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前缘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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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诉讼往左,合同往右。”见来者二人面露难言之色,端装貌美的前台人员不忘体贴地道:“这里是贺安律师事务所,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
甜美声线飘然入耳,让心下纠结的二人神思清明了些,“你好,我之前预约了贺先生,这是我的名片。”
前台工作人员接过名片,仔细核对后,稍作点头,“信息无误,请先生随我来!”
三人直入最里所,甜美工作人员为二人敲开门。
邓裕升兄弟二人身体紧绷,额上沁出些许细汗,坐不安席。邓裕升在裤子上蹭了蹭双手的汗渍,然后奉上寻萃盘。寻萃盘是贺安琪借给他们的法器,好让他们在家族矿脉中寻取精粹奇物。寻萃盘内盛着七颗乌黑哑色的石块,平平无奇。
贺安琪接过寻萃盘,手捏起一颗乌黑石块,注入灵力的双指揉捏了几息,平平无奇的石块变得润泽,并内含光华,内部充盈着丝丝缕缕金丝——黄金之精具备一般黄金的柔软延伸性,并有独特的极强韧性,加入星石,可制作成酿制古酒佳酿的绝佳器皿。
贺安琪微微一笑,道:“不错,此些黄金之精品质绝优,甚是难得。这些晶石我收了,允你一件一星法器吧。”
邓裕升兄弟二人相视,眼中道尽无奈。
“贺先生,我们实在找不到制作法器的承载之物,可有途径购置,我们愿意高价购入,恳请贺先生为我们制作法器!”
“你寻不到,我也无法。”贺安琪摇摇头,把晶石推还给邓家兄弟。
制作法器的自然载体确实世间难觅,圣器载体更甚。这些载物如同成就精怪的胚胎,岁月再漫长些,便能生出灵智,成就精怪。而贺安琪刚收回来的非玉非木质地的芝莲更是精粹奇物,此物始于上古,凝结岁月沉淀的精华,却没演化为精怪,本质纯粹,真真的可遇不可求之神物。
“贺先生,不,贺大师!求你,我们求求你了,五代家耀传承,可不能毁于邓某这一辈人手里啊!”邓家兄弟双膝跪地,不停磕头道。
“能退而求其次为你制作法具,但较为阴邪,代价也很重。”
“我愿意,我们愿意,多大的代价我们都愿意!”
“别急,让我把话说完整了,你们再作决定。制作法具很是简单粗暴,需要在你神智清醒时,取下你一部份身体,然后割离魂魄,最后用二者制作成法具。丧失了生命,你们所要的法具还有意义吗?而且附于法具上的魂魄不入轮回,将会饱受煎熬折磨,这样你也愿意?”
“我愿意!我是家主,本该担起家族兴衰之责。”
“不,大哥,我来吧!家族没了你不行,而且,家族遭受这么大的损失也因我而起,误信小人,败了家财,就用我的生命去换取吧。我不怕痛不怕折磨,就怕生生世世愧疚难当啊!”
贺安琪示意小妹打开暗室通道,领着邓家兄弟走进暗室。
暗室穹顶塑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契约窫,凶形恶相,唇齿外翻,血口大张,双爪锋利逼人。无论站于何方位,都有被契约窫紧紧盯着,被视为错物,仿佛它随时会张牙舞脚地扑向自己的即视感。墙壁镶着绰绰荧光的晶石,地面刻画着大型的古老法阵,咒纹圈圈层层地错落叠加着。
贺安琪打开扁平木匣,取出一张黑底红字的《魂契》放于邓家兄弟跟前,“你们想好了,就签吧。”
邓裕升其弟邓裕能坚定地挥笔签字,写下生辰八字,用匕首破开手腕,让血流注满契约纸面。契约吸收了血液后化为红底银字的纸张,浮显出‘发’一字。
贺安琪结手印启动法阵,邓裕能坐于法阵中央。小妹立于一旁,手起刀落,用剔骨刀快速地切割分离开邓裕能头皮与头骨盖。
邓裕能血液淋漓地浸满全身,力竭声嘶地吼叫着,双手紧握,指甲已陷入皮肉之中。
邓裕升跪于法阵旁,双手紧捂着嘴,压抑着哭声,也抑制着想阻止献祭仪式的冲动,以防弟弟的牺牲落得功亏一篑。
附着郁葱头发的头皮完美被剥离,贺安琪双手舞动,变幻着结印,左手呈印,印向邓裕能,邓裕能魂魄应激逸出,贺安琪右手两指相并,一举一划,把邓裕能魂魄割离。邓裕能未从万般疼痛中缓过来,又因着强硬分离魂魄而加剧神魂的痛楚。这种苦痛将不减不灭,一直伴随,而与法具相融的魂不死不灭,直至永远。
魂魄、头皮连同红底银字的魂契无风自起,往上飘升,落入契约窫的血口之中。契约窫合上大嘴,亮起血红双目,发出悠远沉闷的声响,片刻后重张血口,吐出一条如黑发又如韧钢编织的绳索。绳索周遭萦绕着黑雾,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之气。
篇1<冤魂索命>
少女脸容姣好,梨花带雨,身子单薄,披着斩榱孝衣脆在地上,跟前横陈着一具白布相掩的尸身,立一字牌,上面描着歪斜的字体“卖身葬母”。少女弱不禁风的,一边拭着泪水,一边身躯轻颤,让人好生怜爱。
不远处,几块木板外加些许茅草支起一所茶摊,蓝色布衣男子正招呼着从它县过来的表弟,把茶水推了推过去,“来,先喝口茶水。别看了!难道你想把她领回去?”
“确是凄惨,若有余钱,我定会帮上一把的!”
“哼!你想都别想,她已经跪在这里三天了,以她的姿容,不乏有富贵人家娶作姨娘,哪是我们这些落泊户肖想的,你就没有想想个中因由?”
“嗯,是挺奇怪的。”布衣表弟喝口了茶水,疑惑道。
“她好像叫小梅,一家子原住在里屯,她爹烂赌成性,把她卖给了花楼,自己脱身后就跑路了,她娘也因此事撞死在石柱上。”蓝色布衣男子指了指西边的石柱,“听说,死的时候,那些脑浆都迸出来了,有一只眼珠子还掉了下来,样子很是渗人。哼哼,那不就化作了厉鬼?当天午夜那些捉她女儿去花楼的男人逐一死去,花楼的妈妈吓得要命,请了道士做了场法事,道士说这女鬼一直守着她女儿身旁,凡是打她女儿主意的人都得横死。花楼的人不就把小梅给赶出来了么,怕受牵连,小梅原本进来时是什么衣物就什么衣物,意思是与花楼一点相干都没有。”
“这么说来,除非嫌命长,要不都不敢帮她了。”
话音未散,只见旁边坐着的青衣儒士步履稳健地行至少女跟前放下二十一枚银元,便轻身转入闹市人群中,了无身影了。布衣二人面面相觑。
俞晓峰急匆匆赶往寺庙求证,心想小梅其母丧命之时已被自己收了魂,并交给了虚亭主持超渡,决不可能成为厉鬼的啊,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俞晓峰细问细察后,确定小梅其母的魂是供在寺庙中无误,心不由一松,但一丝疑惑又浮于脑海,那所谓的厉鬼又是什么,是真鬼还是人为?
俞晓峰决定一探究竟。时至子时,夜雨飘洒,俞晓峰挑灯独自来到郊外义庄。把小梅抓去花楼的独眼痞子爷不是什么好人,乱世中也难有什么真情意,所以痞子爷与他的那些手下死了也无人去安葬,直接被弃在郊外义庄。
狂风树影像怪物一般张牙舞爪,义庄在风雨飘摇的夜里显得犹为阴森。义庄内横陈了几具棺材,应是还未下葬暂放于此的,角落里木板下垫了些枯草,木板上躺着几具尸身,估算死去四五日。俞晓峰认出其中三具便是那痞子爷和那两个莽汉,于是灵环律动,扬手燃起阴界符,在尸体上方绕了一圈,甩于空中,符燃尽化为一缕青烟组成特殊的符号——三人均无至阴界。俞晓峰原想直接问魂,现三魂无一至阴界,大概还在凡间游荡,于是便张开五指,劲力一招、一旋,雨水凝为三根符咒细针,决定招魂陈情。俞晓峰右手一挥,细针分别落于三具尸身天灵,深入半寸。随着俞晓峰结印念咒,符针逸出灵息,化为细丝,绵延而出,没入夜雨中,招魂引魄。一刻钟后,符针灵息消散,渐而湮灭,没招来一魂半魄。俞晓峰双眉轻皱,不应该啊,被捉去了?俞晓峰二指相并,聚灵息于指腹,从印堂上方划指至两边肩髃,发现三具尸身魂魄俱在,细察尸身,颈脖处淤黑勒痕里冒出丝丝缕缕阴邪之气,怨气聚喉,以致锁魂于体内,决不是平常吊死或被勒死能出现的状况……法具?而且是用生魂炼制的阴邪法具?
俞晓峰迫不及待地收集这些阴邪之气,用这些气息点燃逐迹阴烛,急寻法具的下落,免得又增冤魂鬼魄。
俞晓峰离开后,风雨越发狂乱,吹开了义庄的大门,浸湿了地面。一道闪雷划过,‘轰隆’一声,几只黑猫在惨白的光里跃下,大概是避雨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