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水与火 第八章 连环扣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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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夜，月河城光明神殿前。
广场四周的所有火盆都被点燃了，神殿门口那两座以太阳石作能源，不管白天黑夜都发出淡蓝色光芒的灯盆也显得格外明亮，整个广场都是一派灯火通明景象，仿佛在举行什么盛大庆典，但那气氛却有如正在喷射着灼热的蒸气、时刻都可能爆发的火山口，紧张得令人窒息。
光明神殿外，莉娅和卫队的几个副队长、分队长指挥着全副武装的守卫组成了人墙，严密守护着神殿的大门和围墙，而广场上聚集着无数衣衫褴褛瘦骨嶙峋，面无人色却情绪激动的男女老少，把整个广场都挤得水泄不通，还有更多的人从不同的方向朝着广场涌来，整个广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炸药桶，稍有不慎那就是一场城毁人亡的灭顶之灾。
各大神殿的祭司、各大家族和各大公会、商会、社团幸存的人们，以及那些平日里在民众中有些影响的圣修士、巫婆、术士和艺人等等等等也全都被动员起来了，有的在人群中往来穿梭着，想方设法把人群疏导分流开来；有的则在大声宣讲布道，全力安抚着情绪激动的人们，整个广场上到处都是涌动的人潮，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喧哗声。
神殿的偏殿里，洛利克领主、哈文和戈尔图等一群官员在看着那成堆的粮食和桶装水。
洛利克领主听着外边广场上的喧嚣声，紧皱着眉头说，“我们得尽快把粮食和水分下去，时间拖长了，人们真的会暴动的！”
戈尔图摇了摇头说，“不，大人，不能就这么分下去。”
洛利克领主、哈文和众官员都吃惊地回头看着他，“为什么？”
“如果就这样分下去的话，很多人没被饿死却很快就会被活活撑死，”戈尔图说，“而且他们很快就会把分到手的粮食吃光，然后又来找我们，说我们肯定把粮食藏起来了，到那时候可真就麻烦大了！”
“啊？这我们倒都没想到，”洛利克领主看着他说，“那你看该怎么办才好？”
“不如我们就做成主食，煮成果蔬肉汤再分给他们，每天两次，每次每人一份，这样才能坚持得更久一些，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支持到凯米尔他们把水引回来。”
洛利克领主犹豫地，“可是这样的话工作量会非常大，非常辛苦的。”
“大人，那么艰难我们都挺过来了，现在终于有吃的了，辛苦点算什么。”戈尔图说，“我来安排吧，除了我们自己现有的人之外，还可以发招募公告，让城里的热心人都来帮忙，在全城按片区多设几个分发点，头几天会乱一些，等大家都习惯了就好了，只要月河别倒下，我们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可是哪来那么多的柴火？”
“这个倒没问题，城里的树都枯死了，很多房子也都塌了，有的早被人拆得差不多了，把它们拆了当柴火，到时候重建还可以省点清理的工夫。”
“那就辛苦你了！这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特种卫队就负责把粮食物资运回来，城防守卫除了正常执勤的之外，所有人员都归你统一调度。”洛利克领主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有人敢于闹事的话，不管他们是谁，你都可以从权处置！”
“是！我这就去安排！”
戈尔图转身走了，哈文看着他的背影说，“以前总觉得他太死板，现在回头想想，咱们宫里还真离不了他。”
“当总管的要是什么都变通起来，那宫里就乱套了！”洛利克领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当不了总管，他也当不了首席法师，你们是各有所长，都是不可取代的。”
乌兹达尔地下城。
“看这庭院的布置，青铜人还是挺有品位的，可惜全让那几个怪物给毁了。”
霍克在庭院里停下了脚步，打量了一下已是一片狼藉的庭院，指着一边假山瀑布后边墙上嵌着的硕大的青铜头像问道，“哎，你说那个头像会不会就是青铜人按照自己的模样铸造的？”
“有可能，从没听说过世界上还有人长成这样的。”凯米尔看着那个鼻孔朝天的方脸头像说，“人们常说那些看不起人的人是鼻孔朝天的，原来还真有鼻孔朝天的人啊！”
席琳好奇地，“鼻孔朝天，就不怕雨水会灌进去？”
“也许他们生活的环境很特殊，鼻孔朝天更有利于生存吧。”
他们一边说一边穿过庭院上了对面的台阶，蜜雪儿眼尖，发现门廊左边尽头的小亭子那好像有什么东西，跑过去只看了一眼便叫了起来，“嗨，你们快看，这儿有个骷髅，还有个背包！”
霍克和凯米尔连忙走过去一看，亭子里躺着一具完整的尸骸，致命处还插着几支弩箭，显然是被那些机械鲎给射杀的。
凯米尔蹲下去打开背包看了看，里边有两封信、一本笔记本，几张图纸、一条项链和一些杂物。
他拿起一封信打开一看，字迹很潦草，看来是在匆匆忙忙中写的，中间还有好些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
……所有的人都死了，我也受了伤。前面庭院里还有一群青铜机械鲎，虽然现在还没
发现我，但它们的探测系统很灵敏，我也……如果有人能发现我的遗物，请把笔记本交给
皇家研究院阿……院长，把另外那封信和项链交给我的妻子赫……她我永……爱她……
信并没有写完，下边也没有落款，显然是受到了什么干扰，还没写完就匆忙塞进了背包里。
凯米尔又默默地打开了另外那封信，上面的字迹比较从容端正，看得出写时间要早一些，很显然是写给他的妻子的，也一样有好多字迹已经看不清楚了，说的是一些他们考察队的事，但更多的是回忆他们之间的爱情往事，诉说他的思念之情，还有他们的孩子。
凯米尔又打开那本笔记本看了看便重新合上，默默地站了起来，把图纸收了起来，又把另外几样东西都递给了霍克，“这些东西还是你先收着吧，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得尽量帮助完成他们的遗愿……”
霍克看到他的神情便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东西收了起来，蜜雪儿却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他们是一支帝国皇家学院的考察队，意外发现了这个遗迹，很可能是从别的入口进来的。”凯米尔神情凝重地说，“他们才是真正的勇士，明知道进入地下城能生还的机会很小，可还是义无反顾地闯了进来，给后人留下了这些宝贵的第一手资料……”
凯米尔沉默了一会转身走出了亭子，“走吧，大家一路上多留意一下，应该还有不少人的尸骸，可能还会有些东西……”
果然，他们在后边的通道上又陆陆续续发现了好些尸骸，还有一些青铜机械人和不明怪物的残骸，找到了三本笔记本、还有一些图纸、一封信和一些遗物，甚至还有几个装在瓶子里的、似乎是从某种生物身上取下来的腐蚀性毒囊的样本，更多的尸骸身旁只有武器和行囊，显然是他们雇佣的护卫。
蜜雪儿摇了摇头，“太惨了，整个考察队无一生还！”
“其实后人都应该感谢他们，”霍克说，“我们现在掌握的许多知识，都是他们用生命换来的。”
“我们也要特别当心，进入青铜人地下城就等于是进了死地，”凯米尔摆了摆手说，“稍有疏忽，他们的结局就是我们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