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笼中囚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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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们，他们恐怕都被解决掉了……”
李咨说着，沧桑的眸中滚出大颗眼泪。
苏瑞安薄唇微抿，猜测到大抵是幕后之人威胁了他的家人，这才叫李咨不得已铤而走险。
叹息一声，坐下来道：“你承蒙大皇子恩惠，保你一家老小在逃荒途中得以存活，甚至在京城安了家，现如今却做出此等恩将仇报之事。”
苏锦落听出哥哥是想打感情牌，骗他亲口承认幕后主使，于是默契地指了下面前的碗，唱起了红脸。
“李大人，先起来喝口东西，你别忘了，是大皇子替你家人买的府邸住所，他定能保你家人平安。”
听了这话，李咨抬头，差点喜极而泣，道：“当真？”
苏锦落波澜不惊道：“我有什么理由骗你？”
李咨哑口无言，瞬间血涌上脸，像极了熟透的螃蟹，他道：“我，我真是对不住大皇子的知遇之恩，心里记恨他不带我去前线，身边心腹众多，少我一个不少，所以才听信了某些人的谗言……”
李咨缓慢坐到了桌边，捧起那碗尚还温热的银耳牛乳羹。
苏瑞安追问道：“听信了谁的谗言？”
李咨不答，仰头灌了一整碗牛乳羹，这才坚定道：“我要见大皇子。”
苏瑞安蹙了下眉头，“你是想知你家人是否平安？可以，我带你去见他们，不过事成之后，你要出面指认轩辕朗欲赐杀皇兄的计划。”
“我不能。”
李咨苦着一张脸道：“苏大人，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无用，二皇子狡猾不已，他上回醉仙楼派出去的是死士，为了不暴露，无一生还。而我明面上又一直是大皇子身侧的人，就算出面作证，皇上很难不怀疑是大皇子刻意泼脏水，才叫我这样说的。”
“醉仙楼？”苏锦落霍然起身，道：“当真亦是他所为？”
“我只是听了风声，也没证据。”
李咨垂下头，羞愧难当道：“请苏大人让我见一面大皇子。”
苏瑞安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头道：“行吧，我带你去。”
对李咨这种武功不浅之人，苏瑞安不敢掉以轻心，叫人进来将他用麻绳五花大绑后，才塞入了轿中，打算带进宫去。
“哥，李咨刚才所言极是，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出言指认，皇上是不可能相信的。”
苏锦落急忙开口提醒。
苏瑞安淡定道：“他和大皇子之间的恩仇，应该由他亲自去谈，我正好有事要见大皇子……”
说到最后，他目光忽然躲闪，避开苏锦落，转身匆匆要走。
苏锦落当然能一眼瞧出亲哥哥的古怪，小步追上去道：“大哥，你该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想问就问喽，我们兄妹之间，不需要有什么秘密的。”
“落落，”苏瑞安顿了顿，良心不安道：“为兄看你的态度，像是对大皇子兴趣不高，难道你真不喜欢他？”
苏锦落果断摇了摇头，认真道：“喜欢是要讲究缘分的，大皇子待我不错，但关系也只能止步于友人，无法更近一步。”
苏瑞安又问道：“那胥王爷如何？”
苏锦落“扑哧”一下乐出了声，道：“哥哥为何要这样问，难不成我便厉害到能叫身边男子都对我倾心？”
苏瑞安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过他既向大皇子夸下了海口，如今又闹到无法收场，着实担心苏锦落不能全身而退。
于是道：“话说，妹妹你也到了快婚嫁的年纪，毕竟那位，都已经成了二王妃，嫁给皇室，总归也是高嫁，不会委屈你的。”
“大皇子如今风头正盛，以后必定是我朝太子，再往后，怎么说不得佳丽三千，美人如云？”苏锦落笑着解释道：“哥哥不必为我的婚事忧心，我只想陪在爹娘身侧，留在苏府。”
“你这话，儿戏了。”
苏瑞安佯装生气的想要呵斥她，低头看见苏锦落明眸皓齿，脸上还挂着浅浅笑意，就再也发不起来火。
“你啊，真是磨人。”苏瑞安口吻严肃道：“不管妹妹日后做出何种选择，我当大哥的，都一定竭力护你平安周全。”
“嗯。”
待到李咨进宫，苏锦落回了院中，秋春不解的问道：“小姐，不管是大皇子还是胥王爷，选择他们哪一个，您的未来都是一片辉煌，能居高位，坐拥泼天权势，有何不乐意的呢？”
秋春说这话时，正在给笼养的虎皮鹦鹉喂食，鹦鹉全身毛发顺滑鲜亮，乖顺可爱，除了只会吟一两句学舌的诗外，剩下的，便是吃饭了。
苏锦落没有正面回答秋春的话，而是道：“你把笼子的门打开。”
“啊？”秋春一愣，道：“小姐，您不是很喜欢这只鹦鹉吗？为何要放飞它？”
苏锦落没有言语，静静看着，秋春只好硬着头皮，打开了笼子的门。
鹦鹉只顾低头啄食，并未扑棱翅膀飞走。
“你就算真的将它挪到外面，它也不会飞跑的。”苏锦落柔声解释道：“鹦鹉幼时脚上绑着细链子，是飞不走的，后来养成习惯，眼下就算把放出来，也没有能力和胆识飞走了。”
桌上摆着应季的水果，其中还有从边境小国进贡来的葡萄，紫皮带霜，饱满又新鲜。
正是苏锦落最近风头正盛，官场中的同僚特地送给苏父，以此拉拢关系，苏良策又分了大半给心爱的女儿。
“你瞧这葡萄漂亮吗？”
苏锦落拈了一颗在手中，秋春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那这样呢？”
苏锦落五指突然攥紧，葡萄立马被捏得果皮分离，汁水顺着她手腕往下流。
秋春惊讶瞪大了眼，默默心疼那珍贵的葡萄，诧异道：“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漂亮固然有用，可容颜自有衰老迟暮之时。我一旦入宫，命运便如这颗葡萄，殿下喜欢时捧在手心，那有一天厌倦了呢？”
“到时候便如笼中鹦鹉一样，顺从习惯了眼前日子，就再也飞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