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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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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冰以为,慕容莲夏对自己忌惮也好,厌憎也好,如今他既已经顺利登基,并未出现帝位易主的情况,那么“凤鸾之仪”的笑话也该随风而逝了。

同样逝去的,还有她对慕容莲夏最后一丝信任。

从今以后,他守他的京都,她偏居她的南安,最好不要再有任何争执。

琼琚见到慕容冰的时候,眼泪刷地就落下来了。

她看上去憔悴了许多,也比在南安的时候清减了许多,抱着慕容冰一个劲儿地哭:“陛下始终不见我,也不肯透露半点小殿下的消息。祁哥嘴上不说,暗地里遣了神机营全部隐卫四处搜寻,要不是大哥传信,不知道小殿下还要受多少苦。”

慕容冰看她哭得伤心,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道:“我这不一点事都没有,不用担心的。”

琼琚用力抱了抱她才松开手,带着轻微的哭腔道:“山上粗茶淡饭,小殿下瘦了。”

慕容冰知道她内疚不已,再劝说只会让她更难过,就只在心里叹息,不再多说。

清尘道人自与赤璋交手被一招击败后,沉默寡言了许多。见琼琚前来,并未多加阻拦就放她们离开了。

从佛珈山回南安城,最近的路程就是横跨京都。但为了尽量不引起慕容莲夏的注意力,慕容冰还是选择绕远路经过一座小城——虽然慕容莲夏很快就会知道她跑掉了。

小城的守门士兵不认识慕容冰,拒绝给她开城门。慕容冰毫不在意,刚伸手让琼琚把公主玉牌递过去,城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慕容冰设想过很多此行回去之后,与慕容莲夏见面的场景,但从未想过会在这种地方这种情景和他重逢,一时间措手不及。

慕容莲夏穿着寻常人家公子哥的服饰,独身一人骑着马戴着帷帽,驻足在城门内,此刻一眼过来就看到了她和琼琚。

刹那寂静。

士兵看了琼琚递过去的玉牌,诚惶诚恐地屈膝行礼,眼中是掩不住的困惑,但没敢多嘴一句。

只是那句“长公主殿下”像击打在人心上的重锤,敲得慕容冰一个激灵,也把她敲了个清醒。

她只当是没看见慕容莲夏,一抖缰绳就往前走,若无其事地策马和他擦肩而过。

琼琚自然是跟着她,走过去后忍不住回望,就看见那少年国君保持着面对大开的城门,面对远处群山的姿势,动也未动一下。

谁也摸不透他心中所想。

琼琚难免心里唏嘘,只怕他正是来接小殿下的,还是晚了一步。

她刚要转回头,便听到剑出鞘的声音,余光里乍起一道冷光,如箭一般疾冲她眉心而来。

走在前面的慕容冰听到动静,当即回身飞扑相护琼琚。正好拦在琼琚马前,两指稳稳地夹住剑锋,使了一个千斤坠将慕容莲夏连人带剑扯下来。

她微抬下颌,眼神倏然间便降了温度,凌厉道:“皇兄过分了。”

慕容莲夏却没看她,帷帽宽檐下的垂绢被风吹得微微掀起,阴冷的目光定在琼琚惊愕的面容上,沉沉道:“琼琚,朕送你到她身边,可不是让你帮着她忤逆朕。”

慕容冰错愕回头,就看见琼琚本就憔悴的脸上,刹那间血色尽褪。

“慕容莲夏,你什么意思?”

她连皇兄都懒得叫了,挟持剑锋的手微微颤抖。琼琚是她当年亲自挑选到身边的婢女,难不成也是慕容莲夏放在她身边的眼睛?

她身边到底还有多少慕容莲夏的人?

“我什么意思?”慕容莲夏呵呵冷笑,“你不如问问她,我是什么意思?”

慕容冰便回过头问琼琚:“怎么回事?你不是我选出来的吗?”

琼琚翻身下马,扑通一声就给慕容冰跪下了。

慕容冰厉声道:“你跪我做甚!起来!”

琼琚没有起身,她哀哀地望着慕容冰,下定决心般道:“婢是小殿下选的没错。但是给小殿下挑选的侍女名单里原本没有婢,是陛下把婢的名字加进去的,也是陛下让婢无论如何都要被小殿下选中。”

可她没有想到,根本不需要她使什么手段。这小公主天真烂漫毫无心机,真的就那么巧合的一眼相中了她。

慕容冰指间发力斥退剑锋,将慕容莲夏推出去好几步,转身蹲在琼琚面前:“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琼琚看了眼神色郁郁的慕容莲夏,喃喃地重复了遍慕容冰的问题。

“……婢怕说了的话,小殿下就再也不允许婢跟随在侧了。”

她重重地叩首,“深宫七年,婢未敢有过辜负,除此之外再无欺瞒!”

慕容冰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拉起来,琼琚眼中隐有泪光闪烁,强忍着没落下泪来。

慕容冰冷笑了一声,阴恻恻地盯着慕容莲夏:“皇兄,您这是想让我无人可用啊。”

慕容莲夏没有否认,他收了剑,手里摆弄着一只小巧的白玉酒樽:“她本是我的暗桩,却屡次抗命。只要你现在老老实实跟我回宫,琼琚之事既往不咎。”

慕容冰的眼神骤然黯淡了下去。

原来这么多年,他始终忌惮那个预言,恨不能时时刻刻将自己放在眼皮子下面监视。南安城内这短短两年的苦心筹谋,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不会回去的,你最好今天就在这里杀了我。”她嘴角微翘,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我一日不死,就会同你争一日。”

若真从此被桎梏于皇宫,毋宁死。

慕容莲夏默不作声地与她对峙了会儿,伸手就往她肩膀抓去。

出手一半突然变为抵挡之势,宽袖一拂闪身退出七八步。他皱起眉,一抖袖子便将袖内碎为粉末的白玉酒樽撒在地上。

——赤璋挡在慕容冰身前,漫不经心地倒转刀柄挽出一个花来。

他带着恶鬼面,遮住了那张极美极艳的脸,只听面具下传出他不屑的笑声:“哪来的娇娇儿小公子,光天化日敢跟你老祖宗抢人。”

回答赤璋的是慕容莲夏毫不拖泥带水的反击,剑尖直往他周身大穴刺去。

赤璋提刀而上,两人眨眼间过了几十招。慕容冰还未看清赤璋在慕容莲夏身上哪里击打了一下,就听见慕容莲夏一声闷哼,滑退数步才柱剑停住身形,嘴角溢出血丝。

他身上竟是有旧伤的。

赤璋一击占得先手,却没有借势而上,反而立刻收刀拉开与慕容莲夏的距离,猛地低头去看自己的左肩。

从肩到肘衣衫寸寸崩裂,血珠瞬间溅了出来。而那少年国君按着自己腹部的伤口,面带嘲弄地看着他:“不过如此。”

他赤璋混迹江湖数年,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当即暴怒就要再打,被身后的慕容冰揪住了衣袖。

她神情平静无波,道:“算了吧,赤璋,他是我皇兄。”

赤璋瞳孔一缩,再次看向慕容莲夏。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慕容莲夏,就已经出手过招伤了对方。虽然心里并无几分愧意,但是直截了当地得罪当朝国君,对他来说还是比较新鲜的。

眼前这人帷帽垂绢下露出的一双眼睛阴沉冷冽,可他周身的气质却凝练深沉,一看便知心思颇重,不是个好相与的。

“难怪,这两年来越发有底气与我作对。”

慕容莲夏嗤了声,视线在揪着赤璋衣袖的那只手上停留了一会儿,便翻身上了马,无甚留恋地径自离去。

他上马的动作利落潇洒,根本看不出是受过伤的人。

只有他的话随着微风落在慕容冰耳畔,清冷得听不出来情绪。

“慕容莲华,我不再管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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