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前缘误（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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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的休整后，两人的状态终于正常了。
“吃了！”贺安琪向俞晓峰递去一颗莹白光泽的药丸。
“你明知一般蛊虫对巫不起效……”
“我心理不平衡！”
“哦。”俞晓峰干脆利落地把药丸吞了。
贺安琪情不自禁地嘴角微翘，昨晚这只呆瓜算是变态式示爱吗？不过两人也是傻，竟忘了一般蛊对血统纯粹的巫是不起作用，激动成那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们醒了，就吃点早饭。我待会儿带我儿媳妇去隔壁村请‘送子水’，你们自便，有什么可以喊我家老头儿。”村妇冁然而笑地端来两碗白粥和一碟小菜。
送子水？俞晓峰看了看贺安琪，贺安琪眨了眨眼睛，表示不清楚事由。二人好奇心起，那就去隔壁村一日游呗。
踏进村落，安静得听不到人声，只闻鸟鸣鸡啼，有点像是报门来着。
“你说，都生男的，如何繁衍后代啊？神族守护魂魄的轮回，难道还有其它途径？”
俞晓峰摇了摇头，“魂魄都有印记的，男的就是男的，女的就是女的。”
“能转变么？”
“应该不能！”
俞晓峰和贺安琪踏着碎石街一路深入村落，渐闻人声，恰似十分喜庆热闹。
“哎，小俞，你也想跟你媳妇请‘送子水’啊？迟喽，圣人走了，要等下个季度……要给有缘人，我家真是祖上积的福，坟前冒青烟……求得了，求得了……今天可得加菜！”
俞晓峰递上银元以示祝贺，吴大姐开心得拢不上嘴，忙去料理伙食了。身后跟着个已孕五六个月的儿媳妇也是喜气难掩，有了‘送子水’，这娃定是男孩，也真真证明了这娃是有福气的，只有两份‘送子水’，她家就占了一份。
“她怀的原是男孩，可不要让‘送子水’给喝坏了。”
“嗯，她们可把‘送子水’捂得严实，像个宝贝似的。我们再逛逛吧！”贺安琪笑说到。
“你哭什么哭啊？像个女孩似的。”
一群屁大的孩子围着个小孩推拉搡拽着，“他就是个女孩，动不动就哭，还偷偷地拿他阿姐的头花戴……哈哈。”
“哇，这是什么，你身上很多毛毛虫！”
“你也是……”
一群小孩被身上的挂满毛毛虫的景象吓到了，哇哇大叫着往家里跑。
“啧，说得自己多有男子气概似的，不就几条毛毛虫呗，便吓得屁滚尿流！”
俞晓锋把贺安琪小施幻术的把戏看在眼里，无奈地摇了摇头，向还坐在地上哭泣着的小孩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头道：“还哭啊？他们都走了，快回家洗把脸吧！”
俞晓锋被小孩抬头望向自己的一瞬给惊住了，男孩魂魄深处的印记既非男亦非女。
“怎么了？”贺安琪发现俞晓锋脸色有异，便上前询问道。
俞晓峰无奈道：“他魂魄原是女孩的印记，却被改动扭曲了，胎儿发育后形成了男孩的身躯。”
“怎么会这样？能改回去吗？”贺安琪皱了皱眉。
俞晓峰摇了摇头，略施法术，让魂魄深处的印记虚浮显现出来，“魂魄的印记是刻画好才入的轮回，不可能被直接换取的。这是被改动扭曲后的印记，非男非女。性格本源与身躯不匹配，这孩子往后一生应是很难！”
“走吧，我们去会一会这‘圣人’。”
“你夫妻二人是来请‘送子水’的吗？等下一次吧，不能急，讲缘份的。”
俞晓峰二人被拦于石楼外面，还有两个壮汉看守着，一位大姨走过来劝回。
二人往回走，拐进一冷巷后，灵气飘逸而出，身躯轻盈，化为一缕轻纱薄雾，闪进石楼。
石楼由花岗岩砌成，打磨得很得平整亮丽，间隔排列地凿开一个个石窟窿，安放着各路神仙的佛像，神秘又圣洁。
俞晓峰二人搜寻各石室无果，收拾得很是干净，样子似是用符咒清理过痕迹。谢安琪好笑地道：“这‘圣人’是狗么，跑得那么快，钱财也收拾得干净，一分不剩！”
“钱财？”俞晓峰不解，转身看向贺安琪。
“你没嗅得有妖的气息么？”
俞晓峰点头，示意贺安琪继续说。
“巫和妖也得生存啊，你们神族也会入世的。相比之下，巫和妖在神族制衡下生活，压力有多大啊！有些时候为了短时间聚集财富，剑走偏锋也不难理解。”
“就像你之前……”
“打住！行，我承认之前的行径是没顾全人间秩序什么的，我现在不就改过来了么。”为你这个呆瓜改过来。
“嗯。走吧，听说银川日落挺美的。”俞晓峰神情不自然，动作却很自然地搂起谢安琪盈盈一握的纤腰掠身而出。
“那个据点要撤了。神族和巫族都摸到那边去了。”酸与手托用壹目圣器，没入瀑布中，稳稳落于洞口。
“神族和巫族？怎么回事？”裹于轻羽大褛中的少年询问道上。
“回白帝，不知道他们怎么走到一起了，还大有联姻之势，我已让人盯着了。”
“巫族真行，这样都能让他搭上。知道是哪位吗？”
“巫族圣女和神族最年轻的执掌。”
“哼，厉害！绝不能让他们联结，妖族已日渐式微，再这样下去……”
“赤帝，急事！”
红衣女孩展开纸条，眼神一凝，嘴角轻扬，“知道了。正好借机取息壤。”纸条在绕绕缭缭的灵力下化了烟尘。
“这是偷天换日遮云丹，炼化了它，便可夺天命，定功量。神族与巫族结姻，于神族也无好处，还易遭垢病，不是吗？倒不如做件利人利己的事？”
隐于黑袍中的神族女妇再三纠结后，拿出一银瓶与妖族酸与交换。接过一目圣器，烟雾弥漫中一颗月白星紫色的浑圆遮云丹迷蒙可见。邝月婵，你抢了我的男人，又想让你儿子抢了我儿子的圣座吗？处处压我一头，我不会让你得尝所愿的。
“哎，我要回去了。”
男孩问：“他们追上来了吗？”
“他们是我的族人，平时学业太辛苦了，所以我就逃出来玩喽。是时候回去了。”
“不能再留一段时间吗？”
“一个月了，很高兴认识你！”女孩笑得甜美，但眼神十分坚定，“我要回去了。因为，我的人生不在这里！”
再见了，森林中眼神清澈毅然的男孩！——凰女与秦乐的挥别很是轰轰烈烈的。因为当天晚上小镇便迎来了百年不遇的大地震。
“啧啧，真舍不得！只要炼化这一瓶精魂，就能冲破力量被封印的桎梏。”
“成大事，定有取舍。那一瓶精魂算不了什么，我们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红衣女孩与酸与隐于暗处，细察着事情走向，侍机而动。
神族与巫族剑弩拔张，紧张的气息把落日黄昏的景致染上几分萧瑟，几分风雨欲来的味道。
“对，巫族是无法到达阴界，但谢安琪就是个例外，她不是拥有你给她的魂玉吗？”
“我没有，若是我取了那瓶精魂，怎么会明目张胆地就放在这儿？这分明是有人栽赃嫁祸！”谢安琪看向俞晓峰，她需要俞晓峰一个信任的眼神。
“我……”
话音未全，突然地动山摇，轰鸣骤起，两族接连掠出逃离。只见目极之处一切坍塌，山崩地裂，硕大的石头纷纷滚落，毫无章程地袭向各方。两族闪躲避让着飞石，忽见悬于空中的银瓶崩裂炸开，里面的精魂如受牵引般飞掠而出。两族人纷纷出手争夺，打得不亦乐乎。灵力术法交错纵横，眼看死伤逾增，俞晓峰出手制止，把精魂引入贺安琪芝莲圣器之中。
“荒谬！”老者眼看俞晓峰通敌卖国的行径，便是怒极。只身不顾防御便全力击向贺安琪。致命一击正中后心，俞晓峰惶恐不安地搂住贺安琪下坠的身躯。刚赶到的巫族族长贺启目眦欲裂，奋力击向俞晓峰，贺安琪吐出心魄护住了俞晓峰——“你刚才要说的是相信我，对吗？”
“嗯。”俞晓峰唇齿振颤，不能自已，只有难于自抑的泪水夹带着贺安琪的生命力一起于风中飘散而去……
激战终于落幕，硝烟终于散去，两族均有死伤。折损最大便是巫族，圣女已亡，巫族的未来何寻？圣器芝莲用精魂炼化成了神器，存着贺安琪的神魂。虽不能复生，但总归是个念想。
神族内部阴霾了好几个月，终于迎来破蒙大典。大典上，陆天胤行开天眼之礼，启智破蒙，异象起，龙鱼轻跃，仙鹤齐飞，一派祥和景象，像极是圣贤出世的预示。族人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容，而俞晓峰也萌生起择时退贤的念头。
静默于内室的‘择贤石’却闪烁起亮光，光晕中的影象却是陆子天。看来遮云丹只能乱天象而未能易天命。
俞晓峰虽痛失爱人，目断魂销，但还是把当初构想的蓝图实施推行了——就是在世界各地设阴界联络点，以防灵魂逃逸或损失，助生生不息地轮回，维持世间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