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着即拉出去枭首,以正纲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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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爌人精似的,岂会猜不到李康妃突遭横死是与张贵有关?
但他更清楚皇帝的意思,也知道这个时候只有死不承认皇后和李康妃有矛盾,才能让皇帝满意,便也就如此说了起来。
陈子壮也是此意,他不愿意让天下人觉得,支持改革的皇帝陛下,其后宫竟然不和。
孙承宗也清楚,且知道这里面的水深的很,也知道李康妃的死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在背后的人肯定要实力有实力,要势力有势力,不然,这些人不可能吃饱了没事干,来谋害皇帝的养母,甚至这里面只怕就有皇帝自己的意思,只是皇帝自己不好直接出面而已。
因而,孙承宗也不愿意让天下人觉得自己的皇帝学生会有不容自己养母的心思,更不愿意让天下人知道皇帝的后宫不和。
所以,孙承宗也跟着否决陈煊的提法。
不然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为了一个李康妃,真的要跟张贵和皇帝掀桌子吧?
天启这时也沉下脸来,看着陈煊:“诸卿说的极是!陈煊,你虽是给谏,却如此污蔑朕的养母和中宫,朕身为人子,岂能饶你!而你身为臣子,又岂能忤逆中宫!”
“传旨!陈煊不忠不孝,对先帝大不敬,对朕大不敬,着即拉出去枭首,以正纲纪!”
天启因此吩咐道。
陈煊怔了片刻。
他是因为跟着刘若宰一起逼过宫而担心被查出来早晚要被治罪,才在得知李康妃突遭横死后,于今日廷议上,壮着胆子说出了自己臆测的真相,即李康妃突遭横死与张贵有关。
这对于他而言,也算是冒死求生之法。
但陈煊失望的是,皇帝没有因为李康妃突遭横死,而选择相信他,反而是相信了,执意认为皇后和太妃皆贤淑有德,故而李康妃突遭横死与皇后及其族人无关的官员们。
陈煊更失望的是,连孙承宗这些人也持此论,非要强行认为皇后和李康妃没有矛盾。
陈煊因此在被拖下去时,就大喊道:“你们这些奸臣!你们全是奸臣!”
唰!
没多久,陈煊即被枭首。
而此时,天启也在朝堂上继续不容置疑地言道:“朕再说一次!康妃李氏,如元辅与先生等爱卿所言,慈爱仁善,不可能有谋乱朝政之行为。而中宫也贤淑有德,也不可能有容其弟除一无权无实的太妃!所以,这事就到此为止,再有妄议康妃李氏与中宫不睦,而意在说先帝与朕昏聩,不配为君。且意欲以妖言惑乱天下者,皆斩!”
“臣等遵旨!”
众大臣也就因此回答了一句。
“接下来继续议太妃葬礼一事。”
天启因此说道。
韩爌这时候站出来道:“陛下,李太妃对陛下有抚养之德,故臣认为,当以太后礼葬之。”
韩爌这语一出,满朝哗然。
对于许多注重礼仪制度的文臣们而言,韩爌这种行为简直是谄媚事君到了极点。
身为首辅,竟然为了让皇帝满意,不惜建言以太后之礼葬李氏。
可关键是,李氏连一个皇后都没挣上呢。
何况,李氏在移宫一桉中的表现也很不好,且素来也有类若郑贵妃骄狂跋扈的传闻。
所以,此时,谢升就站出来反对道:“陛下!臣认为元辅所言不妥,李太妃在先帝时,不过一选侍,无皇后之封,即便是陛下即位后,也未得太后之封,不当以太后礼葬之,而当以贵妃礼葬之!”
其实,韩爌是故意这么提议的,他就是要让群臣们把注意点从李太妃突遭横死这件事上转移到针对如何葬李太妃这件事上来,让这些大多善空谈而不善时务围绕着礼仪的事吵起来,这样,就能卸去皇帝默许张贵唆使他人暗杀李太妃而引起的舆论压力。
故而,在谢升这么说后,韩爌就故作愤怒地道:“怎么就不能行,李太妃有抚育陛下之德,难道陛下想尽点孝心还不行吗?!”
“以贵妃之礼葬李太妃,已足以彰陛下之孝!然,礼怎能乱……”
谢升回答后就侃侃而谈起来,开始从周礼谈到历朝历代的例子,一句一句地驳斥着韩爌的话。
而韩爌也不像以往一样沉默,故作激动地与谢升争辩起来。
一时,也有其他文臣加入进来,针对该如何葬李康妃这件事吵得不可开交,且各个引经据典,彷佛这才关系到整个帝国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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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臣、六部堂官、御史、六科给事中各个都有自己的一番理论。
天启很冷静地看着这一切,也没有阻止。
他甚至在笑。
因为他现在很愿意看见这一幕,看见这些文臣大多只把注意力放在针对葬李康妃的礼仪上。
也不知道争了多久,天启见还是没有争出个结论,便也故作开明道:
“既然诸卿商议不出一个统一的结论,那就让更多的人参与讨论,传旨,着翰林院、詹事府、国子监、太仆寺、太常寺、鸿胪寺、光禄寺等在京七品以上官和国子监监生,也参与廷议!”
“要尽快议定出最适合太妃的葬礼出来,既要不损乱朝廷礼制,也要不堕朕孝心。至于太妃突遭横死之事,下旨给国舅,着他尽快查出幕后主使。”
于是,在京更多的官员士子加入了进来,参与着这场大讨论。
当然,这种讨论,根本不可能指望一时半会能达成一致。
而在文臣们因为韩爌等刻意挑起礼仪之争而纷纷加入礼仪大论战时,张贵也接到了让他来查李太妃突遭横死真相的旨意。
自己查自己。
对于张贵而言,自然没什么难度,无非是要怎么编而已。
张贵想了几天,在确定了怎么编后,就在天启七年六月这一天午朝时,向天启禀报道:“陛下!臣已查实,太妃虽慈善,但待下严了些,也就导致有宫人愤极之下,对其锁脖且加金钗刺死!行凶者已经拘拿审讯,据初步审讯后得知,这些宫人虽对太妃有怨言,但敢做出这样的事,是因为幕后有人挑唆,这幕后之人,臣还在查。”
天启听后道:“原来如此,朕就说太妃素来待皇后与朕甚是慈爱,却为何遭此横祸,原来是底下人作恶!”
“陛下!太妃虽慈爱,然现在国舅既已查明,太妃横死与其待下太严有关,足见其非大德者也,故臣认为,仍不能以太后之礼下葬!”
谢升这时则趁此机会继续为自己在如何下葬李康妃的事上说了起来。
韩爌看向谢升,问道:“倒要请教刘公,太妃怎么就是非大德者了?”
谢升呵呵冷笑:“现在太妃突遭横死,真相已经大白,是其底下宫人所为,缘由是太妃待底下人太严,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不仁!”
韩爌暗自得意,故意问着谢升:“这么说,刘公是相信这真相了?”
谢升心里一紧:“什么意思,难道这韩爌的意思是,自己若不相信,就不足以证明李康妃不仁,然后就不能阻止陛下对其以太后之礼下葬?”
谢升突然意识到自己被韩爌带坑里了,一时只得回道:“当然!”
韩爌因此道:“既如此,陛下,臣输了,臣没有辩赢谢公!”
“谢公,你赢了!”
“我赢了吗?可为什么我突然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谢升心里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