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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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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忽然见到堂溪霜一脸寒霜,踹门而入,厉声道:“你这小子坏我名节,我岂能留你性命。待杀了你,我便横剑自刎,谢罪恩师。”刷的一声,拔出长剑,刺了过来,肖云待要起身,却已不及,只得翻滚下床。

便听得咚的一声,紧接着就是啊呦啊呦之声。客店本就偏僻,这一声响,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肖云翻身坐起,登时清醒过来,不禁哑然失笑,心想:“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姑娘不会真的来了吧。”

这家客店门面不大,只有二层,一层尚有一些客房,但他担心堂溪霜追来,不易逃跑,便住在了二楼。这时他起身走到窗边,耳听得四下里寂静无声,便轻轻推开窗子,向外望去。

此时月至中天,皎白的月光照在白茫茫的田野里,显得更为明亮,不仅没有人的身影,就连鸟兽的影子也没有,心想:“我真是杞人忧天,她们怎会想到我住在这里。即使真的找到这里,只要我不说话,她们怎知眼前的道士就是我呢。”他摇了摇头,关上窗子,就要上床睡觉。

突然院子里登登两声轻响,有人从墙外跃了进来。肖云听得声音,推开一扇窗,露出一道缝隙,向外望去,只见一绿一黑两道身影,正是堂溪霜和夏若水。

只听堂溪霜向夏若水低声说道:“你去屋顶守住,我就不信那小子能逃到哪里去?”

夏若水深知师姐脾气,只要她想做的事,不达目的,便誓不罢休,几次想要开口相劝,但一看到她冷若冰霜的眼神,就住口不敢再提,但此时见她杀气重重,生怕肖云命丧剑下,便开口劝道:“师姐,我们都找了那么多家客店了,都没有找到肖云哥哥,他是不是早就离开此地了?”

堂溪霜怒道:“你竟然还叫他哥哥。你信不信等回到宗门后,我禀明师父,就说你伙同外人,欺辱本门师姐。”

夏若水道:“别呀,师姐。我去还不成吗。”说着伸了伸舌头,在她背后做了一个鬼脸。

堂溪霜喝道:“还不快去!”

夏若水答应了,嗖的一声,上了屋顶。

肖云心想还是夏若水这小丫头人美心善,哪像她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好像人人都欠她钱一样。随即又想到她们怎会找到这里来的?

原来堂溪霜和夏若水一路追来,向路人打听了一下,周边几十里,只有这一座镇子。堂溪霜就断定肖云不会露宿野外,绝对是在镇子上的客店里。可是镇子上有着大大小小几十家客店,她们不知道肖云投宿在哪家,只得用了最笨的办法,一家一家客店搜索。

而肖云住的客店在镇子的最东头,堂溪霜心想整个镇子的客店都搜过了,只有这家不起眼的小客店没有搜过。所以她断定肖云一定是住在这里,便和夏若水翻墙进来。

突然哐当一声轻响,堂溪霜踹开一间房门,走了进去。

房内的客人翻身坐起,点燃蜡烛,见是个年轻少女,高声呵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打扰老子好事。”

堂溪霜没有搭理他,见被子簌簌抖动,以为是肖云躲在里面,刷的一声,长剑出鞘,向前一送,剑尖挑住被子一角,向上一提,只见被子下面是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女子。

那女人见眼前寒光一闪,登时高声尖叫:“别杀我,别杀我,都是他强迫我的,不关我的事。”

那大汉见堂溪霜手执长剑,早就吓得肝胆俱裂,缩身在炕上,颤声道:“女侠饶命呀,是她先勾引我的,我迫不得已才.......要杀,你就先杀她。”

那女人叫道:“你个天杀的,老娘背着丈夫,来跟你睡觉,你竟然想让她杀了我。”伸手往那大汉脸上挠去。那女人指甲很长,在那大汉脸上一顿乱抓,片刻间抓得血肉模糊。

原来是一对出来偷腥的男女。这二人一顿打骂,客店里的客人早就被惊醒,都纷纷出来看个热闹。

堂溪霜从众人脸上扫过,没有发现肖云的身影,见二楼东首房间内既无光亮,又无人出来,心中起疑、

这时掌柜也被吵闹声惊醒,急忙从房间里出来,见一妙龄少女手握长剑,站在院子中央,生怕伤及己身,不敢上前,缩身在房檐柱子后面,叫道:“女侠,请问您有什么事吗?”语音微颤,显然是内心惊惧。

堂溪霜冷冷地道:“我且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身背长剑的少年?”

那掌柜见她怒气冲冲,定是来寻仇的,心想还是早点打发她走才好,便叫道:“小老二不曾见到。”

堂溪霜道:“那间房里有住人吗?”说着指着肖云住的房间。

那掌柜道:“有的,有的,是一个道士。”

肖云心道:“这堂溪霜好深的计谋,她这一闹,所有人都出去看热闹了,而我没有出去,她定会起疑。”又听到她提及自己背着长剑,急忙将长剑塞入了炕底。天气严寒,冬夜里炕底取暖,此时干柴早已燃尽,但里面全是烟灰黑炭,刚好将长剑盖住。

只听得登登登一阵轻响,有人拾级而上。肖云料想是那堂溪霜已上得楼来,把拂尘放在左手边,盘膝坐在了坑上。

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堂溪霜手执长剑闯了进来。肖云故作镇定,缓缓睁开眼,却不说话。

堂溪霜认定肖云躲在房间里,心想我一闯进去,就立马结果他的性命,谁知竟然是个道士,当即“啊”了一声,愣在了原地。

房顶上的夏若水听到师姐惊叫出声,以为她遭遇不测,一个倒挂金钩,从房顶翻身而下,奔了过去。见师姐立在房门口,一动不动,以为被人点中了穴道,叫道:“好贼道,竟敢对我师姐欲行不轨,看剑!”右手刚握住剑柄,堂溪霜一把拦住了她,低声道:“师妹,休要胡闹。”

夏若水见师姐活动自如,登时大喜:“师姐,我还以为你着了别人的道呢?”

堂溪霜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转头看向肖云,歉然道:“打扰道长清修了。”肖云点了点头。

堂溪霜掩上房门,和夏若水退了出去。

肖云心里嘿嘿直笑:“还好我早有准备。”

这一晚堂溪霜、夏若水二人搜遍了镇上各处,吵得家家鸡犬不宁。肖云安安稳稳的躺在炕上,思潮起伏:“适才见那堂溪霜欲杀我后快,此地不宜久留,明早还是早些赶路。”

肖云一觉醒来,天已发白,从炕底拿出长剑用黑布裹住,收拾妥当,离开了客店。

一路向东南,过了两个镇子。好在人人见他是道士,都对他礼敬有加,也无什么难处。这日午后,已入绝龙岭,山道崎岖,渐行渐高,岭上人烟稀少,再行出二十余里后,始终没有见到人家,已知贪着赶路,错过了宿头。

眼见天色已晚,于是采写野果裹腹。见悬崖下有个小山洞,颇为干燥,不致为寒霜所浸,找些干草来铺在洞里预备过夜。

忽然想到那日在野湖与南宫城拼斗一事,知道离武林高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那次幸亏有妙缘大师出手,才不致身受重伤,自己还是需要勤加练习。心想凡事求人不如求己,万事还需靠自己,当即坐下行功。师父所传的神功每多练一次修习,越来越觉得滋味无穷。

直练了两个时辰,但觉全身舒泰,飘飘欲仙,直如深入云端一般。

他走出山洞,跃起身来,拔出背后长剑,对着洞畔一株垂下的柳枝随手刺出,手腕略抖,嗤的一声轻响,长剑还鞘,这次左足落地,抬起头来,只见九片柳叶缓缓从中飘落。

长剑二次出鞘,在空中转了一个弧形,九片柳叶都收到剑刃之上,他左手从剑刃上去过一片叶子,说不出的又是欢喜,又是奇怪。

在洞旁悄立片刻,陡然间心头一阵酸楚:“我这一身功夫,爹娘是无论如何都教不出来的。可是宁可像从前一样,内力剑法,全然不懂,却在屯灵谷中抓鱼、掏鸟,来得快乐,和爹娘朝夕相伴,胜过这般在江湖上孤身一人,做这游魂野鬼。”

自觉一生武功从未有如此之高,却从未如此刻这般寂寞凄凉,一路行来,遇到的人也只有师父和敏仪是真心对待,可是他们都离自己远去,却仍是孤零零得独立在这荒山野岭,欢喜之情渐消,寒风浸体,冷月照影,心中惆怅万千。

肖云悄立良久,眼见月至中天,繁星点点,夜色已深,忽听得山道上有人行来,其时距离尚远,但他内力之强,耳音便亦及遥,心念一动,隐身在了树后。

过了好一会,听得山道上脚步声越来越近。人数着实不少,星光之下,见一行人均穿蓝衣,瞧装束是天南派的人,其余高高矮矮的共有四十多人,肖云心想:“他们洗劫了玄阳教的金银珠宝,为何不早些赶回去宗门,却在这里作甚?”待一行人远去,悄悄跟在后面。

行出数里,山路突然陡峭,两旁山峰耸立,中间留出一条窄窄的山路,已是两人不能并肩而行。那四十人排成一字长蛇,向山道上爬去。肖云心想:“我如果此时跟上去,这些人居高临下只需有一人回头,便能看见我。”于是闪身躲在一颗大树后面。但见这大树三四人手拉手合围尚且有余,树干高耸挺拔,树头直插云天,遮得树下无半分光亮。

藏身在树后,向外望去。哪知天南派众人将到坡顶,突然散开,分别隐身在山石之后,顷刻之间藏得一个人影也不见了。

肖云大吃一惊,第一个念头是:“他们已经发现我了。”但随即又想到不是,寻思:“他们在此设伏,定是要袭击上坡之人,是了,此处的士绝佳,在此突然发难,上坡之人必难逃毒手。他们要伏击的是谁?”忽然想到:“天南派少掌门被我所杀,但是他们误会是堂溪霜和夏若水所为,难道真是要伏击她们?”

一想到堂溪霜冷绝的眼神,登时打了个冷战,心想:“还是走为上策吧。”悄悄从旁穿过,直爬到远离山道,这才从乱石间飞奔下山,转了几个弯,回头已望不见那高坡,再转到山道上向东急行。

他一路疾走,留神倾听对面是否有人过来,走出十余里后,忽听得右侧山坡上有人大声喝道:“肖云那小杂种,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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