父求了好久，傅砚清也没借给他耍两天。
如今就这么轻易送给了姜渭城，果然后来者居上，受宠的永远是老幺。
他将头埋下，一口接着一口的往嘴里扒饭，似要将这些酸涩都一口吞掉。
“嗯？”江妈诧异的跟江爸对视一眼，江时亦立即收回目光，解释道：
“说是同学也对，游宴平也是从戏校毕业的，只不过比我高好几届。”
“奥，原来是这样呀。”江妈咂摸咂摸嘴，又小心翼翼问道：
“游同学不是研究生，那已经开始工作了吧。”
江妈看着他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很怕自己查户口式的询问，显得失礼。又很担心女儿会受到伤害。
“是。我现在在津城京剧院，在一线演出。”游宴平将目光从电视上收回来，虽有些受伤，但依旧和善的笑笑。
虽在师父面前有些情绪化，但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了，毕竟不是小孩子。总不好吃人的嘴短，还给师娘的母亲摆脸色，那也太不懂得尊重人了。
“哦，也是唱戏的。”江妈没觉得跟女儿从事相同的职业有什么不好。
哪有什么互补，都不了解对方的喜好和职业，哪有共同语言。
有共同的兴趣爱好，才能走得长远。
“家里只有你一个孩子吗。”
游宴平现在彻底弄明白了，在将面前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饭菜吃完，实在吃不下了，随即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叔叔阿姨，我吃饱了，叔叔手艺真好。”
“我家里上头还有一个姐姐，爸妈只有我们两个孩子。”
“叔叔阿姨可能误会了，我不是时亦的男朋友，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他突然有几分难为情，占着人家男朋友的份子，枉吃了这顿饭，白辛苦了叔叔阿姨的手艺。
江时亦瞧着徒弟窘迫，也将目光从屏幕上收了回来，忙替他分辨解释道：
“爸妈，我都跟你们说了，宴平是我很好的朋友，你们想哪儿去了？”
“早知道我就不叫他来家里吃饭了，异性之间就没有纯洁的友谊了是吧。”
江时亦有点庆幸，跟父母年龄相仿的傅老师，就没爸妈这传统思想。
江妈听见女儿语气里的嗔怪，不想女儿不高兴，很快便将话拉了回来：
“是我们多心了，游同学别往心里去哈，以后常来家里玩。”
“崽崽有没有交男朋友，我们都尊重她保守秘密的权利。”
“即便你只是她的好朋友，我们也十分高兴。游同学一看就是正派老实人，我们也愿意让崽崽多交一些好朋友。”
江妈有时候会觉得女儿太拼了，不是学业就是事业，她是真心希望女儿可以多些知心朋友的，将来遇见困难了，也能够互相扶持。
至于朋友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游宴平从阿姨的言谈举止中，感受到一丝温暖，填补了由于师父偏心带来的失意。
“难怪时亦这样温婉大方，有叔叔阿姨这样书香门第的家教，想必也是落落大方。”
为娘的没有不喜欢听人夸自家孩子，从来不会自谦，这会儿却也趁机嘱托道：
“我们时亦心地善良，坚强乐观，只不过偶尔也有些小任性，还要你们多多包容。”
“没有没有。”这本来就不是游宴平的份内事，何况他并没有发现师娘有这样一面。
“女孩子总难免娇贵些，这是很正常的，而且我觉得我们都会宠着她，也愿意宠着她。”
游宴平说罢，看向师娘，她的目光盯着电视屏幕，完全忽略了这边的人在说什么。
屏幕上，是主持人正在夸张解说着：“前世的缘分，成就今生的师徒。有傅先生高山仰止，又有姜先生曲艺精湛，两人珠联璧合，必将成为梨园一段佳话，为传承非遗再做贡献。”
“我们都知道，傅先生不轻易收徒，那么这次收下姜渭城，是出于怎样的考量呢？”
成年人之间，总是不乏商业互吹，主持人引起了话把，就是为着给两个人互相抬举拉开帷幕。
傅砚清向来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只给姜渭城面子，没让他下不来台。
“既然叫我一声师父，这个头也磕了，我便收起那些客套话，以后对待你会像对游宴平一样严厉。”
姜渭城始终陪着笑，他的演技丝毫不输小鲜肉，此刻在镜头前，十分乖巧，像极了小学生。
三十好几的人了，甚至显得有些腼腆，师父叫起来却一点不觉肉麻：
“师父教育的是，没有爸爸不训儿子。”
“今日师兄在申江演出，来日得空，也该我这个做小辈的过去拜访。”
主持人见傅院长没有回答自己和观众想听的，便自问自答道：
“如今相声收徒广众，十分复古，咱们国粹京剧反而凋零了。”
“想必傅先生决定收下姜渭城，也是因为看重姜先生的人品和艺术，才艺双绝。”
“非常期待两位殿堂级大师的合作，想必一定能够还原，民国那些老艺人在台上的风华绝代。”
江时亦知道傅砚清一向礼貌得体、合乎规矩，并非眼高于顶之人。
此刻却连拿正眼看姜渭城都省了，只语气淡漠道：
“只要姜渭城好好唱戏，踏实做人，不走歪路，不给老祖宗抹黑，我就心满意足了。”
甚至在姜渭城一口一个师父时，他都不肯开口唤他一句徒弟。
姜渭城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营销自己的机会，立马在公众面前立人设：
“师父在上，但请师父监督，我一定不辱师门，将秦派艺术传承下去。”
主持人也程序化微笑道：“恭喜傅先生弥补了不能继承秦派的遗憾，而姜先生拥有当今最好秦派老生的师父，想必也一定会为戏迷朋友们，带来精彩绝伦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