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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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惜时身体恢复大半，高顺去了凝雪轩请了惜时去颐和殿，说段翊瑾有事要召见她。
惜时心有狐疑，但还是随着高顺去了颐和殿。
不多久，惜时来到颐和殿外等候，高顺先去殿中回禀。
可不一会的功夫，有个人从殿中走了出来，惜时抬头一看，那人竟然是凤蔺羽！
惜时眉头紧了紧，想来她已经很久没瞧见过凤蔺羽了，她暗自猜测凤蔺羽此次进宫定是为了凤思娆的事。
凤蔺羽黑着脸与惜时擦肩而过，惜时福身行礼，面上保留着恭敬之意。
凤蔺羽走了两步，忽又停住脚步，他转过身，冷眸上下打量惜时，突然开口问道：“皇后娘娘近日身体如何？”
惜时一愣，她对上凤蔺羽冷漠的目光，嘴角挤出一丝尴尬的笑意，“回大将军……这几日民女身体不佳，怕病气过给娘娘，所以未去昭和宫替娘娘诊治！但昭和宫未有人来说娘娘哪里不适，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
凤蔺羽眯了眯冷眸，浑身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皇上封你为县主，也不过是看在救治皇后有功的份上！别忘了你进宫的目的，凡事要以皇后为重！”
凤蔺羽厉声地警告一声，正巧高顺此时从殿中走了出来，凤蔺羽瞥了一眼惜时，转身离开了颐和殿。
惜时缓缓抬起头，她看着凤蔺羽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宁安县主……赶紧随奴才进去吧！皇上还等着呢……”高顺也望了一眼凤蔺羽，催促了惜时一声。
惜时回过神，轻轻点了点头，随着高顺进了颐和殿。
颐和殿中，段翊瑾端坐在龙椅之上，手中正提笔写着什么，而他的身旁有个白衣翩翩的女子正小心翼翼地帮他研着墨。
惜时微微一愣，朝那女子投去好奇的目光。
那女子瞧着和她差不多的年纪，面容清秀，五官姣好，说不上国色天香，倒也赏心悦目。
她不似凤思娆般妖娆，也不像冯心玥般装腔作势，看她研起磨来极为仔细却不拘谨的模样，倒自带了几分大气和端庄。
段翊瑾似乎有所察觉，他忽然停下手的笔，抬起冷冽的眼眸看向了惜时。
惜时跪地给段翊瑾行了大礼，段翊瑾让惜时起了身，又让那白衣女子退了下去。
那女子埋着头，福身恭敬退下，她与惜时擦肩，还与惜时恭敬地福了身。
惜时近距离地瞧见那女子的模样，只见那女子生了一双桃花眼，右侧眼下还有一颗泪痣，樱桃小嘴抿唇一笑，顿生我见犹怜楚楚动人之感。
待那女子出去，惜时收回视线，恭敬地站在一侧。
段翊瑾缓缓起了身，他在惜时面前停住脚步，又朝殿外瞥了一眼，轻叹道：“那是凤大将军送来的人！名叫白晚晚......”
“白晚晚？”惜时紧了紧眉头，之前就听说凤蔺羽会物色个人送进宫来，她还以为凤蔺羽会从凤家主家来挑选女子，没想到竟然是从凤家旁系选了个人。
惜时瞧着段翊瑾正盯着自己，她赶忙一福身，恭维道：“那民女恭喜皇上又纳一美人入宫了！”
段翊瑾一愣，眉宇间划过一丝落寞。
“这人是凤大将军精挑细选的！当真是用了极大的心思！你在后宫之中，替朕多留意此人！”
段翊瑾嘲讽地提醒一句，反倒让惜时有些狐疑了起来。
这凤蔺羽送人进宫，意图极为明显，段翊瑾应该早有打算，何须让她去留意。
段翊瑾瞧着惜时紧锁的眉头，故意反问道：“难道你不愿意？”
惜时愣怔，赶忙回道：“民女不敢！皇上有何吩咐，民女照办便是！”
段翊瑾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直道了三个好字。
惜时心中一紧，总觉得段翊瑾像在试探她，不知按了什么心思。
“眼下……朕有件事让你去做……”段翊瑾口吻忽然严肃。
惜时点点头，等段翊瑾轻声说出他要她去做的事来，惜时浑身一颤，竟有些难以置信。
“那贱婢主动说要见你，你去替朕探探她究竟想说什么？或者知道些什么……”
段翊瑾模棱两可的话，让惜时瞬间产生了疑心，琉璃要见她，是真的有话要对她说，还是拉自己下水的陷阱？
惜时稳住心神，反问道：“皇上是不是想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来？我和她非亲非故，她非要见我这事，皇上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朕也没想明白，她为何想要见你！不过……这个人身上藏了不少秘密，有些还是关于端亲王的！你只需见她一面，将她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再告诉朕便可！”
惜时面露为难，段翊瑾以为她在害怕什么，毕竟要去见将她打晕活埋的人，多少心里会有些发怵。
“你无需担心太多！朕会让徐睿和你一起去，若有什么意外，徐睿也好保护你！”
惜时缓过神，和段翊瑾谢了恩。
既然有人和她一道去，多了个人证，她也好少几分顾虑。
惜时领了命，转身便离开了颐和殿，去了一趟大理寺。
徐睿已经在牢房外恭候，惜时瞧着这阵仗，心中嘲讽原来段翊瑾早就提前安排好了！
徐睿带着惜时下了水牢，水牢暗无天日，阴暗潮湿，徐徐的阴风吹得惜时脊背发凉，浑身起了鸡皮。
二人很快到了尽头，只见徐睿朝狱卒挥了挥手，那狱卒在掌心淬了两口口水磨了磨手掌，用力转动了铁杆。
水牢中，金属撞击的声音刺痛了惜时的耳膜，惜时只见那铁杆带动了铁链，那铁链一端又将一个铁笼带出了水面。
惜时眯着眼睛，等适应了水牢中的火光，才发现那铁笼里正绑着个人。
惜时心中一紧，她知道那个人便是琉璃。
徐睿让狱卒打开牢门，惜时跟在徐睿身后进了水牢。
那铁笼中的人，毫无一丝反应，在徐睿唤了她几声之后，惜时才听见琉璃闷闷地咳了几声。
“宁安县主！这犯人就在此……县主有什么话便可以问她了！本官……在外面等县主！”徐睿拱手作揖，提脚便想离开。
“徐大人……不留在此地吗？”惜时愣怔地反问道。
徐睿看了一眼琉璃，眼眸深沉地道：“本官还是在外面等候县主！”
徐睿说完，不能惜时反应，扭头便离开了牢房。
水牢中瞬间安静得可怕，除了滴滴答答的水滴掉落的声音，惜时似乎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桃花潭一别，惜时没有想过再见到琉璃是这样的场景，她甚至也料想不到自己还活着，而琉璃却日日被水刑折磨。
然而惜时只是冷漠的看着琉璃，她的双眸中毫无一丝怜悯。
“是你要找我？”
惜时一声质问打破了水牢的寂静。
琉璃虚弱地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这一眼，瞬间让惜时头皮发麻，这才短短几日，琉璃从原本的水灵姑娘变成一个皮包骨头的老妪。
她面容槁枯，身形佝偻，脸上爬着硕大的蚂蟥，有几处伤口还往外冒着暗红色的血。
琉璃认出了惜时，她苍白的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声线嘶哑地道：“顾惜时......你终于来了！想不到......你竟然没有死......还回了宫！”
惜时抬头正视着琉璃，佯装狐疑地道：“你究竟在说什么？当日不是你将我打晕，又想活埋了我？你找我来，难道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琉璃微微一愣，她喘着粗气，惊诧地反问道：“我明明将你推入桃花潭......难道这些你不记得了？”
惜时冷笑，“琉璃姑娘......你到底在说什么呢？我何时去过桃花潭？你莫不是在做梦吧？想不到你连做梦都不想放过我，想将我溺死在水里。只可惜......貌似现在要被溺死的人是你.....”
“不可能！你明明......”
“有些事似梦非真，琉璃姑娘如今这副模样了，还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吗？当你想要维护那个人的时候，你早就做了判断！难道此刻又后悔了？”
琉璃脑袋嗡了一声，惜时的话无疑是在提醒她如今的局面，她为了保住端亲王，将所有的事揽在自己身上，作为灵媒的她当然是不可能出宫的！
一旦她出宫的事被坐实，那便意味着会牵连段翊鸿。
琉璃干涸的唇瓣颤抖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眸不甘地瞪着惜时，她虽恨却也无奈，谁让惜时和端亲王绑在了一起。
“是啊……是啊……你看我怎么糊涂了呢……呵呵呵呵呵……”
琉璃苦笑了几声，滚烫的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惜时抿着唇瓣，将头瞥向别处，不想去看她令人生厌又令人同情的模样。
“端亲王……怎么样了？”琉璃虚弱地挤出几个字，虽然她明知段翊鸿从未将她放在心上，可她仍旧止不住去想他，尤其自己还刺了他一剑，心里更加担忧他的情况。
“听说他已经醒了过来，不过那一剑让他伤得不轻，左手八成是废了！”惜时平淡地缓缓道出。
琉璃目光一滞，半晌都没说一句话。
“你有什么需要我向端亲王转达的尽管开口，虽然你这人屡次要害我，但看在你对端亲王一片痴情的份上，我还是会帮你转达的！”
惜时话音刚落，只见琉璃眼眸怔怔地看着她，她的唇瓣开合着，仿佛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她目光一暗，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的心意，他又何尝不知，只不过不愿意去面对罢了！说得再多，又有何用！事到如今，我无怨无悔！只不过……今后的日子，恐怕只能端亲王一人去面对了！”
琉璃说着，脸上露出一抹惨笑，“我让你过来是想告诉你，当今皇上自私虚伪！他根本不配做这个皇帝！倘若你有一天走投无路，可以投靠端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