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败中求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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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蒋志成紫酱色的脸膛,一堆乱茅草也似的短须,胸前露出虬结起伏的肌肉,目光顾盼之间,咄咄逼人,竟有一种令人不可仰视之感。他手中的短刀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寒光闪闪。
肖云见到他这般威势,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自忖:“想要胜他,绝非不易。但堂溪霜又明显敌不过梅川山,如果她也失手被擒,那我岂不是要救她们两个。”
他又想女人还真是麻烦,要不是她们两个胡闹,自己怎会遇到这种麻烦。好在他生性坚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蒋志成见眼前少年低沉不语,心下也在踌躇:“这小兔崽子是玄阳教的人,难不成和教主肖震有着极大的关系?要不然昨夜大哥也不会差点丧命他手。”
蒋志成心知连山剑法乃是玄阳教的无上剑法,只有教主、教中长老、教主子嗣和教中出类拔萃之人才会习得。虽然五大派围攻了阳明岛,但却无一人出岛,属实可疑。
难不成这小子还真是肖震的子侄不成?想到这里,身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心想我还是试探一番,探清虚实,再做打算也不迟。当即大声说道:“本将军手下,不杀无名之辈。来将,快快报上名来!”他为将已久,虽迫不得已流落江湖,但说出的话,仍和阵前叫杀一般。
肖云一愣,心想反正他们认定我是玄阳教之人,再说谎已然无意,躬身道:“晚辈肖云,不曾未朝廷效力,可不是什么将军。”
蒋志成听到“肖云”二字,心中一凛,对他后面说的话,全然没有听进去。他心道:“这小子果然和肖震有着莫大关系。我还是不要取他性命为好,万一肖震找上门来,我也有个说辞。”说道:“念你是晚辈,本将军就让你三招,免得说我以大欺小。”
他虽然被人冠以“食人将军”称号,但此举倒也不失为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
肖云登时欣喜若狂,笑道:“那晚辈就不客气了。”
蒋志成双目一瞪,射出两道精光,叫道:“那就来吧!”
肖云却有另一种打算,只要摆脱掉蒋志成,抓住霍一媚,令他们投鼠忌器,不仅可以救出夏若水,还可以全身而退。所以他的目光却不在蒋志成身上,而是在搜寻着霍一媚在哪间屋子。
蒋志成见肖云眼中闪过一丝狡狯的光芒,以为他在寻思对敌之策,绝想不到他是在思考脱身之计。他叫道:“快打,快打。磨磨蹭蹭得,像个女人一样!”
如果有人将一名男子比作女人,他肯定会勃然大怒,肖云也不例外,虽说还未及弱冠之年,但也无法忍受别人把他比作女人,喝道:“那晚辈就来领教将军的高招!”以匕首做剑,向他攻去。
这一出手便是连山剑法的杀着“白虹贯日”,剑刃颤动,嗡嗡有声,登时将蒋志成的上盘尽数笼罩在剑光之下。蒋志成赞道:“好剑法!”猛然退后一步,笑道:“一招了。”
肖云跟着一招“鸣鹤在阴”,又攻了过去。蒋志成又赞道:“好剑法!”知道这一招之中,暗藏的后着甚多,不敢挥刀相格,斜身滑步,闪了开去。闪躲之时,嘴中喝道:“两招!”
肖云手下毫不停留,又攻了一招。蒋志成又道:“三招已过,本将军也不客气了。”说着短刀横胸,就要来攻。
肖云见他来势汹汹,万一自己敌不过他,又如何是好?突然想到一个计策,当即叫道:“慢着!”
蒋志成不远趁人之危,使出的一招,硬生生收回,喝道:“你又有什么事?”
肖云先是长长一揖,躬身微笑道:“您是成名的前辈,晚辈定然敌不过你。”
蒋志成收刀自立,双眉一挑,颇有得意之色,大声道:“这还用你小子说!本将军纵马杀敌之时,你这娃娃还没有出生呢。”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肖云恭维道:“当然了。前辈走过的桥比晚辈走过的路还要多,见过的人也比晚辈多。”
庙堂上、军营中不乏阿谀奉承之辈,但那些人颇有心机,都是企图谋得官职,或者想从中捞取好处。肖云这一番话,说得却是事实,蒋志成听来,无比受用,心想我此时又不在朝廷之中,他从中也得不到好处。又想小孩子说得话,又怎会暗藏心机呢,心下一喜,笑道:“那当然了。”
肖云继续恭维道:“既然你是前辈,我觉得咱们这样打法,对晚辈来说......”他故意停住不讲,想看看蒋志成有没有起疑。
蒋志成问道:“对你来说怎样?”
肖云心想还不上钩,说道:“对晚辈来说,有失公平。”
蒋志成道:“公平?天底下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难道上阵杀敌之时,本将军还要等你摆好阵型,再攻击吗?”
肖云见他不为所动,接着道:“我听我娘讲过一个故事。说的是春秋时期,宋楚战于泓,楚人渡河未济,行列未成,正可击之,而宋襄公曰:‘击之非君子也’。”
蒋志成一愣,不知他说这一番话是何用意,说道:“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道来考究我来了。想那宋襄公自称仁义之师,他却不趁敌人未稳之际奋勇冲杀,以致兵败受伤,简直就是妇人之仁。正所谓:兵者,诡道也。他的仁义,连累无数士卒惨死,本将军瞧不起他。”
肖云见他义愤填庸,继续道:“可那毕竟是行军打仗,需要考虑因素颇多,却不像我和前辈这样。”
蒋志成思虑片刻,说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那你想怎样决胜负?”
肖云见他已然落入自己布下的陷阱,心中狂喜,但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你是前辈,想必不会太过于为难晚辈。肖云但凭将军吩咐。”他心知这一番戴高帽,蒋志成绝不会为难他。
蒋志成面露难色,道:“啊,这......本将军是个大老粗,想不出什么好点子。”抬头瞧向肖云,道:“你有什么好点子?”
肖云见计策已然奏效,但却不说出,假装考虑片刻,叫道:“有了。前辈您在身前画个圈子,只要晚辈把你从圈子里逼出来,就判做我赢。反之,就是前辈赢了。”
蒋志成想了一会,笑道:“此计甚好。不过,如果你输了,就任凭我们处置。”
肖云道:“那如果晚辈赢了呢?”
蒋志成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问道:“依你而言,应当如何?”
肖云心中此时已经狂笑连连,但脸上却丝毫看不出一丝端倪,正色道:“如果晚辈赢了,还请放了昨夜被你们抓来的那个女子。”
梅川山工于心计,怎会不知道肖云真正意图,大声叫道:“二弟,千万不可中了这兔崽子的奸计!”
堂溪霜此时心中疑窦丛生:“肖云这小子怎会如此托大?蒋志成可是把文三飞都击败的人,凭你还能胜过他。”这时梅川山的双锥又攻了过来,来不及细想,只得还招抵挡。
肖云见蒋志成露出迟疑之色,心想我再激一次,想夯实了这个计策,拱手道:“既然前辈没有这个胆量,晚辈也不再相逼。”
蒋志成大声道:“谁说本将军不敢。来就来,谁怕谁?”
肖云道:“比是可以,只不过......”
蒋志成插口道:“只不过什么?”
肖云有意无意间往梅川山瞟了一眼,支支吾吾道:“前辈,你能做得了主吗?”
蒋志成牛眼一转,哪里不知道肖云心中所想,朗声道:“当然能做主!我大哥对兄弟,可是没话说。”
梅川山此时心中暗暗叫苦,本想再向二弟陈述厉害,但堂溪霜攻势越来越凌冽,一浪高过一浪,容不得半点分心,只得还招抵挡。
肖云道:“好。一言为定,驷马难追。”
蒋志成颇不耐烦,回应道:“一言为定,驷马难追。”说着左足点地,在周身画了一个圈子,叫道:“来吧!”
肖云叫道:“好!那晚辈就不客气了。”说着向前疾冲而去。
蒋志成见他来势汹汹,当即摆好架势,短刀横胸,就等肖云来攻,只觉眼前青光一闪,正要横刀招架。谁知肖云一个错身向祠堂方向奔去,他叫道:“傻小子,本将军在这呢!”
梅川山早已被气得七窍生烟,怒道:“你这个蠢货,你上了那兔崽子的当了!”
蒋志成忽然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左足正要跨出圈子,又硬生生地缩了回去,心想海口已然夸下,那能失信于人。倘若传扬出去,自己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眼见肖云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暗骂自己愚蠢,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戏耍了一番。越想越觉得委屈,胸口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过了一会,他竟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梅川山心知二弟是性情中人,想哭便哭,从不分任何场合,只得任由他发泄着心中不满。
堂溪霜见蒋志成哭的痛哭流涕,就像丢了心爱玩意的孩子一般,心中一愕,心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突然,梅川山阴恻恻一笑:“小丫头,你的心上人,丢下你不管了。换做我,我可不会丢下你这么漂亮的美人,自行逃命。要不你甩了他,跟我如何呀。”
堂溪霜知道梅川山此举是想扰乱自己心神,以便突下毒手,但眼睁睁望着肖云离去的背影,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直涌上心头。但也不能任由梅川山这个矮冬瓜肆意嘲讽,怒道:“本姑娘就是死,也不会跟你这个矮冬瓜,烂番薯!”说到这里,突然呸的一声,一口唾沫向梅川山脸上吐了过去。
梅川山全没提防,这一下又是来得突然,竟不及避让,正中在双目之间,大骂:“你奶奶的!”
堂溪霜怒道:“无耻小人,还妄想染指本姑娘。”她大怒之下,攻势更加凛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