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世人种种皆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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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海之中，盖铭再度登上道山，他望着眼前的那茫茫迷雾，向前走去。然而，在距离迷雾尚有数丈之遥，却突兀浮现了一道法力屏障，阻挡了他的前行。
“这！”盖铭大惊，要知道，这可是他的身躯之内，识海之中，却被他人布下了屏障，留下了痕迹，而自己却对此一无所知。
“此前开口者，可在否？”他目光环顾四周，谨慎开口询问。
半晌，并无声音回应，似是当初在识海中所见的一切，都被隔绝在了那道屏障之后。他缓步上前，将手掌贴在屏障之上，却是感到一阵熟悉，但仔细回想，却又不知这屏障的法力来自于谁。
略作沉吟之后，盖铭略微后撤一步，继而一拳向着屏障。他在炼血境乃是九重修为，堪称炼血极境，足以称得上空前绝后。当年单臂一晃便有十万斤巨力，更遑论如今踏足无涯后期之境，拳出可崩山！那大比之时的擂台阵法，便是最好的写照，塑我境初期难挡其肉身之威！
这一拳，盖铭用上了全身之力，虽是魂魄之身，却依旧如雷霆般轰鸣炸响。一拳出，威势无两，重若万钧，然而这道屏障只是微起涟漪，随后便再度趋于平静。
“滚！”一道声音骤然传响，比之天劫更令人心惊，似乎其一言出，便可毁天灭地，屠戮苍穹。
然而，盖铭听到这道回应，不惧反喜：“可否告知你为何会在我的识海之中？又为何你此前曾言我的记忆被再度封印？那我之前的记忆到底是什么？又是谁封印了我的两次记忆？”
奈何，那深处屏障之后，迷雾之中的存在似乎并无兴趣回应，一声冷晒之后，又是一句“滚”。这一次，随着其话音落罢，盖铭魂体直接被其中伟力逐出识海之中。
“噗”，神魂被强行驱逐出识海，这让盖铭本身受到了轻微的创伤。一口鲜血喷出之后，他随手将嘴角的血迹抹去，浑不在意。而后，他双目缓缓闭合，周身气血涌动，不过数个周天之后，伤势便已复原。其气血之旺盛，生机之强横可见一斑。
半晌，盖铭双目开阖微微一笑，此番探索道山迷雾虽然未能得到答案。但至少，也不是一无所获。
“看来，我的识海之中却是有着某个恐怖存在，不过他似乎对我没有恶意。只是不知我被封印的记忆到底是什么样的，按照那屏障的强度，恐怕这个答案至少也得到万灵境才能揭开了。”盖铭喃喃自语，言罢便起身外出，去寻林扬了。
黑白交错，昼夜轮转，对于修士而言只是弹指一念间。翌日，道台之中，十宗再次聚集，而那十座擂台，有了盖铭等人交手的前车之鉴，便再度加强了守护阵法。
这一次，二十名弟子纷纷上前抽签，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宿列为号，分为上下。天上对战天下，以此类推，片刻之后签数已定。众弟子纷纷踏上擂台，互相之间打量着对手，等待着交手的开始。
第一处擂台之上，却是武尊殿的两名弟子交手。两人相视一笑，周安言道：“石师弟打算如何交手？”
石通哈哈一笑：“左右不是周师兄的对手，不妨就在肉甚至上一较长短，也好审视一下自身与师兄的差距。”
周安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另一处，许锋对上了云海棠。二者皆是剑道奇才，一人锋锐好似人形神剑，一人霸道，携无双剑意，似是剑之帝君。交战尚未开始，二人面前便已是万千剑影交错，那是他们道的交织与碰撞。
忽然间，二人同时动了，长剑出鞘，但见残影道道，修为略低的弟子竟完全无法捕捉他们的身形。二人交手一剑快过一剑，一式胜过一式，仅仅数息之间，他们便已然交手数百次。
剑气激荡，横扫方圆数十丈，身影交错，腾挪倒转，矫若惊龙，纵然有着阵法隔绝，可依旧能够令人感知到他们的强横。
“啧，那便开始吧。”元方长老显然未曾想到这一幕，咋舌之下也是宣布了交手的开始。
随着元方长老一声令下，擂台之上众弟子皆在瞬间展露自身尽数修为。而盖铭，却正是对上了苍玄那修行人世道的诡异弟子。
那苍玄弟子望着盖铭，咧嘴一笑：“你的气血很旺盛，修为也不错，不知道若是杀了你，能否让我更快的踏足塑我境。”
盖铭闻言，眉头微皱，他向来和善，与人少有争斗，更是未曾杀过人。而今在弟子切磋大比之上，却是出现了一个这般嗜杀之人，这让他很不喜欢。
“你不必畏惧，我会让你在不知不觉中死去，并不痛苦。”
那苍玄弟子话音尚未落罢，盖铭一步踏出，便是向着他一拳轰出。这是第一次，他与人一开始交战便没有留手。
滚滚气血好似汪洋席卷，直冲霄汉，他的心脏跳动之音好似天兵击鼓一般震响，便是观战台上的修士们，也能够清晰的听到盖铭的心跳之音。
“这，这该是有多强横的肉身修为？”
“这还是人吗？就算是人形的太古凶兽，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那苍玄弟子尚未来得及反应，只见眼前一道人影闪烁，下一瞬，胸口传来一阵剧痛，身躯道射横飞而出，砸落在了阵法之上。
盖铭冷冷地直视着他，当世肉身无双，可绝非随口说说而已。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坚韧，同辈之中，无人能够出其左右。
“此子未免太过可怕，又只是一拳而已，若是日后真正成长起来，这哪还有我等的一席之地？”魔无忌望着盖铭，目光闪烁，与一旁的空杀长老传音。
“漠门崛起已是不可阻挡的定局，此次大比过后，长生宫，武尊殿，奉天谷必定会再度抛出橄榄枝。有了这三大宗门的庇护，老衲可不敢再对漠门有所动作了。”空杀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魔无忌目光闪烁，似乎在盘算着什么，最终却是深深地出了口气，面对着三尊庞然大物，纵然他诡计多端，也是无可奈何。而今看来，他的魔宗崛起大计已然落空，漠门的晋升无法阻挡。
倘若他再对漠门有所动作，无异于蚍蜉撼树，螳臂当车，自寻死路尔。
擂台之上
那苍玄弟子胸口被洞穿，但盖铭并未下死手，将他生机震碎，而是留下了他的性命。此刻，他勉强支撑着身躯盘坐而下，但却并未开口认输。只见他舔了舔嘴角的鲜血，而后开口道：“苍玄弟子尽数上前！”
“呃？”观战台上，一众苍玄弟子皆是面面相觑，不知他意欲何为。但却纷纷走到了擂台边缘，毕竟此刻他们没有了长老，而此人正是苍玄弟子之中的最强者。
一时间，除却早已踏入魔宗阵营的幕小四外，其余弟子尽皆赶至。
“师兄为何不认输？”
“是啊，纵然我等前来，也自然不能出手。”
然而，他对于众师弟师妹的话语充耳未闻，但见他双手不断掐诀，骤然间，周身灰色雾气浮现，于瞬息之间将身后十八名弟子覆盖。
“啊！”魔宗阵营处，幕小四在苏川的身旁惊恐出声，若非她方才神情恍惚，恐怕也是落入了这等下场。
灰雾之中不断的传出嘶吼与哀鸣，有人痛哭流涕，有人仰天长笑，有人神情麻木，有人双目猩红。但无一例外的是，十数息之后，他们尽数倒下，化作了一具具冰凉的死尸。
“心狠手辣，此子不错”天七咋舌开口。
“这种功法似曾相识，早年间似乎在哪里听闻过。”面具之后的天五微微蹙眉，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呼”，吸收了十八名弟子的生机，他的面色不再惨白，隐约间就连修为，似乎都有所提升。
“砰”，三元大修士一掌拍碎了面前的几案：“此子滥杀无辜，该死！”
魔无忌却是嘴角微扬：“三元道友何故愤怒，不过是苍玄的家务事罢了。”
听闻此言，三元大修士猛地将目光扫向魔无忌，而后不屑冷晒：“是了，你与他不过一丘之貉，自是不以为意。”
擂台上，盖铭望着那苍玄弟子的神色中，有不解，有震惊，有诧异，有震怒：“这些，可都是你的同门手足，你连他们都下得去手？”
“能为我所用，他们死得其所。就算活着，也不过一群废物罢了。我修人世道，这世人千万种......”
“世人千万种，唯你是杂种！”盖铭从未这般愤怒过，他不再与之言语，向着眼前之人便是一拳轰杀！这一击，可崩山！
“哼，不过是死了几个蝼蚁罢了，也能让你心境这般波动。”苍玄弟子目光微眯，这一次，他的灰雾中夹杂着丝丝鲜红之意，向着盖铭滚滚而去。
盖铭眉头皱起，在他的神识感知之中，这雾气如同拥有生命一般，颇为难缠，其中更是裹杂着剧烈的侵蚀之意，混乱不堪。
然而，那雾气正如盖铭所感应的一般，若是从远处俯视看去，便会发觉那雾气竟凝聚为了一个庞大的凶兽头颅，将盖铭的身躯一口吞下。
灰雾中，盖铭施展自身灵力，将其中不断袭来的血色雾气击散。然而，这些雾气似是无穷无尽一般，任凭他如何施展手段，却是难以彻底驱除。
数十息后，盖铭的神情微微恍惚，隐约间，他看到了自己当年得意之时。三大宗门请他去修行，漠门上下对他呵护至极，画风陡然一转，下一瞬，他看到了自己被驱逐出武尊殿的情景。他看到了无穷无尽的讥讽，谩骂，嘲笑，那是他最孤独，最无助，最迷茫的时候。
感知着在迷雾中逐渐失去自身意识的盖铭，那苍玄弟子冷然一笑：“所谓天骄，不过如此。该为你，送葬了。”
便在他话音落罢，欲要施展杀伐手段之际。骤然间，那无尽的灰雾之中传出一阵剧烈的波动，那是大道的迸发，是盖铭自身之念的显现。没有异象纷呈，没有惊天动地，只有一道白芒刺穿灰雾，将之蒸发。
“不可能！我的道，蕴含世人千万种负面情绪，我分明感受到了你的不甘，你的孤寂与迷茫，为何你竟能清醒过来！”苍玄弟子神色大变，时至此刻，盖铭的表现都远超他的预估。
“可笑，你不过只是看到了人世间的些许悲与哀，惊与怒，却是不知有一种道叫执著。”盖铭缓步踏出，看似频率不快，但每一步迈出，都是十丈之遥。
苍玄弟子望着他的步伐，心中胆寒惊惧，那脚步不像是踩在擂台之上，更像是踩在了他的心上。
当他再度回过神，强行冷静下来之时，盖铭已然站在了他的面前。但见盖铭伸出双手，轻易地抓住了他的两肩，而后向外狠狠一撕！
血洒长空，灰雾尽散，苍玄最强弟子，就此意味着陨落。那被撕成两半的残躯并未立即横死当场，还在不断地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