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火药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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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天雷凌震！黄云鹤听完，心头倒是吃了一惊。水浒传中盛传这凌震乃是大宋盛世第一个炮手，此人善造火炮，能去十四五里远近，石炮落处，天崩地陷，山倒石裂。但是因为火炮在当时被认为是小技，因此一直没有受到什么重用。就是后来招安后，征讨方腊奏凯还朝，凌振也只是被封为武奕郎兼都统领，因为非凡炮手，仍在火药局御营任用。
不过，现在自己重生回宋朝了，这样的科技人才，一定要加以利用。科技改变命运，这可不是一句空话呀。
黄云鹤又拍了几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问那老妇人，“大娘，可知道这凌震现在住在哪里？”
“就在玄武街的尽头，甲仗司的旁边。”那老妇人见到银子，心中暗喜，赶忙说道，“凌教师是燕陵人，在本地没有妻眷，因此只住在甲仗司的官房里面。”
“多谢大娘了。”黄云鹤知道了住处后，道了声谢，便拔腿朝着玄武街尽头走去。
玄武街的尽头就是殿前都指挥司、侍卫马军司和侍卫步军司，合称三衙，乃是朝廷中央直管的禁军，其中甲仗司正是隶属殿前都指挥司，管理军队的盔甲、刀具。
为了防止地方调任到京师的武官们没有地方住，每个武衙都在后面建造了一排厢房，供这些居无定所的人暂住。轰天雷凌震应该也是住在这里了。
甲仗司后面的房子里面都是空的，只有一扇门是对外打开的。黄云鹤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防止被别人发现。这里虽然是建造的住宅区，但是毕竟靠近军队的管辖范围，小心一点总是没错。
没等他走了几步，他便发现这样的做法属实是没有必要。因为很快，这甲仗司的后面便发生了一阵轻响，一个圆球形状的物体咻地一声便窜上了天空，随即一声巨响，将整个大地都震得晃了晃。
我靠，搞什么，恐怖袭击？黄云鹤抬头看着天上面飘起的袅袅黑烟，心中吐槽道，也难怪这凌震在大宋朝不受待见，这天天这样搞，哪个领导能受得了。
甲仗司的大门没有关上，再加上这冲天一炮，直接被气浪冲了开来，里面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显然被这飘散的黑烟呛得不轻。
不过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来凌震被称为大宋第一火药手，不是没有理由的。要知道现在用的都是黑火药，里面的配方很是剧烈，稍微受到一点撞击就会引发剧烈的爆炸。这凌震每天在这院子里面捣鼓这些东西，还能够保证公家的房子完好无损，可见他的实力。
黄云鹤对这位号称轰天雷的好汉兴趣大增，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院里面是一大片的空地，只是在远处有一间砖瓦房。看来为了方便自己的实验，这位凌教师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呀，让出了不少住宅用地，用来当试验场。
“朱团练，一个小失误，没什么事情，我马上处理好。”那凌震听闻身后有动静，还以为是朝廷甲仗司的团练朱力过来找他麻烦了，连忙转过身来准备解释，却发现一个陌生的身影悄摸摸地朝着自己这边靠近。
有贼！一个念头闪过了他的脑海。虽然不知道这个贼想要过来偷什么，毕竟自己家里面能够被偷的东西也没有几件，但是他还是紧紧地握紧了双拳。毕竟这里也是军部分配的厢房，出了事情，岂不是折煞朝廷官军的面子。
十步，五步，一步！
“小毛贼，看招！”凌震大吼一声，挥拳出手，直指黄云鹤的面门。世人一般只知道他善造火炮，但是却不知道他自己也是正统武举入仕，弓马娴熟，枪棒也算一流。
黄云鹤眼看凌震出手了，心中倒是着实吃了一惊。印象里面这个人应该是属于像神医安道全一样的技术流，没想到这武打的本事也不是等闲之辈。
他一个侧身闪过，硬接了凌震这一拳，旋即册闪在一旁。他的手掌都有点微微发烫，凌震的手心常年玩弄火炮，早就起了厚厚有一层老茧，再加上刚才这火药的余温，简直就像个烫手山芋一般。
凌震又是一个虎跃，窜到了空中，准备给他的头上砸出一个小坑出来。
“等等，等等，凌教师，有事好商量，我是来买火药的！！！”
眼见这拳风就要压在自己的脑袋上了，黄云鹤连忙举起手来，大声喊叫了起来。
霎时间，只感觉刚才的威压就像被风卷去了一般，消失地无影无踪了。黄云鹤这才睁开眼来，只见凌震已经稳稳当当当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静静地看着自己，脸上似乎带着一抹疑惑的神色。
“买火药？”凌震又问了一遍，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对对，买火药。”
“那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嘛”凌震哈哈大笑起来，“你知道这黑火药是朝廷禁物，别说是买卖了，就算是私自运输，也是死罪。看来我凌震是时来运转了，上天白送给我一个立功的机会。”
“你要将我送去官府？”黄云鹤一脸微笑地看着面前的这位轰天雷，这人虽然技术点点满了，但是这情商还是有点单纯。现在的朝廷禁军，哪里是抓个什么买火药的商人就能够立功升官的？
“怎么，你犯了重罪，不该去府衙吗？”
“就因为我想要买这些破东西？”
“你在说什么！”凌震的面色一沉，整个脸都黑了下来，黄云鹤能够感受到这位轰天雷的心里面也在轰隆隆地响着怒雷，“这是黑火药，杀伤力最惊人的武器！”
黄云鹤缓缓地走到了旁边的木箱里面。冲天的气味很是浓烈，带着一股硫和硝酸的味道，很显然是用来储存黑火药的。
他霍得掀开了上面的木板，里面确实是一箱箱的黑火药。黑火药的反应原理很简单，就是利用硝酸钾分解放出的氧气，使木炭和硫磺剧烈燃烧，瞬间产生大量的热和氮气、二氧化碳等气体。由于体积急剧膨胀，压力猛烈增大，于是发生了爆炸。
为了防止里面地硝酸钾分解，这些黑火药都储存在靠近墙根的阴凉处，太阳的光芒照射不到这里。
“够了！”凌震再也受不了这人就像是来参观一样的态度，厉声呵斥道，“等你被判处了死刑，我可以亲自用火药给你炸死，然你好好体验一下！”
他怒气冲冲地朝着黄云鹤走了过来，准备把他给扭送到官府里面去。
“你这火药的比例不对！”黄云鹤见他一步步逼近，倒是不慌，站在原地淡淡地说道。
凌震愣了一下，待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
“硝石四中有三，碳粉十中有一，余下皆用硫磺。”黄云鹤笑了笑，“你这一批里面硝石放的太多，倒是硫磺不足，所以多是哑炮，属于是残次品。”
“就凭这些歪瓜裂枣的东西，也想送我进官府？”
“你究竟是什么人！”凌震心中大惊失色，现在的黑火药传自大宋初年，宋太祖时期的古法。虽然能够生产出大批量的火药，但是这威力确实一般，制作出来的武器，十发之中倒是有五发都是哑炮。他一直在寻找着原因，但是配方是先朝传下来的，自己一个小小的甲仗司官员又怎么敢随意更改。
“不必知道，等我说完，你觉得有道理，我再告诉你。”黄云鹤神秘地笑了笑。
“现在的火药都是怎么使用的呢？”
“做成火炮轰击。”刚才的一番话倒是使得凌震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他看着黄云鹤，缓缓地说道，“作战之时，先是带上烟石药料赶到指定地点，然后支起炮架，分别有三种炮台，第一是风火炮，第二是金轮炮，第三是子母炮。先令军健振起炮架，直去战场边竖起，准备放炮。用火药作为引信，军汉皆藏在附近，等到将领发令，风火金轮先发，破开屏障，然后再用子母炮轰击敌军后排。”
“炮击固然威力巨大，但是要是敌军分兵前来，袭击侧翼，炮兵根本就没办法抵挡。”黄云鹤轻声说道，“尤其是面对辽军和金军，都是骑军大部，加上河洛都是宽阔平原，几乎就是束手就擒，能打出什么伤害？”
一席话说得凌震哑口无言，这也是现在朝廷并不重视这火炮部队发展的原因，在战场上，这些炮击的威力总是有限，真正能够击退敌人的，还是靠着步军手中的刀剑！
大宋失去燕云十六州，以至于士卒们必须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剑盾，挡住铁骑刀锋的冲击。从河北道一直到开封城，寸土寸血，到处都有大宋布甲的身影。
只是想要得到火炮威力，能够遏制住骑兵的冲锋，可是却怎么都抵挡不住！
凌震双拳紧握，气愤地坐在地上。
他本是燕陵人，但是金军铁蹄杀到后，家破人亡，父兄都力战而死，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逃亡至此，凭借原先做烟花爆竹的经验，摸索出了火炮之法，想要有朝一日，凭借着这强大的火器，重新收回燕云十六州，祭典父兄之灵，可是谁曾想这北宋朝廷也是昏聩，自己钻研日久的火炮也没什么作用！
可恨，可恨呀！
他一拳重击在地上，双手隐隐传来痛楚，却遮掩不住心中的义愤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