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杀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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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瘦的男人在石板上一下又一下地磨着杀猪刀，一旁围了一圈又一圈的村民，几个小孩使劲得钻到最前排，狗爬式、钻裤裆，方法无所不用。
这里的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从家里拿来的碗。
他们一个个都紧盯着面前杀猪的瘦弱屠夫手边的野猪，即使一旁的野猪还是鲜活的，骇人的獠牙上还覆盖着一层黑色的污垢、甚至空气中还有一股猪的尿骚气味，在场的村民们还是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多久没吃顿有油水的了？
今天，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充满了幸福感，再想到过会儿能吃上一口热气腾腾的猪肉，更是让人想都不敢想。
屠夫磨刀磨得格外认真，在几年以前，杀猪只是他的职业。但现在，对于他来说，杀这头猪是一场神圣的仪式。
他磨了许久，偶尔停下查看磨的程度是否让人满意，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场的村民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意思。
虽然后面才到，却硬生生挤到最前面的丽娟，看着屠夫旁边的野猪，眼睛同样看的发直了。
黑色的猪毛下，是一层Q弹软糯的猪皮，猪皮下是厚厚的滑软的油脂，油脂下是因为长期奔跑变得紧致扎实的筋肉，正因为如此，野猪肉的味道吃起来是极其富有层次感的。一口下去，幸福感难以言喻，其回味感让人欲罢不能，
屠夫又一次检验杀猪刀的锋利程度，终于把刀刃向下，不再放到石板上打磨，
这是屠夫确认好了刀。
嗷嗷乱叫的野猪的头毛被一把薅了起来，野猪叫的更加响亮了，即使被五花大绑，此刻激烈得挣扎，仿佛就要挣脱束缚，它似乎知道自己将会是什么结局。
这让在场的居民不禁伸出手阻挡，生怕野猪挣开，就要到手的肥肉就飞了。
野猪最后没有逃脱成功。
屠夫在野猪的脖子下放了一个大白瓷碗，打磨锋利的刀刃一下子就切入野猪的皮肤，划破了野猪的心脏，大股大股的鲜血涌了出来，野猪疯狂地尖叫，但很快声音弱了下去，它抽出来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流出的血好像红色的小溪，细微的滴落碗中的声音却仿佛震天的雷鼓在人们脑中敲响。
周围响起了人们吞咽口水的声音。
一部分的猪血溅落在地上，瞬间就融入了土里，仿佛大地也感到干渴。
人们开始相互拥挤，争抢着想要用自己的碗接猪血。
屠夫最先接了满满一碗，他一手捧着白瓷碗仰头大口吞饮，一手帮下一个人提着猪头。
第一个村民狼狈得挤开人群把瓷碗放了上去，他身上的粗布麻衣上粘了好几个黑色脚印，有大有小的。
但当他把碗放了上去，没有人再去推搡他或者挪动他的碗，直到接了小半碗，人群才又开始骚动。
等到墨一四人赶到的时候，正巧看到了村长家挤的满满当当的一群人。
这个村落的人都很矮小，男人最高也才一米六多。
墨一的个子高视力也好，她站在旁边的一节石阶上，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人。
当她看到里面的场景，瞳孔瞬间放大。
她看到一个毛头小子抱着碗埋头舔舐，他的脸甚至都没有碗大。
毛头小子抬起头时，脸上还粘着血迹。小孩似乎很开心，嘴角上咧，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沾满鲜血的牙齿。
房芝琴踮起脚，她自己没看出个啥就问旁边站的高的墨一：“看到什么了墨一？”
墨一默默站下台阶：“有人在杀猪。”
房芝琴“哦～”了一声：“是哦，那个村长说来吃猪肉还是啥的。”
空气中，的确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和猪骚气。
白娆也踮着脚左右张望：“奇怪了，杀猪怎么没听猪叫……”
墨一：猪血都放干了，它想叫也叫不出来。
但她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屠夫眼看着猪的血已经不怎么流了，一把推开后面伸出手还想用自己碗接着的村民。
然后就开始处理猪毛，死去的野猪被屠夫用两手抓起，扔在了装满滚烫的热水的大盆里。
不知道谁招呼了一句什么，眼里有些疯狂发怔的村民在此刻仿佛找回了理智。
村民们不再围着，嘻嘻笑笑地往外走去。
墨一默默观察着人群，人流都在往外走，而她们四个杵在一边格外惹眼。
丽娟抹了抹嘴，她穿的是灰色的粗麻布衣，袖口抹上了一道暗红色的印记，她看到了墨一等人，经过的时候嘲讽地一笑。
“吃饭了倒是来的挺快的。”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四个人听到。
墨一盯着她的嘴角，她说话的时候，牙龈鲜红，牙齿染上了红色，黄得更加鲜亮。
王思捷冷眼看着初次见面就表现出来不善的丽娟，白娆翻了个白眼，房芝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拄着拐杖的村长姗姗来迟，赶巧了村民们都在往外出来。
村长疑惑道：“怎么都走了？”
一个毛头小子咧着嘴，露出一口血牙：“回去拿凳子呀村长爷爷。”
明明可怕的画面，村长却没有被他的牙齿吓到，他微微笑着慈爱地看着一蹦一跳的小男孩：“好，小心别摔着啦。”
“知道啦村长爷爷！”
那些寻常死气沉沉的村民，如今仿佛一下子焕发了活力，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他们每个人看着这个干瘦的老头都露出了一张由心而发的笑脸。
村长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了。
“老婆子！老婆子！”村长心情好，还没到门口就叫喊道。
四个女生奇奇看齐。
“老婆子……你们也在啊，”老村长一愣，笑着说道“快去拿凳子坐啊，屋子里就有。抢个好位置，到时候也多得福气。”
还没等墨一等人做出反应，一个泼辣的声音传来：
“嚷嚷什么嚷嚷，一把年纪了还折腾，腿不要了命也不要啦！”
四人惊讶得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很壮，也很高，与一个村庄都是瘦瘦弱弱的村民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