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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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杀”字悬浮在空中，六个笔画聚合在一起，仿佛入了水的游鱼，灵活地舒展身躯。
它如此的自然，仿佛自诞生以来，就如此地和谐，本应该那么存在。
下一秒，它像是脱离了水面的鱼儿，猛地一翻身，重重地“砸”向怪物的肉团中央。
砰！
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在落笔之际，唐栗和陆宸只看到什么东西飞了出去，划出一道金色的弧光，飞向了小岛中央的怪物。
然后眨眼间，小岛上，空气中，水中，空间的一角一落，所有的触手怪物都爆裂开来，炸成了一团团的血雾。
不仅是物理意义上的肉眼可见，唐栗的神识也感应到，空间之中，所有不祥的东西都碎裂了，包括那些刺耳的声音，混乱漂浮的幽灵，甚至是给人诡异感觉的小岛。
甚至连底下的血色池水，还有水面上的墨色荷叶与赤色莲花，都一并蒸发干净。
只是，半空中，依然留存着那扇青铜门。
目前门里的怪异和声音都消失了。
陆宸首先反应过来，“这样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吗？”
“门应该被打通了。”
唐栗犹疑点头，转身看向身后的小菩提树。
小菩提树的枝丫被折断了大半，露出光洁的裂口，连光芒都暗淡下来，看着着实有些可怜。
她开口，犹豫询问道，“师尊，您那边如何了？”
小菩提树轻轻摇晃着完好部分的枝丫。
与她想象不同的是，小菩提树的枝叶间，季云尊者的回答却迟迟没有传来。
唐栗有些纳闷，这棵小菩提树，明显是季云师尊的本命法宝之类，为何现在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按理来说，怪物灭掉，他们那边应该也已经安全了才是。
季云这边，确实没有了危险。
随着血池中怪物的散尽，黑色的触手明显已经缩回了池底，然后炸裂成了一片片的血色红雾，飘落在湖水中。
湖面之上，遮掩空间的阵法，早已在打斗之中，被众人趁机破坏。
所以，到了最后，一扇半开的青铜门，骤然出现在水底。
湖水清澈见底，显露出青铜门的真正模样，斑驳，古老，布满了无数的时光的划痕，看起来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
这时，青铜门里，缓缓走出来一个黑色的木偶傀儡。
它被人雕刻的异常精细，惟妙惟肖。穿着一身黑衣，头戴玉冠，手持书册，咋然看上去，像是刚从哪个戏台子上下来的书生角色，刚唱过了几段往事戏。
此时，木偶被人用黑色的丝线控制着抬起头，眼神诡异地看向菩提树高处的季云，呵呵发笑，“季云？”
季云看到木偶，从菩提树上跳了下来，仿佛毫不意外。
她淡然走在水面之上，神色异常冷静，声音无波无澜，“躲躲藏藏，见不得世面的家伙，如今终于舍得出来了。”
显然她只是表面冷静，紧紧攥住的拂尘，还是明显暴露了季云的真正意图。
木偶傀儡跳上水面，抖抖湿掉的衣衫，与季云对面相见，
“听说季云尊者，对于末日派打探已久，花了不少心思。既然季云尊者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连小徒弟都舍得做诱饵拿出来，鄙派自然要给尊者一个面子。”
它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情绪，但是落在空气里，仿佛传来了一阵嬉笑声。
“不过，你的小徒弟一直被你欺骗，想必可是很伤心呢。”
它有些幸灾乐祸道。
季云神色平静，没有被它扰乱丝毫情绪，冷静问道，“你们杀了这么多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木偶傀儡歪了歪脑袋，做了个滑稽的表情，“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杀掉一些‘入侵’的蛀虫而已，帮助这个世界，快点结束它的厄运。”
说到这里，它嘻嘻笑道，说着不知所谓的话语，“既然末日不可避免，那就带着喜悦来迎接它吧。”
季云皱着眉，看着小丑一般的木偶开始表演，吟唱着诗歌一般的短句，
“天道的法则开始崩坏，吾门顺应法则而生，协助天道走向终焉，快点结束厄运，快点来到未来，我们也将回归故乡的怀抱。”
唱着唱着，它仿佛没了力气，最后像是真正的偶人，啪唧掉落在水面上，随着水面的旋涡打转。
“季云，小心。”
时姜真人一声怒喝，重重抛出道铃，道铃骤然变大，将木偶傀儡罩在了里面。
猝不及防之间，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道铃颤抖了一下，随后与里面的傀儡炸成了无数的碎片。
爆炸被时姜真人的道铃罩住，巨大而爆炸声霎时间被吸收，只留下了一个仿佛被丢入水面中一颗小石子激起的水花，打湿了季云的道袍衣角。
而随着木偶傀儡的消失，水下的青铜门也受到了影响，开始失去了支撑的力量，逐渐破碎。
但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青铜门里冷冷传出，“季云，对你一句忠告，尽快放手，不要管末日派的事。否则......”
季云面色一寒，没有理会青铜门内人的劝告，随手抛出了手中的拂尘，白色的拂尘丝化为长长的丝线，迅速钻入水中，向着青铜门深处探去。
血池空间内，在半空中青铜门骤然炸裂的同时，无数细如蚕丝的白色丝线，从原本青铜门的虚空，穿越而来。
白色丝线异常灵活，直直裹挟上唐栗和陆宸，一点小尾巴顺带牵扯着小菩提树，被另一端的力量用力一扯，骤然回拢。
唐栗感觉到季云师尊的力量，终于松了口气。
破碎虚空的感觉并不好受，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反射性闭上眼睛，摸到旁边另一个少年的手。
两只手掌先是一僵，随即交叠在一起，仿佛给了彼此莫大的勇气。
等再次睁开眼时，无数新鲜的空气围绕着她的鼻腔，她贪婪着喘息，和陆宸稳稳悬浮在水面之上。
而另一端，季云尊者站在水面，背后是一棵巨大的菩提树，数十位化神期修士服下丹药，各自就地打坐，开始恢复修为。
季云凝重的神色明显放松下来，收回了白色拂尘丝，轻声问道，“唐栗，你们没事吧？”
一夜的战斗过去，月落星沉，朝阳的晨辉隐隐从东方的云层里洒落。
众人才发现，原来天已经亮了。