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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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里，顾零坐在凳子上，盯着眼前的水杯发呆。
孙国栋推门走了进来，顾零回头看了他一眼。
孙国栋冲他摇了摇头：“丛雪的母亲自杀了，她父亲目前还没有找到人……这个人渣！”
顾零又把头转了回来。
骂了一句出了一口气，孙国栋拖了一张凳子到他身旁，坐了下来。
“还有一件事，”孙国栋欲言又止，在斟酌，“尸检的过程中，遇到一个问题。”
顾零眼皮动了动，瞥了他一眼。
“法医的检查显示，文良斌的死亡时间是在昨晚。”孙国栋看着顾零瞪大的双眼，继续道，“也就是说，文良斌应该在昨天晚上就死了。”
“那今天早上……”顾零听到这里，原本毫无神色的眼底有了一丝波澜。
“这才是让所有人都不解的地方，甚至让我们有点毛骨悚然。”孙国栋继续说道。
“文良斌的家里检查了吗？”
“还没有，很快会过去。”
“他家的具体地址？”
“你……三栋一单元1603。”
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一问一答。
得到结果后，顾零没说话，站起来往外走去。
“当心。”孙国栋看着他的背影，小声说了一句。
……
咯吱——
寂静的楼道里，顾零迈步从缓缓打开的电梯里走了出来。
“1603……”顾零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扇朱红色的房门。
来的路上他已经打电话通知了白文远，后者很快便能赶到。
顾零抬手摸了一下眼前的房门，才发现自己没有房门钥匙。
咔嚓——
就在顾零手刚从门上放下来的同时，从里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顾零皱了皱眉，站在原地没有动。
吱——
门被一点一点从里面打开了，而顾零的眼前空无一人，敞开的房门像是在邀请顾零进入。
他的目光穿过大门往房间里面看去。
这是！
看到房间里面的情形后，顾零的瞳孔一下子缩了起来，快步走了进去。而在顾零进去之后，房门“嘭”地一下关了起来。
身后的关门声完全没有吸引顾零的注意力，此时他的心神已经全部集中在了屋子里的景象上面。
一眼看去，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房间，沙发、餐桌以及那老旧的电视机，看起来都没有任何的异常，但顾零看到这一切，但顾零心中却升起一些异样的感觉。
“这是……”顾零用力摇了一下头，脑袋里穿来阵阵轻微的疼痛。
这屋子里的家具、电器、布局、还有装饰，都带给他一种异常的熟悉感，但顾零却是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不应该的。
顾零知道自己的记忆力很好，按理说他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嗤嗤——
这时一阵轻微的响动传来，顾零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那台老旧的电视机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此时也是在一阵模糊后播放起了动画片。
虽然知道眼前的一幕可能是幻觉，但顾零的嘴角还是下意识地往电视里面的画面看去。
等等……
在顾零看清电视中播放的动画内容时，仿佛一下子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处记忆，条件反射般猛地转头往旁边的一个房间看去。
那里有什么？
顾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向那个房间，但那种隐约的熟悉感告诉他，那个房间里的画面一定对他来说极为重要。
几步走到门前，顾零的手握住了门把手，略微犹豫了一下，顾零便缓缓地打开了房门。
鲜红的血，一滴一滴顺着床单的一角滴在地上，床上的两个人，手牵在一起，安详地躺在血泊之中，身上的衣服已经染成大红色，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勾勒出两个甜美的笑容……
啪！
身后传来物体掉落的声音，顾零木然地转过头去。
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愣愣地站在大门进门的位置，目光穿过自己看向房间里的情景，脚边静静地躺着一个书包，女孩的眼中，是惊恐、错愕、茫然……
这是，那个梦……
顾零此时的感觉很特殊，自己明明身处在情境之中，但却又像一个局外人，以上帝视角看着眼前这一切。
他看着小女孩崩溃地大哭，又看着小女孩跑到自己身边抱住自己，一边哭一边说着“零弟不怕”。
“真想不到，会不小心看到这样一段遗憾的过去。”
耳边突兀地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
顾零心头一跳，转头看去。
还是那个房间，但房间里的床上什么都没有，小女孩和哭声也全都消失不见，自己发呆一般站在房间的门口，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站在自己的侧后方静静地看着自己。
顾零一下子回过神，一脸冰冷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床上死掉的两个人是你的父母吗？你就是这个小男孩？”男人见顾零不答话，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顾零心头一跳，但还是没有开口。
“或许我们这样的人天生就是在悲剧中诞生的，这就是上天给我们的弥补吧。”
听到男人有些神经质的话，顾零的脑袋像是被锤子敲了一下，传来一阵阵剧痛，同时一些模糊的画面在自己的脑海中浮现。
顾零咬了咬舌尖，消化着脑海里莫名多出的一些东西，努力地想从乱糟糟的思绪中找出一条合理的线。那缭乱的细密伤口组成的充斥着异样美感的图案，那仪式般的死亡画面……
“我们这样的人？”片刻之后，顾零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对方身上。
“没错，我们，是一类人，真没想到，一次小小的游戏，竟然会让我遇到一个同类。”
游戏？同类？
顾零愣了一下，最近经历的事件一个个在顾零脑海里闪过，林芳萍明明前一天晚上已经死了，但自己第二天一早却又见到她的灵魂；死在昨天晚上的文良斌，早上却又到学校里面跳楼；还有那个出去追自己女朋友的男孩，还有灵魂在紫金苑游荡的夏之桃，在厕所晕倒的纪胖子……
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把所有的事件都连贯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你是指什么？如果是说眼前的这一幕，那你可错怪我了。”男人双手在身前摇晃，一脸无辜的表情，“我只是一不小心看到了你的小秘密而已。”
男人虽说是在解释，但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歉疚。而随着男人话音落下，周遭的环境便骤然发生变化，变成了一个与刚才完全不一样的房间。
顾零看着眼前的场景变换，在房间里打量了一圈，一个普普通通的房间。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沉默片刻之后，顾零再次问出同样的问题。
“你是指那几个普通人？”男人嘴角翘了翘，脸上浮现出一个戏谑的笑容，带着虚假的惊讶语气，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盯着顾零的脸：“原来你是因为最近死掉的那几个普通人，在愤怒？”
顾零没说话，看着眼前有些神经质的男人。
“呵呵呵呵……”男人自顾自地笑了一会，摇着头开口，“你竟然因为几个普通人的死活愤怒，真是丢我们同类的脸啊。”
“同类……”顾零压抑着自己的愤怒，轻声念叨着这个词汇。
“神会在意人类的生死吗？”
“神？你什么意思？”
“你我这类人，对于普通人来说，跟神明有什么区别吗？”男人的声音很淡漠，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意味，“普通人的生死，不过在于你我一念之间，你会在意自己走路的时候踩死过几只蚂蚁吗？”
“你觉得自己是神，所以就把杀人当做游戏？”
“不是杀人。”男人摇晃着手指，“是审判！他们有罪。”
“罪？”顾零脑海里一一闪过这些死者的讯息。
男人却是没有了解释下去的欲望，收敛了自己的笑容，有些意兴阑珊，转过身往门口走去，“算了，本来还想跟你玩一玩的，没想到竟然这么无趣，走了走了。不过，下次见到你时，最好不要再让我感受到你的敌意，否则……”
“你别走！”顾零往前走了一步，却像是遇到了一股无形的屏障，被反弹了回来。
“你想死吗？”
“你究竟是谁？”顾零没在意男人的威胁，见男人想要离去，开口询问道。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话语间，男人身影竟然一点点变淡，眨眼便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消失不见，整个房间便只剩下顾零一个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