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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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焰帝君面露不忍的犹豫再三，最后也只能狠了狠心转过头不再看向墨凌渊，他低沉着声音道：“那好，那就说个明白，也让你彻底死心。”
羲焰帝君：“我如约发动寂灭，剿灭魔族之后，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再继续留我活着，难道不怕我杀了他吗？杀妻之仇，胁迫之耻，如何能忘！”
黎九：“······”靠，这仙帝老儿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羲焰帝君：“你放心，这件事染染是知道的，她不会怪你的。”
墨凌渊倏然扭过头看向羲焰帝君，一脸的惊疑不定。
黎九闻言也惊诧的抬头看向羲焰帝君。
羲焰帝君：“越是强大的力量代价就越大，寂灭寂灭，既是消灭敌人亦是灭杀自己，乃是同归于尽的法术。施展此术后，我也必会油尽灯枯，所以不论你动不动手，我都必死无疑。你杀了我，还可以助你赢得仙帝的信任，只有这样，你才能更好的保护染染。”
墨凌渊一想到云倾染已经知道此事就觉得心中宛如刀割一般——要自己喜欢的人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来保全自己，却又不能怨恨，这太······
墨凌渊&黎九：“······”
羲焰帝君豁达的反过来劝慰墨凌渊：“不必难过，芙儿已逝，我生不如死，能随之同归，已是幸福。如今还可以用这条残命来换得女儿的平安，于愿足矣，我没有遗憾了。”
墨凌渊：“······”他的女孩明明那么好，为什么偏偏要遭遇这些？！
墨凌渊压低声音嘶吼道：“我做不到。为什么非要是我？”
羲焰帝君见此只能再下一剂猛药。
羲焰帝君：“你必须做到。若是做不到，那你就离开染染吧，离她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叫任何人知道你们的关系，以后也不要再出现在她的身边了。”
黎九看着墨凌渊在沉默中不断地挣扎着，直到在这最重一击里被打落在地，彻底死心，一脸死灰的看向羲焰帝君。身为与之神魂相契的神兽，黎九自然将墨凌渊心中的万般痛苦与无奈也一并都体会到了，他不禁有些埋怨羲焰帝君对墨凌渊逼迫的太狠了，可羲焰帝君说的都是事实，墨凌渊与云倾染在一起，他就必须要承受这一切，哪怕是被心爱之人仇恨。
墨凌渊从牙缝里硬生生的挤出了几个字：“······我···做······”
羲焰帝君闻言终于放松了下来，看着墨凌渊欣慰的说道：“好孩子，我没有看错你，这样我就可以放心的将染染交给你了。”
“你也不必太过为难，我本就必死，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你寻个机会假意在众仙将面前刺我一剑，我就此灰飞烟灭后自会有仙人向仙帝禀告说是你杀的我。”
“而染染是知道真相的，你放心，她不会怪罪你的。”
墨凌渊听到这话却并未感到有多少高兴，他一直黑沉着脸，眸底幽深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浑身气息凝滞，隐隐散发着危险至极的气息，宛如暴风雨前片刻宁静，看得黎九心里倏地有些恐慌，这显然是怒到了极致。
墨凌渊转头透过窗户看向门外的天空，声音轻飘飘的传了过来：“我会杀了他。”
若不是那顷刻间弥漫开来的浓郁杀气，黎九还险些以为墨凌渊没有开口说过话呢！
这话中的“他”虽未被指名道姓的，但在书房中的几个人都清楚是指的谁。
黎九在心底为那不知死活的仙帝老儿点了根蜡，能把墨凌渊惹怒到这个份上，就冲这一点他就觉得这人不一般呐！
最起码在作死这一条道上没人比得过，上一个被墨凌渊这般记恨的那个魔君此时坟头的草都不知道长多高了，如今怕是骨头渣子都化成灰了吧！黎九不禁唏嘘不已。
羲焰帝君闻言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一笑了之。
黎九看着他被那仙帝老儿这般算计还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倒也是奇怪？
不过仔细想一想也就能明白，百里云芙一死，这帝君的心也就一起死透透的了。若不是还牵挂着两人尚有一个女儿在世间，想必早在那殒仙台的天雷里就与百里云芙一起同归鸿蒙了。
现在，女儿也已经安排妥当了，交到了可托付的人手里，羲焰帝君放下心来，此时应该是只一心想着早日去寻百里云芙了！
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阴谋阳谋，那是活着的人该操心的事情，与他这个心如死灰的“死”人也无甚大干系。
羲焰帝君：“我要同你说的就这些了，等天亮后我们就出发去仙界。现在还有一些时间，你要不要再去见一见染染？”
墨凌渊闻言默不作声，沉默片刻才离开了书房。黎九紧随其后，将书房留给了羲焰帝君，想来他此时应该更想要一个人独处，即便是被满腔的悲思淹没。
云倾染回到房间将小凤凰哄睡后，便将她收到了莲境里。
正好，小凤凰的东西也全部都在莲境里面还没有拿出来，而现在的这种境况她也不放心小凤凰离开自己的身边。
云倾染一直枯坐在房间里时刻注意着书房的动静，房间里一盏灯也不见，一丝光亮也没有。她看着太阳慢慢落下，天色一点一点的黑透，月亮在当空悬挂，最后在星子挂满了整个夜空时，书房的结界才打开了，墨凌渊周身弥漫的的寒意仍未散尽，立在门边良久，紧随其后出来的黎九也只能站在一旁不敢上前打扰。
这时，墨凌渊突然转过头，眸色沉沉地看了匆匆赶过来的云倾染一眼，而后抬脚朝廊下走去，三两步到了云倾染的跟前，也不看她，只是口气冰冷的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一切的？一开始就是你父亲叫你接近我的？”
此话一出云倾染登时像是被一桶三九寒冬里的冰水，哗啦一下浇遍了全身。她不敢看向墨凌渊，低着头只顾着盯着自己的鞋尖，周围顿时陷入一片安静中······
黎九实在待不下去了，就随意找了个借口，道：“咳，那个，我觉着有点儿饿了，我去找点吃的，你们······总之天亮之前我会赶回来的。”
说完黎九就跑得没影儿了，留在原地的两人面面相觑，一时相顾无言。
黎九见这两人想必是有很多话要说的，他便识趣儿的自去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待一待，正好理一理思绪，今夜的信息量太大了，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不知为何，看着这黝黑空旷的夜空，他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半晌之后，云倾染率先开口打破了凝固的氛围，她抬头向墨凌渊勉勉强强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后，冲着他道：“我们聊一聊？”
墨凌渊看着云倾染脸上的笑容，一时苦涩难言，嗓音沙哑的应承道：“好。”
随后便沉默的跟随着云倾染来到了莲池旁边，云倾染坐在池边温柔的轻轻抚摸过伸出池外盛放的红莲，眸中带着轻柔的思念，似是在透过这株艳丽的红莲在思念着什么。
墨凌渊踌躇无措的站在了云倾染的身旁，一时也不知要如何开口询问，如果问了，又要问些什么。
云倾染不忍看着墨凌渊苦恼的样子，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就开始解答盘桓在墨凌渊心头的诸多疑问。
云倾染故作不在意一般，语调轻松的说道：“当初我千年期满转化出原身时，正巧就赶上了沐瑶姑姑的事情发生，爹爹与娘亲当时便借着此事将仙妖相恋的后果都一一与我分说了个清楚明白。初初听到那些后果时我着实是做了好久的噩梦呢，就害怕某一日突然被仙界发现了爹爹与娘亲的相恋，甚至还诞下了我这个孽种的事实······”
墨凌渊听到这里眉头狠狠的一皱，沉声打断道：“你不是······以后不许再这般说自己。”
云倾染闻言心中一暖，看着墨凌渊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好，听你的。那我继续讲？”
墨凌渊：“······”
墨凌渊面色紧绷，眉眼间仍带着些许不虞。
云倾染看他这样，只好伸出手抓住墨凌渊的手掌轻轻摇晃几下，墨凌渊的面色方才稍稍缓和，随后顺着云倾染的力道缓缓矮下身坐到了她的身旁，云倾染见他没有拒绝，就顺势窝进了墨凌渊的怀里。
云倾染：“我当时害怕得数十年都不敢踏出结界半步，无聊得只能日日去烦沐瑶姑姑，然后沐瑶姑姑就会给我讲她与她爱人之间的故事。在他们的点点滴滴中我渐渐明白了什么是情什么是爱······”
墨凌渊：“······”
云倾染：“孤鸾不长命，独雁难成活。尘世八苦，情之一字，若求不得圆满，那它就是最锋利的刀刃，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最终伤人伤己，悲剧一场。”
“爹爹和娘亲的事情不可能永远瞒得住仙界，总有一天他们会被仙界发现的，到那时候若一人身死，余下的另一人也绝不会独活。”
“而且在看到失去了爱人之后沐瑶姑姑是何种的痛苦，我也不忍心强留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了。”
“我不愿看到他们余生都如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的活着，不若就如他们所愿——生死不离。”
“我作为一个女儿唯一能为父母做的事便是成全他们，所以我从未提过让他们为了我活下来。痴情不寿者，便大抵都是如此吧！”
“为了让我在他们故去后，能够好好的活着，他们为我安排了许多的退路。为了让他们安心，我也一直听话的依照他们的安排行事。”
墨凌渊：“······”
云倾染：“但你，是一个意外，遇见你的确是一个巧合，可你看到了我，我就只好将你骗回后结界再做打算，可我没想到你的身份那么不一般，后来都被吓哭了呢。我更没想到你会放过我们，当时是真的很感激你，可爹爹后来却告诉我你是···咳···看······总之就是那样，然后爹爹就叫我先与你亲近亲近，反正也没什么坏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