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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白瀑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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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夫人被这件事搞得很生气。

整个上午,沈惜都在碧云苑陪她聊天,劝她别想太多。中午准备留在这里吃饭,看到沈齐山过来了。

沈齐山一直都很会端水,那边处理完了陆启云的事情,中午回府萧夫人吃饭,肯定是为了安抚一下萧夫人的情绪。

萧夫人看到他,就没给好脸,“陆启云是今年科举探花,你不好好拉拢他,多约他吃几顿饭,回来做什么?”

身为人子,沈惜看到父亲母亲有吵架的趋势,她从罗汉椅上起来,拉着沈齐山的袖子往院子外面走。

长廊台阶下面。

拉着沈齐山到这里,沈惜当起了和事佬。

“母亲听到下人禀告一些事,心里有气。”

“母亲一向善解人意,等下吃饭的时候,父亲和她好好讲清楚就没事了。”

到底是她父亲,沈惜不愿看到他们吵架,闹隔阂。

“为父知道。”

沈齐山踏进院门,就听到萧夫人话里有话的嘲讽。

还以为沈惜要说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听她说完后,沈齐山往屋子里走去。

沈惜看他要走,站在沈齐山身后问,“父亲,你是不是被陆启云威胁了?”

沈齐山脚步忽然停住。

顿了片刻后,他才缓缓转过来,精明的眼里闪着光,在打量沈惜的时候,逐渐黯淡下去。

审视完眼前的沈惜,他端着长辈的架子说教,“大人的事情你别管,在院子里多绣绣花,多读几遍四书,比什么都好。”

沈齐山说完,就往院子里走,去哄萧夫人了。

留沈惜站在原地,听到沈齐山的话时,她的心凉了几截,一点点沉下去。

香云看她脸色发白,以为是着凉了,就劝她,“小姐进去吧,廊下风大,别感染了风寒。”

沈惜好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略有沙哑,“父亲母亲还在闹,我不去凑热闹了,回去吧。”

香云想劝两句,都来了夫人的院子里,又是正午,本来就打算留在这里吃饭。

香云正要说什么,却看到小姐已经往来的方向走了,小姐长得消瘦,走在雕梁画栋的苏红廊下,衬的她身影娇小。

碧云苑里,沈齐山进去的时候,饭菜已经摆好了。

沈齐山理亏,拉起一张嬉笑的脸,“夫人别气了,是我不好,不该先斩后奏。”

萧夫人沉着脸,“陆启云是你私生子?你对他又是送官,又是帮他掩下腌臜事。”

“哪有的事。”他连忙否认。

沈齐山满脸笑着说,“夫人把家管的井井有条,有这么好的夫人,我怎么会在外面沾花惹草。”

萧夫人别开脸,没去看沈齐山,“惜儿和陆启云在闹,陆启云又和沈柳儿有过一段,你这样偏帮外人,我不舒服。”

“如果只是后院的事情,肯定是任由夫人处置。”

沈齐山话说到一半停下,没有明说,这意思已经传达出来了。

这么偏帮陆启云,是因为男人们的一些事情。

萧夫人听了就头痛,用手按了几下太阳穴,“沈家已经够显赫了,现在宫里陛下有意提拔寒门,你要学会式微,否则就是出头鸟。”

眼前男人和他做的一些事,萧夫人不知全貌,但也能猜出一二。

“你以为陛下为什么不给晋世子和惜儿赐婚,非要等到晋世子弱冠之后?”

沈齐山走到她身边,给她按起头,“夫人最近是不是听到了宫里的口风?”

萧夫人拍开他的手,不满说,“你又在打探我的口风。”

沈齐山继续给她按头,“事关圣意,关系到我们一家子,我当然要清楚知道。”

“陛下对太子很看重,太子宽厚心慈,他这份菩萨心肠不适合登大位,但陛下和长姐只有这一个孩子,陛下担心百年之后太子是世家手上的傀儡,想弄垮盛京这些世家,给太子开一个海晏河清的局。”

沈齐山听完就摇头,“殿下那幅软心肠,怎么登大位,怎么慑百官。”

萧夫人皱了下眉,偏过头望他,不说话。

他心里怵了下,仿佛眼前的不是同床共枕多年的夫人,是当今陛下在冷眼看他。

那眼神像是会说话:看吧,你也觉得太子不堪当大位,就知道你们这些老匹夫不服。

他默了片刻,忍不住问,“夫人,陛下真的下决心弄垮世家吗?”

萧夫人看他还在自欺,挑明了说,“陛下百年之后,太子登大位,盛京哪一家会真正敬畏,你们心里不会生二心?”

沈齐山笑起来,“夫人,你是太子的姨母,他……”

萧夫人话又说回来,“你和陆启云到底有什么交易,让你连惜儿被他坑骗的事情都忘了,去帮扶他?”

沉默。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沈齐山垂下脸,叹了口气,“说来惭愧,这次秋闱我主考,也是为了压制寒门,让世家子弟夺得状元泄了考题,被陆启云将了一军。”

盛京隆冬雨雪不停,诗会一场接着一场,风花雪月这些,不管是真心喜欢还是附庸风雅,总有不少人写诗作画。

出了沈柳儿那档子事之后,沈惜第一次见到陆启云,是在盛京郊外的白瀑寺。

“沈惜小姐。”

大雄宝殿前,沈惜屈膝跪在蒲团前,身上熏染了檀香味,耳边是远方传来的敲钟,重生后她难得心静下来。

似乎听到有人喊她,她太熟悉那声音,觉得是幻听,她闭上眼无声念了句佛偈。

她陪萧夫人来礼佛,大雪封山,在这里住了几天。

陆启云看她不搭理人,唇.瓣翕动念着什么,根本是不想搭理他。

走近两步,停在沈惜身边,“沈惜小姐这么虔诚,在求姻缘吗?”

沈惜睁开眼,看到身边站着一个人,隆冬腊月,他身穿夹棉长袄,身上没披大氅,怎么看都觉得单薄。

单薄是她起的第一个念头。

下一刻,她就希望陆启云被冻病,最好药石无灵。

“沈惜小姐看到我,竟也不惊讶。”陆启云看她不惊讶,站她身边停了片刻,也跪在旁边的蒲团上。

看到陆启云跪在佛前,沈惜心里不适,“白瀑寺不是我家的私庙,有阿猫阿狗进来,也不稀奇。”

听她的嘲讽,陆启云也不恼,以拳抵唇低笑了声。

他重复问,“沈惜小姐这么虔诚求佛祖,只想要一段天降好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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